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帕留着我们干什么?”李朝阳反问了陈耀东一个问题。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想表达什么?”
    “你想想看,他们为什么要毁尸灭迹?不就是怕被军警抓到吗?那他干嘛只杀一半,全部杀了岂不是更好?奴役我们有什么好处?我看他们并不想敲诈我们,有没有一种可能,这根本就是坤帕背后主使者的意思?是他让坤帕留一半的?”
    “为什么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留着这一半干什么?绑架我们做肉票?”
    李朝阳回答不上来,他也想不通,谁会这么的无聊?动机是什么?
    “我看他们不过是想留着我们做苦力,等到了他们的老窝把我们一关谁也找不到我们。”
    苦力?
    这样的说法李朝阳并不认同,要抓苦力抓渔民就是,比如之前的396号渔船,那些人身份更加的卑微,而且长期在海上漂泊更适合做苦力。
    可如果不是李朝阳实在是想不出他们的用意。
    “别说这个了,咱们跑吧。”陈耀东压低声音凑到李朝阳的耳边说道:“我观察过了,半夜只有两个人值班,咱们一起跑,再不跑就没机会了。”
    跑?
    “跑哪儿去?用什么跑?跳海?”
    “后面有救生艇,推下去一只就可以了。”
    “那你为什么早不跑?”
    “不行,我晚上会被他们锁在船舱里面根本动不了,你不一样,你晚上是可以活动的。”
    “可是我出不来啊。”
    “有人可以啊,记得谭海和吴爱乐吗?他们是惯偷,你只要给他们东西他们一定可以打开舱门,到时候咱们几个一起,路线我都摸清了,这可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最后的机会?”
    “是,你估计不知道,现在看起来我们没动,那不过是为了捕鱼,之前一直都在高速前进,包括晚上,我偷听他们对话不出意外明天我们就会抵达极乐岛,估计那就是他们的老巢,要跑只有今天晚上了。”
    “说什么呢?干活!”一个海盗叫骂着走了过来。
    两个人连忙闭上嘴巴继续做事。
    搬运尸体是一向沉重的体力活,李朝阳和陈耀东都累的够呛,虽然走都走不动了也只能咬着牙将最后一具尸体推到了绞肉机里。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突然传到了两人的耳朵里,陈耀东回头一看就见周瑶衣衫褴褛的从船舱里冲了出来,她抱着衣服全身都是血淋淋的鞭痕,光着脚,刚刚跑出去几步就跌倒在了甲板上。
    身后一个喝的醉醺醺的海盗拿着藤条追了出来。
    周瑶看见了陈耀东,三步并作两步扑倒了陈耀东的怀里,陈耀东脸色阴沉不敢有任何动作,甚至都不敢扶一下周瑶。
    “臭女人,我打死你!”
    海盗叫骂着追了过来,挥起皮鞭就打,陈耀东的脸上狠狠的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疼。
    鲜血顺着周瑶的腿流到了地上,她被摧残的不成人形了,死死的抱着陈耀东不肯放开。
    一声娇喝从后面响起。
    米娅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她大声的呵斥醉酒海盗,海盗喝的烂醉,摇摇晃晃都站不稳了,看着米娅露出了轻挑的表情,甚至伸手去抓米娅。
    “砰!”
    枪声突然炸响,子弹瞬间贯穿了海盗的天灵盖,滚热的鲜血飞溅了陈耀东一脸。
    海盗重重的倒了下去,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米娅的白色马格南左轮冒着青烟,她的表情冰冷眼神凶恶,手指一抖,手枪在指尖转了一个圈枪口朝上收起了手枪。
    她转过身厉声说了几句,看情形应该是警告之类的话语,其他几个海盗唯唯诺诺不敢吱声。
    “这就是违背规矩的下场,把他丢进去绞碎了喂鱼。”米娅用英语说道。
    李朝阳和陈耀东不敢怠慢,连忙将海盗的尸体抬了起来,就当两个人准备把尸体丢进去的时候海盗的匕首滑了出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李朝阳故意挪过一步挡住了米娅的视野,陈耀东顺势将匕首拿了过来藏到了衣服里。
    “嘭!”
