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吗苏。秦秦淮忍不住总结。
    郭敬面色不虞,颔首,“她没有骗你。”
    秦秦淮笑得洋洋得意小人得志,“我太太从来不骗我。”他说这话,脸一点儿也不疼。
    “不过她做了这些,替代老费和Gaius,没几个人高兴吧?”
    “哼!”郭敬鼻子里冒气,看着秦秦淮小人得志的嘚瑟样儿感觉闪瞎了眼,“要不是我们,她能这么容易得手?”
    秦秦淮笑容瞬间被抹去痕迹。
    郭敬这话说的十分不合他心意。分明是郭敬道貌岸然,自以为正义威胁他家常常,现在倒好,还有理了?
    “要不是你,她会涉险?”
    郭敬青着脸闭嘴。
    “她现在手里还有什么?”秦秦淮问。
    “大半个纪律委员会。”
    秦秦淮嗤笑,鄙夷的看着他。
    糊弄人也该有点儿说服力,“大半个委员会”?这是在蔑视他秦秦淮凌驾常人的智商?
    老费,Gaius,雷米尔,白马,这已经是委员会的泰半。A国黑手党因为遭受政府打击太狠,能上得了台面的,撑死不过这几个了。
    七位委员,剩下的另外三个,掀不起多大风浪。
    “少糊弄我,她手里的本就该掌握这些,甚至更多。”
    “不是,你不知道,”郭敬摇头,“她用了三年,蚕食了另外三家委员的产业,如果没有意外,A国金融应该牢牢掌握在她手里。”
    秦秦淮了然点头,既然对手势弱,自己就该出手狠绝,这样才正常。
    “可我后来发现我错了。”郭敬吐出一口郁结。
    “所有事情结束,她能掌握四个人的资源。但事实是,进入委员会后,她将老费在芝加哥的一切,都分给了另外三家委员。给我的解释是缓和关系,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这都行?”
    这么蠢?
    秦秦淮表示不相信。能不露面解决四位金融大鳄,肯定有深如马里亚纳海沟的心机城府谋略,可现在退让了,借口说“缓和关系”?
    金融从没有缓和关系。
    他夫人睁眼说瞎话的能耐真是不可小觑。秦秦淮心道,就是有点不过脑子。这么个说法仅对于善良,和蔼,高尚,以世界大同为目标的白莲花圣母们有效。
    黑手党,能混的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和他们缓和关系是没有用的,强者为尊才是至理。
    然后他看见郭敬一脸悔恨点头,“我当时觉得她的话有道理。”
    ……
    傻逼。秦秦淮想。
    “后来我觉得不对劲,是因为她暗地把雷米尔在俄亥俄州的势力上交A国政府,换取庇护。然后给我打了一个电话。”
    “她说‘郭敬同志,现在我们可以下棋了。’”
    “那个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为他人作嫁衣裳。”
    ……
    秦秦淮满脸呵呵,心道这老东西还真是臭不要脸,我老婆给你扫除多少障碍拯救多少国民赴了多少刀山火海,拿点儿权力自保怎么了就跟强奸你似的。
    死死拿捏在你手里就对了是吧?
    傻逼。
    但任凭内心风起云涌,他仍旧一派从容,问,“现在Gaius出现在G国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是机密。”
    “那我派人杀了他。”秦秦淮站起身。
    “秦秦淮!”郭敬拍桌子,“别太过分了!你还真把自己当黑社会了?”
    “不然呢?”秦秦淮平静转身面无表情。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发狠,一脚踹上郭敬胸口。
    郭敬毫无防备,直接被踹翻回到沙发。
    “你以为我是什么?老子这么多年,就是黑社会!”
    郭敬被一脚踹愣了,空白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暴起,“你是个军人!”
    “老子没有军籍!”
    “没有你就不是了?”
    “没有怎么是!”
    两个大男人在办公室孩子般吵架,声音高到在走廊上都听得清清楚楚,警卫员表示心慌慌。
    郭敬率先冷静下来,“总之既然你知道了,我就尽可能的把真相告诉你,但涉及到机密,我不能松口。”
    “很好。”秦秦淮余怒未消,冷笑,“那我弄死他。”
    “秦秦淮你到底听不听指挥?”郭敬怒。
    “老子是黑社会听什么指挥!”
