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李相!”
    匆匆闯进寝室之中的惊慌声音很是踉跄,以至于李处温睁开眼睛之后,那人还正抚着墙壁用力喘息。
    李处温一见来人这番模样,心里顿时就沉了下去,不必多说,定是坏消息来了。
    他翻身便起,一把拽过长袍罩在身上,抄起一柄长剑大步走上前去。
    “发生何事,速速道来!”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李处温眼中目光犀利,说话间眼神四处扫去,只见外面天色已然逐渐开始发亮,而细细听着,似乎还能在不停的喘息声中找出一丝杂乱声响。
    喘了两口气缓过来的来人急忙说道:“李相,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股人马,现在已经杀进城内了,西城门大开,守城的兵丁都逃的没影了!”
    他急得跳脚,脸涨得通红,一看就知道是火烧眉毛的事情。
    诚如他所言,纵是李处温这等极有内涵修养的大家,在恍然间听到这么个消息,也觉得头晕脑胀,嘴唇干涩。
    “什么?你说宋人打进来了?”他似乎还不敢相信,继续质问道。
    而那人却是没时间再和他扯皮了,愣了一下后哎呀怪叫一声,便转脸跑了出去。
    完了!
    李处温望着那仓皇离去的身影,听着府邸之中惊起的女眷尖叫,以及越来越清晰的打砸喊杀之声,恍惚之间似乎昔年西楚霸王项羽十面埋伏的处境出现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出神半晌之后,李处温收拾了那凌乱的心神,迈步走出了府邸。
    外面是一片混乱,街道上全是争相逃命的人群,以及夹杂在其中的泼皮混混之类,他们憋了许久,终于是在城内大乱的情况下可以出来祸害一方了。
    角落里几个泼皮拖着一个落单的妇人朝小巷中走去,而一个箩筐内,哇哇大哭的孩童早已是眼睛红润嗓子干哑,再难发出声音了,李处温透过门缝看到了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随即便将目光投向远处。
    透过层层攒动的人头和房屋,李处温看到了已经燃起火光的西城门处,而杂乱也正是从那里传来的。
    看来消息和刚才那厮说的大差不差,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挽回局面,去往南京道留守府邸,或者是枢密院那里召集城内的兵丁进行反扑,将敌人赶出城,等待耶律大石的回援。
    “相公,相公快些走吧,城内已经乱做一团,奴婢刚刚还见一群守兵经过门前呢,现在只怕是城门失守,宋人要打到内城了!”
    李处温还想谋划些什么,注意力却被一旁的家中老奴给吸引了过去,那老奴跟了他几十年,忠心耿耿,即使在这种时候也跟在他身边不离不弃,由此可见其之忠诚。
    自然,老奴说的话也不会是害他的。
    已经这么危急了吗?为何没人提前发现?坐视局势糜烂至此?
    李处温刚想恨恨的握拳咬牙,却只听到一连串的爆炸声,每一道声音都不打,可聚集在一起就显得格外刺耳。
    怎么了?外面这是又发生甚么了?
    眉头紧皱间,李处温与身边的老奴全都愣住了,就连门外逃难的人群也停顿了片刻,而后响起的阵阵惨叫声才算是打破了这平静。
    “嚯!”眨着眼睛看着眼前升腾起来的白色雾气,郭药师嘴巴微张,表情极为惊骇,这把燧发枪是种彦谋给他的,自打拿到之后其实他就打了两发,而那都是在荒郊野外练手的,真正的上战场使用,这还是第一次。
    摸着微烫的枪身,郭药师机械的将火枪插入背后的枪筒内,随后行云流水的抽出朴刀,对准前方,身体紧绷,垫着脚朝前走去。
    充满了硝烟味道的雾气被打散,映入郭药师眼帘的是一片倒地哀嚎的辽军士兵,身体中弹的还算好点,除了伤口处潺潺的流着血,表情极为扭曲痛苦以外,就没有其他的惨状了。
    而四肢中弹,或是面部中弹那可就惨烈异常了,倒地的人无不是缺胳膊少腿,或是脸上出现一个血窟窿,甚至还能从外面看到里面的脑子,喉管一类的器官,饶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郭药师目睹此景也觉得喉头一阵翻滚。
    不止是他,所有参与此次行动的人都差不多,毕竟燧发枪在东京也才没造出来多久,知晓此事的人不过寥寥,在此之前,就算是火绳枪,也就如种彦谋,赵佶,韩世忠这一类人能有,如今初次使用燧发枪,还能打出这么一排尚且完整的枪,已经实属不易。
    挨过一排燧发枪后还没倒地的辽军幸运儿此时已经傻眼了,他们无法理解,为什么刚刚好完好无损,身上穿着匆匆从府库之中拿出的最好的铠甲的同僚,如今却在一阵轰隆响声过后,个个倒地不起,惨叫不断。
    这种未知的恐惧感尤为让人感到害怕,特别是大部分的宋军士兵还在有条不紊的继续装弹,前面一圈的宋军则是拿出长枪短刀,看清了局势之后,毫不犹豫的作势就要杀过来。
    吓人,太吓人了!
    这种情况下,还管什么别的,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宋人军队手中握有雷公短棍,一发便能击出雷霆,这简直可怖到了极点,更别说对方已经突破城门,进入到了城内,他们这一队人马就是匆匆召集起来的,一下被干死大半,剩下的自然是作鸟兽散。
    “哗啦!”
    刀剑落地的咣当声使得这条街道瞬间热闹起来,一些没来得及离开家中的百姓躲在屋子里向外看去,刚才燧发枪发射时,那乍起的火光以及如爆豆子般的爆炸声都让这片区域安静了下来,谁也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险,皆是屏息凝神,生怕出一点声响被人发现了。
    不管是辽军还是宋军,混乱的时候任何人都能随意释放自己的恶意而很难受到惩罚,就比如那些发现天下大乱后跑出来烧杀抢掠的混混,泼皮,他们就是知道在此时作恶,根本不会有人追究,也找不到自己才敢如此放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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