凭什么本来大家都得不到的东西,有人就可以得到?!
    嫉妒啊!好嫉妒啊!
    嫉妒使她面目可憎,嫉妒使她质壁分离!!
    我也要加戏!!!鞮红一掌拍在编剧桌上的时候,景珍差点被一根面条呛死。
    咳咳咳咳咳咳,你说什么?
    鞮红上前给她拍背理顺了气,再次要求:加戏!我也要加戏!
    开玩笑,天知道她自从进了这个顶级配置的组,加上有渝辞在,别提多老实了,出工从来不敢迟到,默戏默得比谁都认真!知道自己水平不到就努力做到能企及的最高高度。加戏这种事,导演编剧不开口那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的。结果
    虽然知道加着是为了用前期的甜,衬托后面的虐,但这也太犯规了吧!
    居然还能有这种操作!
    景珍听明白了,并且残忍的拒绝了她:长大了就没有这种福利了。
    鞮红把头摇成拨浪鼓:不行不行不行不行不行
    ***
    第二天,渝辞一脸懵地站在洞虚门的弟子舍中,望着穿上洞虚门初级门徒服饰的鞮红。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对鞮红也很无奈。
    第101章
    既然加了戏,那肯定是要好好演的。渝辞捏着最近时不时就由编剧助理塞到自己手中的飞页,仔仔细细默了下去。
    鞮红的那份就放在渝辞旁边,喜滋滋地走过去拿起来,昨天小飞鸾和冥昭的互动还在她脑海中欢快畅游,那么让她来瞧瞧轮到她的会是什么样的温情呢?是指导练功?还是受伤照顾?还是嘿嘿嘿干脆直接进厨房开小灶呢?
    但见飞页前两行
    时:夜景:洞虚门弟子寝屋人:冥昭,岐飞鸾主要剧情:冥昭闭关前,去看望岐飞鸾,岐飞鸾未醒,冥昭离开。
    鞮红:?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时:夜景:洞虚门弟子寝屋人:岐飞鸾
    主要剧情:岐飞鸾醒,见到冥昭留下的东西,回忆,哭。
    鞮红:???
    不是,咋还要哭啊!甜甜的回忆里不应该存在眼泪这种道理都不懂还自称金牌编剧吗?而且为什么只有岐飞鸾,放在这里那么大一个冥昭你把她藏哪去?
    鞮红不信邪,她又找了一遍,看完最后一行又翻回来重新找,看完后又翻回来,暴躁地伸出手指一个字一个字指着往下翻。新加的七场戏被她翻来覆去看到词都顺下来了,也没找到她想要的互动。甚至可以说,冥昭这个名字,除了第一场涉及,第二场提及,就没出现在第三场上!
    不仅如此,这新加的戏还一场比一场令人发指,瞧瞧这都是些啥?
    时:晨景:洞虚门弟子寝屋后院人:岐飞鸾,洞虚门魇祷香主徒弟众(4~5人)
    主要剧情:魇祷座下弟子欺辱岐飞鸾。
    鞮红:?????
    鞮红觉得这个景珍是在针对她。
    怎么了?
    渝辞在一旁看她先是蹙了眉,到翻纸声越来越急,再到现在一脸像要冲出去跟谁拼个你死我活的表情,她狐疑的顺着剧本往下看,发现了关窍。
    你是不是哭不出来?
    鞮红正摩拳擦掌想着一会怎么和景珍掰头,却忽然被人电击到脊椎似的弹了起来。
    她愤然:谁说我哭不出来!
    一句话说完,肠子都断了,悔的。
    这种痛断肝肠的悔恨在她后续拍摄过程中,从未停止对她心灵的摧残。
    停!导演拿着大喇叭用冒烟地嗓子发出绝望的喊声,机器重新架起来,每个机位都准备好,接下来我们就来一条特写!就一遍啊!
    导演?就一遍?摄影总监从黑洞洞的镜头后探出头来。
    导演恨不得把剧本摔他脑袋上:就这一遍都够呛,你还想要几遍?
    景珍在编写新增剧情的时候就考虑到拍摄便捷性,这七场戏的拍摄顺序是按照飞页上的场序来的,第一场戏只需要鞮红全程卧床,保持匀称呼吸就可,渝辞很快便完成好了一系列复杂的情绪任务。
    眼下正在一旁闲闲坐着,一边准备自己明天的戏,一边看鞮红拍摄。
    这可就要命了不是?
    在心上人面前暴露自己最薄弱的环节,喜欢个人而已,还能更失败一点吗?
    鞮红气鼓鼓坐在床上手里飞页被捏到变形,她不敢去瞧渝辞的目光,想想都知道那道目光里此时会酝酿着怎样的情绪,但是她又很想知道,只要渝辞此刻能露出一点不,甚至她什么反应都没有的话,都能让自己心安不少。
    一直以来,能把鞮红逼到退圈的薄弱环节有二:一是情感爆发的崩溃戏、二是哭戏。
    心里装的伤心事不少,但是关键时刻没一件可以激活她的哭泣系统。就像被封禁了一样,哪怕有些什么触动,一旦回归眼前的剧本本源,就会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前一秒鼻头已经酸涩,后一秒能直接进入冷血无情模式。
    她终是信了刚出道时,一个已经老死不相往来的前辈对她的评价:璞玉难琢。
    一块难得的料子,却无法雕琢,那同朽木有什么分别?
