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豚笑道“周将军,这事汝来说。”
    周义拱手,道“早在将军带领吾等离开大梁之时,就曾经查探了大梁周围的地形。”
    周义走到地图前,在大梁西北角点了点,道
    “大梁城外虽然广袤,但是,临近大梁二十里之内,唯有这一处高地,能够容纳十万大军。
    王贲只要不想看着大水冲垮了秦军,就唯有将秦军驻扎在这里!”
    周义笑道“诸位莫要忘记了,王贲可是早已定下了水淹大梁的计策,想来此时,王贲早已将军营修建在了那里!”
    周义后面的解释,众人并没有听在心中,此时回荡在其等脑海的只有那句青豚出城后,便先行查看了大梁周边地势的话语!
    天啊!
    周义这是在告诉其等,早在数月之前,青豚还是屯长时,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
    这太可怕了!
    就连自从被拆穿了暗地里勾当的陈馀,听到了这番话,也低下了头,不敢在挑青豚的刺了。
    这个当初在葵字号营寨,自己初遇时,就面带微笑,至今看到其还是未语先笑的男子,这个年方弱冠,据说才十七岁的小男人,竟然如此可怕!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
    可是其的这心思,当真是比海底还要深沉啊!
    统一了内部,恰好此时沙海被虎夺下的战报,也传了回来。
    青豚遂开始分工,张耳与韩奴,被青豚命其等带着民夫,去往沙海正北,黄河被称作葫芦底的那一处河道,挖掘河道,准备将黄河水引往济水。
    余下的众人,除了魏豹坐镇中牟之外,其余将领都要跟随着青豚,去往沙海。
    虎在信中已经说了,其要领军前出,抵近秦营与王贲对峙。
    这沙海,可以充当青豚大营了
    楚国。
    寿春项府。
    项燕正在伏案疾书。
    身处魏国的楚军探子,已经传回了明确的消息,在中牟被魏军夺回的三天后,沙海已经在信到的两日前被拿下了。
    项燕的身后,悬挂在中堂屏风上的,乃是一副最新的华夏地图。
    地图上,黑色的秦国占据了右面、右下角。
    燕、代在左下角,占据了小块区域。
    中间则是魏、卫,楚国则顶着代表秦国的黑色地图,占据了整个地图的上方。
    古时候,华夏地图乃是上南下北,左东右西,与后世的sn用地图恰好相反。
    只见项燕在丝绢上写道
    梁、伯吾儿,见字如面。
    前番乃翁取得君命,征召楚国健儿二十万,命汝等屯兵边境。
    方才,孤已经得到消息,沙海已下,探子言青豚命人正在挖掘沙海通往大河的河道。
    乃翁思索,其必然欲要以河水围困王贲。
    若此!
    此乃是天赐良机,吾子当速攻魏地。
    若是时机得当,吾儿可以试着攻略方城旧地,亦或大楚故都附近。
    至于青阳,吾自另派他人试探。
    吾儿保重。
    孤无碍,勿盼
    项燕写完了布帛,亲自封入竹筒内,然后唤来家将,要其亲自前去边境,将这封书信交于项梁。
    待家将离去后,项燕站在地图前,盯着屏风上的地图,久久不曾出声。
    许久之后,项燕长叹一声道“多久了?
    许是孤幼时吧,魏国信陵君最后一次合纵攻秦,大败秦军,返回魏国不久就薨了。
    十六年前,赵国庞煖再次合纵攻秦,奈何”
    阴影里一声声若洪钟,却带着几丝沙哑的语音响起“上柱国慎言!”
    项燕醒悟,收住话头摇头不语。
    那一次,秦国趁夜突袭楚军营地,楚军大乱,慌忙撤军。
    这便罢了,当时那昏聩的楚王,还赶紧将国都迁到了寿春
    项燕冲着阴影里的人,道“增兄,汝说此次若是魏国保得住,吾等还能再发起一次合纵吗?”
    阴影里方才出声的人,沉默了一会,显然是在思索。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寂静,唯有项燕静静地站立在屏风前。
    若是有外人看去,就像是屋内唯有项燕一人一般。
    许久之后,久到项燕以为那人已经睡去了一般。
    沙哑的声音方才再次响起
    “若是那青豚能够站稳脚跟,柱国与其联手,当有机会夺回楚国旧地。”
    项燕紧紧皱起眉头,道“汝不看好那青豚?”
    项燕说的不明白,阴影里的那人却听懂了,其这是再问青豚能不能在魏国朝堂站稳呢!
    阴影里的人接话道“魏国人才太多,为魏所用者,太少啊!”
    是啊!
    项燕长叹一声,魏国空有人才摇篮的美名,可惜
    每一个在魏国崭露头角的人才,都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离开了魏国。
    尤其是魏国君王那一脉相传的多疑秉性,让太多的大才与魏国离背
    项燕忽然转移话题道“增,若是有一天楚国败亡,汝会怎么做?”
    良久的沉默,隐藏在阴影里的沙哑声再次出现
    “吾会归隐家乡,静待时机。”
    “君看吾那子孙,可有何人当值得君相保?”
    沉默
    “二郎不错,若君不在,时机成熟,吾欲要再次出山之时,会辅佐二郎。”
    项燕扶须,眼神闪烁。
    其揪着自己的胡须道“若是梁儿之后呢?”
    沙哑的笑声响起
    “主上太过多虑了,吾已经五十有余,比主上年长十余岁,必然会先主上而去,又何言其后呢!”
    项燕手上青筋凸显,拂又恢复正常。
    项燕长叹一声道“增,孤乃是领军之人,项家二郎皆是行伍出声,常言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旦夕祸福。
    这行军打仗,难免有所损伤,孤就怕若是秦国攻楚之时,项家折损太多啊!”
    阴影里的沙哑声长笑一声,道“主上思虑太多了。
    某跟随项家已经二十余年了,纵然一生隐于暗处,然则!项家众人早已经是某的第二家人了。
    不管是梁、伯,等项家二代,还是庄、籍等项家三代,亦或是它这等小辈们,都是余眼看着长大的。
    说句自大的话,项家小辈与某的子侄又有什么分别呢!
    若真的到了主上所言的那一天,某必定会拜籍为主上的。”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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