    海盗的尸体砸在了绞肉机上,慢慢的被绞肉机吞噬了,在场的人可以清晰的听见骨骼被压碎的喀嚓声。
    米娅看了一眼周瑶有些不耐烦的骂了一句脏话。
    “把他们两个带到牢房里去。”
    海盗们押着陈耀东和周瑶走了,现场就剩下了米娅和李朝阳,这边死了人坤帕看都没有看一眼,视若无物,依旧拿着鱼竿优哉游哉的钓着鱼。
    “二十多具尸体换两吨鲜鱼,足够整个船上的人吃好久了,如果一个人不死,那我们就没有鱼饵,没有鱼饵所有人都得饿死,这就叫资源分配,准确说是废物再利用。”
    “在你们眼里我们就是废物?”李朝阳反问。
    “看来你是不服气了,那我问你一个问题,杀一个人救一百个人,你是杀还是不杀?或许你会回答杀,可如果有一百个人,杀四十九个救五十一个人,你杀还是不杀?如果不杀,大家一起死,如果杀,你凭什么?就凭你是幸存者?那你为什么不自杀再多救一个?别跟我说生命是平等的,如果平等为什么我们不吃素?为什么要屠宰牛羊?生命从未平等,也不可能平等,所为的平等不过是自欺欺人的笑话。”
    虽然米娅的话很极端,但的确是事实。
    人类总喜欢标榜自由平等博爱,所以他们把动物关起来欣赏,美其名曰保护。屠灭了几百万印第安人,抢夺了他们的土地,然后设立感恩节感谢上帝,将不到百分之一的土著赶到不毛之地,美其名曰博爱。至于自由更是一个笑话,大国入侵小国,烧杀抢虐,却昭告天下赋予了他们自由。
    杀一个人救九十九个人,很多人都会选择杀,因为他们就是这九十九个人中的一个,他们是既得利益者。
    可如果他们是被杀的人,他们又会怎么选?
    这个世界从未有过什么绝对的平等。
    人,就有高低贵贱。
    物资社会无法体现,可在这茫茫大海之上这一点无比的明显。
    “你是不是打算等鱼吃完了再把我们其他人杀了?”李朝阳又问。
    “是啊,所以你赶紧跑吧,后面有救生艇,等为什么没人的时候爬上救生艇就能逃跑了。”米娅得意的笑了,她就像是看穿了李朝阳一样。
    “如果你真的这么做了,那么我保证你会死很惨,其一,这附近风暴横行,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其二,救生艇的速度很慢,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你,就算是不被追上,你半年都未必能够上岸,葬身大海只是时间问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救生艇装有起爆装置,未解除的情况下驶离大船十米就会爆炸,曾经有人试过想要逃跑,可刚刚超过十米就被炸上了天。”
    李朝阳心里暗自庆幸,看来陈耀东还是他太低估这些海盗了,要是那么容易这就不是海盗船了。
    “从未有人从我们手上逃脱过,除非尸体。”
    “你不算吗?”
    李朝阳说的是渔船上的事情,米娅说谁都不能逃跑他却逃到了渔船上。
    “那想到这些,看来我真是低估你了,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要逃到渔船上吗?”
    “因为你讨厌这条船,准确说是讨厌他,你是故意藏在渔船上的。”李朝阳看向了坤帕。
    米娅的嘴角抽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用余光看了一眼。
    “为什么?理由呢?”
    “理由就是推断,如果你不是海盗,这一点现在可以排除,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也不需要证明,你这样一个身份尊贵的人,绝不可能被遗忘在渔船上,唯一的可能就是你自己跑到渔船上的,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谁也不会想到你会躲在一艘被屠灭的渔船上,你想逃避,却最后却败给了自己,你撑不下去了,主动回到了这里。”
    “那和我父亲有什么关系?”
    “他是你父亲吗?你背上有牙印,身上有鞭痕,我猜这些都是他留下的,他不是你的父亲,你过的并不开心。”
    李朝阳就差没有直接揭穿米娅和坤帕的真实关系了,他们并不是什么父女,而是奴隶主与奴隶,米娅长期被坤帕奴役,殴打,遭受着非人的折磨,看似温文尔雅的坤帕实质上是个恶毒的恶魔。
    她就是坤帕精心培养的玩偶。
    这也是古老贵族之间最爱的把戏,得不到贵族公主于是就将一个小女生按照自己的意愿培养,打扮,让她们学习贵族说话,做事,最后被他们奴役。将他们对公主扭曲的爱意转移到这个孩子的身上。
    在外人面前米娅是高高在上的船长女儿,手握生杀大权,为所欲为。
    可在坤帕面前,她就是任人欺辱的小羊羔。
    而坤帕享受的就是这种巨大反差形成的优越感。
    李朝阳的话虽然没有说透,可米娅明白了他的意思,突然抬起左轮抵在了李朝阳的额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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