    内娱圈对于曾经的她来讲,就是一个纸醉金迷的游乐场。她一下场手中就拥有别人一辈子都赌不全的筹码,可以不用付出任何代价就享受到得以享受的一切乐果。
    所谓前辈的评价重要吗?当然不。
    就算她生来一段朽木,待筹码玎玲落地凭虚一段风来,也挡不住她扶摇直上青云颠。
    但是现在,她和渝辞分据天海两端,瀚海泱漭她无舟可渡,这时才恨起这句阻她去到她身边的评语,以及评语底下她那块平庸无奇的资质。
    其实渝辞就在这里,完全可以上前讨教。但她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去寻求过渝辞的帮助了。
    很多时候,她会故意挑渝辞同在片场的时候拎着剑去请教武指,一遍一遍在她可能看到的地方展示自己矫健灵动的剑术。也会在渝辞看不见的地方提前刻苦用功,好长一大篇充斥满术语的台词背到她偷偷撞柱,愣是拒绝分割拍摄。只为了在渝辞面前,从容不迫一鼓作气地把戏演下来,一字不漏,一步不错,流畅自如地好似她天生就过目不忘,聪慧异于常人。
    然后听渝辞夸一句:你背词好强啊。
    她就会乐呵上半天。
    飞页上密密麻麻的字就好像一只只缩水版的巨齿蛉,把她本就没多少浆液的脑仁啃到渣都不剩。
    鞮红几欲仰天长叹:作死啊!!早知道就不加这种劳什子戏啦!!
    不要想记忆里悲伤的事情,也不要强行调动酸涩感挤眼泪。忽然一道声音在身边落下,鞮红转头一看,渝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到自己身旁。
    我我我鞮红百口莫辩,她没有在挤眼泪!她是真的很想哭!
    渝辞看她模样以为是有什么疑惑,便耐心解释道:前者会割裂你这场戏里的情绪,后者就一个字:假。
    鞮红:
    对不起是她太弱了,她连假都做不到。
    鞮红涨红着一张脸,捏着飞页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她咬着唇偷偷往渝辞那瞥了眼,只见后者正低头同她一样看着手中飞页,眸色清明,特意画得纤长微挑的长眉小幅度地向内蹙着,和她自己时常默戏的模样没什么区别。
    凛冬的风透过窗柩拂在她半边脖颈上,弟子床里头藏着暖风器,鞮红并不觉得冷,反倒像吹去了一切堵塞物,霎时云翳散尽灵台清明,颤抖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原地。
    你不要只盯这一句话看,光看这一小节你是不会产生催发情绪的动能的。影视拍摄是很碎,你必须自己把前因后果都串联起来。岐飞鸾为什么会在冥昭离开后哭泣?你有没有想过,一个被师父从小养大,宠大的孩子,为什么会在成为香主以后,变得阴冷沉静,成为一柄杀人不眨眼的利器的?
    岐飞鸾的性格,注定她的成长之路不会太顺遂。
    渝辞耐心地条分缕析,鞮红就眨着眼睛认真但依然很懵地听。
    没有人知道她此时有多紧张,也没有人知道她有多庆幸。这么多人的场合里,那颗起不到任何作用的自尊心倔强地鼓动着。已经被世人捧到一个高度,她又怎么能接受自己像一个普通艺术生那样,在交完用心准备但依然存在缺陷的作品后,战战兢兢的离在强光打下的舞台中央,受着专业课老师一言一刀地刮在鲜血淋漓的胸口,不能进也不能退,冷汗湿透重衫。
    幸好是渝辞。
    渝辞说完,发现对方依然处于一个一脸懵逼的状态,最后一次确认道:你,听明白了吗?
    鞮红望着她,脸颊绯红,肉眼鉴定可能是腮红打的。
    渝辞又道:就是,只要你一会在尝试的时候,流露出那么一丁点真实的,和角色起到一两秒钟的共鸣,就已经够了。
    鞮红躲开她转过来的目光,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皂色衣摆下沿,一反常态的嗓音显出几分懵懂:和角色起到一两秒的共鸣,就够了?
    不仅够了,你还赢了。渝辞给她打气,语气笃定,煞有介事的模样。
    噗嗤。
    未透脂浓的眼睑处斜飞一抹霞色,眸中仿佛漾开一层水波,泛起碎光点点,鞮红垂着眼,笑了。
    ***
    四场夜戏拍完,鞮红已经累到怀疑人生。
    她一边卸妆一边用死神的目光凝视晃悠到化妆间里的罪魁祸首:你是不是恨我?
