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忘我,有滋阴补肾、养颜美容、补血养血的功效,且能延缓细胞衰老,提高自身免疫力,与月季花一同泡茶,可疏肝清热,缓解女性痛经。”邢如意将那朵掉落在地上的勿忘我捡了起来:“勿忘我的花语是永恒的爱,浓情厚谊,永不变的心以及永远的回忆。”
    “永不变的心?”朱利利的头在地板上咕噜噜的滚着:“这世上有永不变的心吗?就算是石头刻的,也会被风化。我才不相信这些东西呢。””
    “勿忘我还有一个寓意,叫做请不要忘记我真诚的爱。”邢如意捏着那朵勿忘我,走到朱利利的头颅跟前,蹲下来,与她对视着:“这朵勿忘我不是赵成义给你的,而是割掉你脑袋的那个人。”
    警局里,丁当拿着档案袋走向刚刚搭话的那名警员:“有意思,你居然觉得这种事情有意思?”
    “没意思吗?反正我办了这么多年的案子,还是头一回看见这种不愿意上位的小三的。”
    “她不是不愿意上位,而是觉得杨威这种身份地位还不足以让她上位。”
    “这么年轻的副主任医师她还不满意啊?”那警员叫了起来:“照着这个速度,要是再有点儿关系能耐啥的,不到五十就能做到副院长,没准儿是院长。这医生的薪资水平怎么着也比咱们做警察的高吧。再说了,医生是多受人尊重的职业啊,而且越老越值钱,人家到了七八十,还能当客座专家,客座教授,咱们呢,就只能退休回家看看孙子,种种花。”
    “你觉得不错,你嫁啊。”
    “你以为我不想吗?”警员站起身来,指了指自个儿:“可惜,我爸妈把我生错性别了,我是男的,就算我愿意嫁,人家也不敢娶啊。”
    “好了好了,上班时间,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
    “就是,上班时间,别乱插话,人家思路都被你给弄乱了。”
    “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那名警员求饶,丁当甩了个白眼过去。
    “丁当。”
    “头儿。”
    “继续。”
    “刚刚我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说到朱利利意外怀了杨威的孩子,杨威想要负责,跟朱利利结婚,但是朱利利不愿意,没有跟杨威商量就把孩子给打掉了。因为这件事,杨威跟朱利利大吵一架,并且将朱利利从自己家里赶了出去。杨威跟朱利利的同事证实,因为孩子的事情,两个人在杨威的诊室内也吵过架,但从头到尾,都只听见杨威在吼,在骂朱利利。朱利利倒是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不仅没有因为杨威的咆哮而生气,反而在劝他,不要盲目的因为一个孩子就把自己的一辈子跟像她这样的女人牵扯到一起。孩子没了,她也难过,但这个孩子,是不该出生,也不能出生的。再后来,朱利利就离开了诊室,同事们听见杨威在哭,撕心裂肺的那种,但具体是为了孩子,为了朱利利,还是为了他自己,亦或者是他的前女友,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不得而知。”
    “我要是这杨威,我也得哭。”
    “就是,原本多好的日子啊,就因为沾上了这个朱利利,全毁了。”
    “这个啊,还不是最惨的。”丁当又从档案袋里抽出了一份资料:“这份资料证明,朱利利在逼走了杨威的女朋友兼准未婚妻后,就火速跟另外一个男人好上了。”
    “脚踩两只船?”
