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海愁肠百结问道:“现在布置在城头的人如何应对?汉军炮手、抬枪手有没有准备还击,他们有几人被明军打死。”
    那个拔什库道:“汉军诡得很,发现明军放铳早就躲得远远的,一个也没死。”
    纳海阴恻恻道:“躲得远远的?他们敢擅离职守?不怕军法无情吗?”
    “汉军没有离开城头,他们主要是会躲,而且伸头探查之时恰到好处,没有被明军火铳打着。”
    听到此处所有的建奴官佐眼睛都亮了起来,纳海道:“汉军依旧在城头坚守却没有被明军偷袭,他们是如何做到的?我们八旗子弟难道不会学着点?”
    后金军的将佐们总算没白商量,学习如何躲避明军放铳偷袭的命令下达全军,汉军还把经验汇总进行示范。
    没多久打冷枪的“红旗军”狙击手就觉得敌人变得狡猾了,他们基本上不在城头巡逻,不时有脑袋在不同位置出现快速看城外一眼又立刻缩回去,被打中的概率极低。
    刚开始的一天一夜狙杀效果明显,接下来两天就差强人意了,被击毙的建奴越来越少。
    建奴学乖了,他们居然学着汉军在地上爬行,由于垛口之间还有接近二尺高的城墙,后金军在金州城头马道上爬行很安全,狙击手根本看不到目标。
    建奴猛然冒头探查城外动静之时,狙击手往往来不及瞄准,只能仓促间凭借手感打出米尼弹,成功率极低。
    宋鹏飞没指望靠打冷枪取得决定性胜利,他通过用千里镜观察,发现金州城里的后金军已经被搞得精神紧张,决定再给他们加一些恐惧感。
    明军围困金州的工程已经由接近三万军民施工了半个多月,周围十余里壕堑网已经形成,能够较好的抵御骑兵奔袭。
    大部分民工已经去修建狼窝堡到金州之间的大马路,在离大马路不远的北侧会挖通一条大河,连接到金州城外的壕堑网。
    以后这道河流会在没有冰冻三尺的情况下发挥出防御建奴骑兵突击的作用,会成为狼窝堡和金州的第一道屏障。
    有了大马路可以灵活调动兵力,有了大河阻挡敌军骑兵,最起码在可以耕种和收获的日子里能够防范建奴的突袭袭击,较好的保障屯民的安全。
    等到开挖的人工河冻得可以打马而过之时,田间地头早就没有了农活,屯民会集中到金州卫、狼窝堡和根据地理情况在两个堡垒之间修建的几个小型要塞里过冬,即便建奴打入金州屯区破坏力也有限。
    但是狼窝堡长期有“红旗军”骑兵和火器部队轮值,这些热情被黄汉点燃的军人再也不是大部分明军麻木不仁的做派,他们发现建奴杀来了会想方设法进行攻击,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建奴得不偿失。
    明军的金州营地固若金汤,再也用不着担心暴露炮兵阵地后导致建奴不顾伤亡全军出动夺走大炮,因为有了壕堑往隔阻,后金军已经不具备突入炮兵阵地的条件。
    有了牢固的营盘,可以建立安全的炮兵阵地,接下来到了炮兵粉墨登场的时刻。
    由于黄氏出产的六磅野战炮气密性好有射程优势,每一门炮都有准星,精度好掌握一些,因此在壕堑内建立炮兵阵地,瞄准金州城头布置的红夷大炮和弗朗机炮开火成为了可能。
    这些位置有个巨大的好处,我军炮火堪堪够得着城头布防火炮的位置。
    而后金军开炮还击十之八九射程不足,如果以最大仰角发射炮弹,射程是足够了,可是根本无法预知炮弹即将偏离目标多远,搞不好偏离一里都大有可能。
    炮兵接到了按部就班一个个的摧毁金州北城头火炮的命令,所有的炮兵都兴奋莫名。十二门野战炮全部对准金州永安门方向。
    四个弗朗机教官都爬上了瞭望哨用千里镜观察计算坐标,几十个即将培养成为炮兵观察员的少年都是从开蒙三年以上的少年中选拔。
    他们有文化基层再学习黄汉亲自修订的新学教科书,进步神速,跟着弗朗机教官学习了大半年的炮弹落点计算方法,一般性公式已经完全掌握。
    少年观察员现在能够熟练的提供旗语和手语传递参数指挥炮兵调整仰角打放,准确率比使用红夷大炮的明军炮手最起码高出一倍。
    就在金州南的炮兵阵地准备就绪之时,顺天巡抚陪同天使来到旅顺口的消息传遍了金州城外明军大营,金声和郑孝文急急忙忙找宋鹏飞几人商量过后赶去旅顺口迎接。
    宋鹏飞完全学的黄汉做派,认为实力压倒一切,军功能够说明所有的问题。
    他拒绝了去旅顺口搞迎来送往,表态立刻进行炮击实战演练,等巡抚大人和天使到来之际请他们欣赏我军炮兵是如果跟后金军金州驻防炮手进行炮战。
    接到通知的金声和郑孝文立刻往旅顺口赶,谁知刘之纶更加急切,登陆旅顺口只呆了半天就上路了,在离金州大营五十里处遇到了好友金声。
    一别两年,现如今在辽南抗击建奴的战场重逢,金、刘二人感慨万千。
    忆往昔峥嵘岁月,他们和好友申甫谈古论今欲为大明守土复开疆,如今申甫已经为了自己的抱负战死沙场,他们也如愿出现在对阵建奴的第一线。
    刘之纶听完了好友介绍,知道金州之敌被“红旗军”打怕了不敢战,如今城门紧闭严防死守,我军已经挖掘壕堑把金州围得水泄不通,等黄大人和方公公带着北上的骑兵回来就可以发动攻击。
    听到此处,刘之纶大为奇怪问道:“贤弟,黄大人是指黄汉还是指黄龙,方公公为何也不在金州大营?”
    刘之纶还以旧称跟金声交谈,而金声却不能够,因为刘之纶是正三品实授巡抚的高官,他不改口是恋旧,也显得不是得志猖狂。
    金声拿人家比差了一大截,官位才是正六品,而且寸功未立,他当然恭恭敬敬按照官场规矩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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