    景珍就知道她要来这句,幸亏她早有准备:这不是你要加的吗?
    鞮红哑口无言。
    哎呀姐姐们要回家了,妈妈明天再带你和姐姐打招呼好吗?门口温柔的声音刚响起,一个粉红色的小身影就窜了进来。
    羽绒服裹在小姑娘身上像一个桶,只露出一张精致雪白的小脸蛋,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冲着鞮红笑。
    是挺可爱的,
    如果她能不拿着那串一看就酸甜爽口的糖葫芦在自己眼前的话。
    鞮红在心中评价。
    哪里来的糖葫芦呀?
    小姑娘嘿嘿笑着,十分炫耀的语气:美人师父送给我哒!
    鞮红瞬间黑脸,好你个渝辞大晚上拿糖果祸害小朋友!
    大晚上还吃糖,牙齿不要啦?
    说完她才发现,自己这句话,是酸的。
    这个小女孩!就是照着她最最最嫉妒的模样长得!!戏份天差地别就算了!居然还有渝辞亲手送的糖葫芦吃!呜呜呜可怜自己演了一晚上的悲惨蜕变戏,连颗山楂核都没有。
    话说回来大晚上渝辞哪里来的糖葫芦啊?道具吧!给孩子吃道具,怎么想的啊啊啊!!
    鞮红原本拍了一晚上和她想象差了十万八千里的戏,正一肚子怨念,想到这里就更怨念了。一路回到酒店洗完澡坐在床上的时候还在酸汤里打滚。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遭遇了渣男被遗弃在马路牙子上的怨妇!
    连呼吸的气都是逆着出逆着进,就没一口是顺的。
    门铃声响起,鞮红很没好气的喊了声:谁啊?
    手机适时响起特殊提示音。
    鞮红下一秒就出现在门口,先是发出一声谁也听不见的轻哼,接着才打开房门,看向那个同样素面朝天,一身沉檀浅香的人。
    你来
    话音未完,一根红艳艳的糖葫芦就出现在鞮红眼前。
    鞮红:!!!
    咳。鞮红低头轻咳一声,强行掩饰住自己快翘到天上去的唇角。
    目光所及处,渝辞的身形好像微微动了动,鞮红差不多都能想象到此刻那双凤目中一定流转着一片,令她心荡神驰的眸光。
    劈手夺过糖葫芦,就要退身关门的瞬间,只听头顶传来一声微不可查的轻笑。
    大晚上还吃糖,牙齿不要啦?
    作者有话要说:玉玉来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对不起晚了这么久!!!!!!!!!!!
    恢复日更!!!!!!!!!!!!!
    第102章
    鞮红是飘回屋里的。
    关上门,背贴着门靠了很久,直到过高的体温借助房门缓慢褪下,鞮红才捏着糖葫芦往里间走。
    一颗心跳得砰砰响,光是坐在那里,就已经有些心驰神漾。刚才她没敢太仔细打量,但是今天一整天她都在渝辞不注意时,偷偷望她。以目为刀刃,把那人一颦一笑都镌刻在巨浪滔天下的磐石面上。到夜半人静之时,涛声渐隐,海潮落下,心上眼前都是那人模样。
    想到那人侧着颜的时候,凤目吊梢,像是睥睨众生又似是顾影自怜,可下一瞬她说出来的话又会让人将刚才那些快飘上九天的遐思通通收回去。
    对,我还没喝啊??奶茶是送给我的吗?谢谢,我以为你只是让我帮你保存一下。
    噗嗤。
    鞮红想到白日渝辞窘态,控制不住笑出声来,继而无奈摇头,想不到竟然还能见到渝辞那么呆萌的一面。
    《子虚劫》剧组虽然班底资历极深,但是在片场大家相处的都很融洽,渝辞这回也算是主角,能够尽兴发挥才能的同时,受到的照顾自然也比以往多许多。她似乎有点变了,好像整个人没有以往那么淡漠,不会再小心翼翼把自己缩在一个谁也影响不到的小世界里,默默观察着外面世界,也会更多的放出自己的柔软和外向,尝试着把自己的一些积累掏出来分享给他人。
    鞮红承认,这样的渝辞让她又惊喜又发酸,喜的是自己这回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她送出的这份礼物渝辞很喜欢,酸的是那样鲜活灵动,会调侃会揶揄会捣蛋会说笑的渝辞好像不再属于自己一个人了。
    没关系,哼。鞮红这样安慰自己,小孩子不算,她的糖葫芦只送给我~~
    糖葫芦是剧组今天出现过的道具,但是这一支还裹着塑封,明显没有派上用场。鞮红看了看手中的糖葫芦,思考了下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目光落在摆放在电视机柜上的花瓶上。
    把花瓶里的假花都放到一边,鞮红小心翼翼将糖葫芦插进去,这糖葫芦做的比普通的长了一点,才插?进?去一半,就头重脚轻地摔了出来。鞮红双目睁圆连忙伸手托住,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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