    黑社会转身就走。
    “这件事你绝对不能插手!”郭敬在后面一脸凝重,还是不放心。
    “不是我插手,”秦秦淮打开门预备离去,回首幽幽,是显而易见的风雨欲来,“他已经找上我了。”
    倒霉透顶。许梅梅跌在地上,极其尴尬。
    幸亏今天穿了深色裙子,万一是白色,真是又丑又丢脸。
    不过现在已经很丢脸了。
    她捡起断裂的鞋跟,心中一千零一次诅咒该死的下水道。
    “还好吗?”娃娃脸的男人领着两手的蔬菜水果,站在她身边关切地问。
    “没事。”许梅梅仰头看看他,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鞋子坏了吧?我去帮你买一双新的?”
    “不用,”许梅梅一阵感动袭上心头,娇羞撩着发丝,尴尬地笑。她心道这么绅士看来今日必有桃花。但本人当然不会这么说,而是,“你长得真像我偶像。”
    “谁?”
    “羽生结弦。”
    男人顿住了,表情精彩纷呈。
    不喜欢花滑小王子?
    那么美好的人还真有人不喜欢?
    许梅梅心思电转。
    “算了,”男人眨眼,笑得一脸可爱,“你可以叫我羽生果弦。”
    “R国人?”
    许梅梅诧异,眉梢间越发灵动。两个名字这么相似,会不会有什么关系?
    “……不,”羽生果弦摇头否认,面上隐隐约约透着无奈,有些回避这个话题。
    “我开车,载你去商场吧。”他又提议。
    许梅梅意料之中的失望,却也识趣,自动忽略了羽生果弦到底是G国R国H国人的问题。为他的贴心感激不已。
    “耽误你时间了不好意思……”
    “不会,”羽生果弦摇晃手上的手提袋,袋子哗哗响,“我除了做饭也没别的事要做了。”
    郑阿常在不远处目送羽生果弦和许梅梅上车离去,如释重负般长出一口气,推开身后咖啡屋的玻璃门。
    从现在起,她不能再是郑阿常,而是Minerva版无心女王。
    离开蓝天,白云,阳光,微笑,生活。
    时至周末,小店装潢得像小型森林,原木桌椅,动物布偶,青嫩的假树,盛开的风铃,《愿你》温柔的男声四散,飘进桌底,钻进杯中,通透人心。店里三三两两坐了情侣,闺蜜,孤狼。
    最昏暗的一角,落座一个中老年男人。
    生活真美好,却总有不长眼的要给我添堵。郑阿常翻了个白眼,以表达心中的不满不耐不安。
    不安最多。
    “这是我第一次等你。”李节愍看郑阿常坐下,平静如水。
    郑阿常没有说话,捧着眼前早已点好的卡布奇诺出神。
    就像面前是一个死人。
    “你越来越不懂规矩了。”
    “你没有教过我规矩。”
    “因为我以为你知道该怎么面对你的救命恩人。”
    “你什么意思?”郑阿常眼中寒光闪过,抬眸。
    “我以为你死了,非常难过,为此还杀了几名警察示威。”李节愍眸光深邃,掺杂着看不透的意味。
    郑阿常不语,静静听着李节愍往下哔哔。
    “可我没想到那群G国人救了你,而你竟然留在了G国。”
    “你应该回到我身边。”
    听完这句话,郑阿常愣住了。
    哎呦我去你妈,五十岁的老东西了说话这么骚包?
    你知不知道你对面的我差点搞死你,导致你一败涂地亡命天涯有A国难回?你是活够了还是想死了?
    这个剧情有问题。
    郑阿常女人之第六感提示。
    “我结婚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你可以离开他。那个叫秦秦淮的,他的势力并不比我强。”
    “的确,”我们俩有仇没问题,但你小瞧秦秦淮不行。“所以你更应该趁早离开这里。”
    对此,李节愍显而易见不满。
    郑阿常微笑无声反问——您到底几个意思?
