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名叫张伟的司机歪在副驾驶上,胸口中了一刀,衣服几乎被鲜血染红,江楠探进身子检查一下他的瞳孔,说:“不超过一个小时。”
    “这辆车的油用完了……”我检查一下仪表盘,“‘凭栏客’应该是在城内动手了,抢了车一直开到这里,等油用完弃车逃命!”
    “他不可能走在马路上,一个人走在路上太显眼……”苏菲看向茫茫黑夜,语气中压抑着激动,“他就在这附近!”
    我让狗闻了一下,然后循着血腥味一路追踪,四人在冬天的枯草丛中跋涉,为了不暴露自己,他们都不使用任何照明,积雪反射的微光让周围不至于太过漆黑。
    苏菲此刻的心情是异常复杂的,替司机难过,为即将抓到真凶而兴奋,又担心希望落空。
    狗突然奔跑了起来,停在一条淙淙流淌的浅溪边狂吠,我看见地上的脚印消失在河里,但是对岸的积雪并没有被踩过,他瞬间明白了,“狡猾的家伙!他淌着河水逃跑了,这样不会有脚印,也追踪不了气味!”
    “这么冷的天,淌着水逃跑?”江楠感到不可思议,这人为了逃命简直不择手段。
    苏菲的视线落在一块石头上,石头上有一层薄薄的积雪,有人在上面写了字,不仔细看完全发现不了。
    石头上写的是——“真以为你们能抓住我”。
    对着这行字,苏菲几乎可以想象到“凭栏客”脸上冷漠不屑的笑容。
    “混蛋!”苏菲怒极了,“他居然敢挑衅我们!沿着河追!”
    “我俩往下游走,你俩去上游,如果三个小时还追不到……就放弃!”“放弃”这两个字眼对我来说,实在有点沉重,但作为领队,他必须保持理智。
    “不!”苏菲说,“我和顾凌一队,你和阿楠一队,因为他俩都没有战斗力!”
    “也行,你带上我的枪。听着,绝对绝对不要单独行动,他刚刚杀过人,手上有凶器,在这荒郊野外,我们是没有任何后援的!”
    苏菲接过佩枪,分开的时候我在后面再次叮嘱:“绝对不要冒险!”
    苏菲没有回答,快步朝下游走去。
    她前进的速度很快,以致于顾凌不得不在后面小跑才能跟上,顾凌不停地说:“小菲,等等我,别那么快!”
    苏菲像疯了一样快步走着,视线来回检查着河面和岸边,寻找可能存在的蛛丝马迹。
    哪怕能够发现一个脚印、一滴血、一个烟头,也能证明“凭栏客”来过这里。
    可是岸边只有丛丛野草和鹅卵石,苏菲陷入自我怀疑和固执的矛盾情绪之中,就像一个喝海水止渴的落难者一样,她固执地想,只要一直追下去,就一定会发现他。
    沿着这条河走到底,或许“凭栏客”就在那里,脸上带着邪恶的笑容,手里握着沾血的刀,等着与她来一场生死较量。
    不知走了多久,苏菲已经有点意识模糊,这一天积累的疲劳像铅一样灌进身体,她呼呼地喘着气,冻得脸颊僵硬,双脚冷得快没有知觉,原来鞋踩到水早已湿透,袜子估计已经冻成冰块了吧!
    “小菲,我们已经走了四个小时!”顾凌追在后面说,“回去吧!”
    “可是,他就在前面,我们怎么能放弃!”苏菲咬牙切齿地不甘心说道,“啊,他在那!”
    她看见河对岸有个“人影”,下意识地掏枪,顾凌把她的手按下,说:“那是芦苇丛,小菲,我们都太累了,今晚不可能追到他!你的手机在响!”
    苏菲没有理会嗡嗡作响的手机,失之交臂的懊恼让她低着头,呜呜地抽泣起来,她说:“如果我们今晚不追捕他,那个司机就不会死了,可是我们到头来又没有抓到他,司机的死到底有什么意义!他是被我们害死的!一个出租车司机,也许他的家人、他的女儿正等他回去,为什么他要死在这里!”
    “小菲!”顾凌犹豫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臂,安慰道:“我们总有一天会抓住他的,也许不是今晚,但肯定有那么一天,现在我们应该回去休息,好好调查一下他留下的线索。”
    苏菲狠狠地擦掉眼泪,朝河的下游看去,“顾凌,再往前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芦溪……”
    “那我们就去芦溪,不停地打听不停地找,我们肯定会再次遇见!我不接受这次的失败,不计一切代价我也要抓到他,这已经不是工作那么简单,是执念!”
    苏菲的手机响个不停,估计我那边快急死了,终于她的手机不响了,然后顾凌的手机响了,顾凌掏出来按下接听,我说:“回来!别追了,小菲是不是又开始固执了?”
    顾凌瞅了一眼苏菲,十分为难地说道:“叶哥,我俩打算去芦溪县,这是‘凭栏客’有可能去的地方。”
    “什么!?谁的决定!?你俩给我服从命令,现在回来!”
    苏菲抢过手机,说:“是我的决定,我们要去芦溪,继续追,追到底,追到死,不抓住‘凭栏客’不罢休!”
    然后她挂了电话,将两部手机一起关机,毅然决然地说:“走!”
    简直跟疯了一样,凌晨一点,冒着今年的第一场雪,在荒郊野外朝一座陌生的县城进发,顾凌一声苦笑,想到几个月前自己还在担心,加入这个小组会不会没有业余生活。
    没有的何止是业余生活,而是整个生活!
    但这样也好,有生以来他从未如此全身心地投入过任何一件事情,于是他欣然答道:“好,我们出发!”
    只是第二天的时候,苏菲因为过度疲劳导致病晕。
    28号响午时刻,苏菲悠悠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装修还算精致的宾馆房间里面,顾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玩手机,抬起头问:“你醒啦?”
    “这是哪儿?”
    “酒店啊,你昨天病倒了,我带你来的……来,把药吃了!”
    顾凌取了两粒退烧药、两粒消炎药出来,拧开一瓶矿泉水,住酒店顾凌是绝对不用房间里的电水壶的,据说一些客人会拿那个煮内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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