    “错,这个朱利利简直就是开船务公司的。”丁当将资料搁在桌子上:“资料显示,杨威后来也知道了这件事。”
    “女朋友被小三逼走了,自己又被小三给绿了,是够惨的。”
    “没有最惨,只有更惨,更惨的是,事情都闹成这个样子了,杨威居然还想着挽回朱利利。杨威的大学同学,也是跟他一寝室的一个朋友证实,杨威曾向他倾诉,说自己好像爱上朱利利那个坏女人了。”
    “我去,这杨威也是够奇葩的,这朱利利都开船务公司了,他居然还想着去当法人代表。”
    “救命稻草外加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心理。”丁当给予总结:“因为朱利利,杨威跟自己相恋多年的女朋友分了手,且付出了众叛亲离这种惨痛的代价,这个时候,跟他有过关系的朱利利就成了他握在手里的唯一的东西。杨威的心情,应该是很复杂的,一方面他痛恨朱利利破坏了自己原本拥有的幸福的一切,另外一方面,他又因为某些原因喜欢上了这个朱利利,认为自己应该破罐子破坏就这么跟她绑在一起一辈子。基于这种复杂的心理,在杨威得知朱利利怀了孩子之后,便打算真的跟她结婚,甚至不介意做她女儿的继父。
    可,就在这个时候,杨威知道了朱利利脚踩多条船的事实,甚至他怀疑,朱利利打掉的那个孩子压根儿就不是自己的。放手?心有不甘。挽回似乎是唯一的选择。可朱利利铁了心的要跟他说拜拜,在孩子的事情发酵之后,她以最快的速度从医院离职,去了另外一家医院。
    杨威因为这件事情,主导了情绪,导致了一场不算太严重的医疗事故,被医院通报批评,甚至要求回家休息。之后,杨威就从这个城市里消失了,或者说是隐匿起来了。”
    “这么说来,这个杨威才是最具有作案动机的男人啊。你想想看,好好的女朋友被朱利利搅和没了,好好的家被朱利利搅和散了,好好的工作也因为朱利利没了,真是要啥没啥,穷途末路啊。”
    “着重调查一下这个杨威。”
    “知道了头儿。”丁当收了资料,立正,敬礼。
    常泰点头,将目光放在了那张现场拍摄的朱利利的照片上。
    凶手,会是杨威吗?
    这是一间建在山坡上的水泥房,原本是给看林的员工做临时休息用的,后来林子没了,这间水泥房也就废弃了。
    男人推开生锈的铁门,走进水泥房里,他先是坐在地上,目光从小小的窗户里延伸出去,看着外头的天空。紧跟着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
    “对不起!”他说:“我知道你不想见我,你也不想听到我的声音,但是我请你,请求你先不要挂断。你告诉我,你现在过的好吗?”
    “警察跟我打听你的事情。”电话那头是个平静的声音,但平静里夹带着一些关心:“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你结婚了吗?他对你好吗?”
    那边稍微沉默了一下,回道:“我结婚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老公对我很好,对我们的孩子也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男人松了口气:“对不起,我知道现在说这些都是没用的。我曾承诺过会一生一世对你好,会一辈子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却万万没有想到,你的伤害居然是我给的。我知道我让你失望了,我对自己也很失望。抱歉,这辈子,让你错爱我一场。如果……如果有下辈子的话,记得一定不要遇见我。祝你幸福,再见!”
    “杨——”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男人笑着,挂断了。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拨打了一个号码:“您好,我是杨威,我杀了人,我要自首。”
    杨威说,他的女朋友很喜欢勿忘我,希望在自己的婚礼上能够出现这种花的元素。朱利利找借口闯进他诊室的那天,他正在电脑上搜索这种花,并且想着该如何将这种花融入到自己的婚礼当中。
    学医的男生,大多都是不懂浪漫的,即便是心里有浪漫,嘴上也说不出来,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很爱自己的女朋友,从在大学校园见到她的第一眼起,他就知道,这个女孩儿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然而,他却让她失望了。
    他上了朱利利的贼船,尽管有很多次的机会可以下船,却因为舍不得那张已经烂到不能再烂的船票而固执的留在了船上。
    在警方的审讯室里,他看着常泰的眼睛,苦笑着说了一句:“我杀她,不是因为我恨她,而是因为我不愿意看见更多无辜的男人像我一样被她给害了。”
    “就算朱利利死有余辜,她的女儿总是无辜的吧。你为何,连她的女儿也一起给杀了。”
    “无辜?不,她不是无辜的,或者说因为朱利利,她就算无辜也变得不无辜了。”杨威轻轻摇着头:“你们不知道朱利利究竟是个怎样的女人。表面上,她像是一个极好的母亲,一个带着女儿在这个社会上艰难求生的单身母亲,可事实上,她是一个极度自私的,只贪图自己享乐的女人。她根本不顾及她的女儿,她会把她交往过的每一个男人都带回家里去,哪怕只是在一起待了两三夜的那种男人。她的女儿,从小耳濡目染,将她的德性学了个十成十。我杀她,是为了她好,免得她将来长大了,跟她母亲一样,甚至更为过分。”
    原本埋头记录案情的丁当,在听到这句话时,禁不住抬起头来,下意识的就想给杨威点个赞。
    虽说杀人是犯法的,可这世上,真的有些人,是该死的。只不过她们游离在法度之外,道德之内,让人恨得牙痒痒,却又没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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