    把我弄回A国搞死我吗?那可不行老哥,A国金融现在好大一部分在我手上,我动动手指就能捏死你。
    “我现在需要你的帮助,Minerva。”李节愍见郑阿常不表态,索性声情并茂地坦白。
    他知道对任何不信任的人都必须保有底线,但他同样知道,对Minerva他绝对可以放心,这个人从来是他最好的一件武器。
    坐等打脸。
    “我已经了解了现在的局面。当年逼我远走坎馁颠的神秘人物,早已掌握纪律委员会,而这个人,与G国政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是的,这个人就是我。我不但和G国政府有关系,我还和G国金融有关系。
    “A国的黑手党,不能掌握在别国手里。我已经和政府达成协议,一旦我能取代那个神秘人物,政府会撤销对我的通缉。”李节愍笃定。
    “和哪个政府?”
    “A国。”
    我……太阳。郑阿常微微一笑,心中骂娘。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呸——那帮孙子根本不会用算盘。
    一面和她虚与委蛇,一面暗地做小动作。
    能耐。
    她心头一动,蓦然间危机感弥漫,胸口竟然有些灼热。她抬头看李节愍,一切正常,神情泰然。
    非常镇定,就像是……约会?
    ——去他妈的约会!
    面前坐着一个叛徒,没有一枪崩了已经是好涵养!无论如何,她离开李节愍投靠G国,这在他眼里就是叛变!
    冷汗刷地浸湿后背。
    郑阿常强作镇定,“如果我拒绝你,会有什么后果?”
    “没有任何后果。”李节愍摇头,“但你会拒绝我吗?”
    “为什么不会?我结婚了,我家在这里。”
    “跟我走,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家。”李节愍毫不迟疑。
    “……那还真不太一样。”
    太不一样了老板。秦秦淮给的家平淡又美好,全是高兴。你说的家,只有死亡和残忍。
    傻子才跟你走哎。
    郑阿常见李节愍地目不转睛的注视她,心里发毛。
    李节愍的眼睛是西方人典型的蓝色,湛蓝得漂亮。即使没有深黑色眸子的幽深,却有着独一无二的深邃。那双眼睛经历了太多沉淀,看过人心诡谲刀光剑影,看过风花雪月丰乳肥臀,什么都看过,什么都知道。
    现在这双眼睛看着她,像是在读她心中所想。
    果然。郑阿常不服却必须承认,她还是很忌惮面前人。
    李节愍将郑阿常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对她所有表现深感惋惜,“Minerva,你真的变了。”
    “变了太多,已经不是我的好孩子了。”他伸出手,想抚摸郑阿常纯黑的头发。
    郑阿常习惯性警惕,后仰躲开那只禄山之爪。
    李节愍脸上明显闪过失望。
    “我一直想让你当我的女儿。”
    ……
    不用了,如果你的女儿像我这样被压榨,刀山火海风里雨里,那只能算她投错胎。当您的狗还差不多。
    “你来找我,就为了带我走?”
    “当然不。”李节愍手伸进上衣口袋。
    可能是耳畔轻盈的音乐游荡,让人心情放松了些许。他忽然记起来,还没有把礼物送给Minerva。他在商场一眼看中了这个礼物,莫名相信只有Minerva最合适它。
    只可惜Minerva已经有别的男人送给她礼物了。
    这是他在付账时,恍然想到的最惋惜的事。
    本该令他骄傲的女儿,武器。现在却到了别人手中。
    一把匕首。锯齿,小巧,厚重。李节愍将之推到郑阿常面前。
    “你应该比它还要锋利。”
    郑阿常死盯着那把匕首,胃里翻江倒海,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恶心。
    还是这样。
    对她永远都是无情利用。送的东西都这么直白粗暴,恨不能昭告世界宣告她唯一的价值。
    “你是孤身一人在这里?”郑阿常盯着匕首,头也不抬。
    “是。”
    “那么你没有能力布置暗杀陷阱威胁等等等等的能力吧?”
    “暂时没有。”
    “那可真好。”郑阿常站起身,脸色有些难看,“再见。”
    不幸在起身一瞬,迎头撞上一具魁梧身躯。高大的阴影将她整个儿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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