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樱娘强撑着给苏代秋穿衣,送至门外。
    “你身子不顺当,就不必远送了。”
    苏题春下马进院:“长兄,该启程了。”
    “嗯”说罢,苏代秋信步走出庭院。
    “樱娘恭送将军。”
    樱娘下身吃不了力气,刚蹲下去,双腿就哆哆嗦嗦的难以站起。
    正打算唤丫鬟时,苏题春竟弯下了身,扶住颤颤巍巍的她。
    “长兄此去有我在侧,嫂娘不必挂念,早些进屋歇着吧。”
    言罢,苏题春转身就走了,一袭深色罗袍,让樱娘酸了鼻子。
    在丫鬟的搀扶下,她躺回卧房,沉香悠悠,闻着不觉就睡了过去,梦不知见着了什么,皱眉渐渐舒展。
    “夫人,您看这是什么?”
    樱娘睁眼就看到丫鬟手里摆弄着一枝细杈,椭圆形树叶沉青苍劲,裹着两朵掌心大小的柔白色花苞,香味淡雅,浓而不腻。
    “哪来的?”
    “小姐差人送来的,说是过两日就该全开了,插在夫人床头,以作观赏。”
    樱娘忙坐起身,拿过花枝,哀伤的眸子染上温色,手指在花上想碰又不敢碰的悬着。
    “大人可说叫什么?”
    “叫什么..广玉兰,是宫里刚开始种的,今年头回开花。”
    樱娘低眉,唇瓣抿了抿,吩咐道“你找个花瓶来,颜色素净些的。”
    宴会之后,苏代秋就被降了职,他嘴上没吐过怨恨和不满,只是一味地在家中喝闷酒。
    每次酩酊大醉之后就把樱娘弄得下不来床,好似把烦闷都发泄在她身上。
    樱娘凡事都依照他,纵使挨了掌掴,也从不反抗。
    “嫂娘脸怎么了?”
    樱娘神色慌张,对着池中水照了照脸,并未发现异常。
    昨夜将军虽然打了她,但下手不重,用些胭脂水粉遮住,应该看不出来。
    “长兄打你了?”
    樱娘愈发心虚,撇着脸躲避苏题春那双毒辣的眼睛“没有,大人不要多想。”
    苏题春盯着她看了许久“嫂娘也有段时日没回娘家,可想回去看看双亲?”
    苏题春的眼眸深邃,意欲复杂不明,言行举止中都带着异于常人的冷静,樱娘以往都看不懂,但今日却似乎懂了。
    她在保护自己。
    “等过两日吧,下月重阳节,大人是在宫里过,还是回来?”
    樱娘嘴里的话很单纯,平时寡言少语的人,叁句不离苏题春。
    “番邦使臣不知何时才走,重阳节未必能回来。”
    “这样啊”
    樱娘微微失落。
    苏题春俯身朝她伸出手:“池水边凉,嫂娘不宜久坐。”
    望着宽和有礼的人,樱娘心间开始发麻,尤其是被苏题春握住手扶起时,半边身子都有些僵木。
    身体也不听使唤,挪着小步,傻傻的跟着苏题春就往她房中走去。
    “嫂娘还有事?”
    樱娘如梦初醒,尴尬的不知怎么张口“无事,大人就寝吧。”
    这回小住后,苏题春便没再回来过。
    短短两个月,苏代秋就染上酗酒的毛病,樱娘整日诚惶诚恐,打骂她都是不怕,就是怕天黑,男人入房..
    她是妾室所生,挨打受屈是常有的事情,只是出嫁到苏家的几年里,渐渐养出了娇气,现在猛地受虐待,还是有些承受不住。
    不过好在番邦公主离京,皇上钦点了苏代秋去护送,这才让她暂时躲过一劫。
    今年的重阳节,皇宫里举办了场击鞠比赛,樱娘有幸进了次皇宫,前去观赛。
    “殿下,我会一直跟在您后面的。”苏题春低语,把球杖双手奉上。
    有她这句话,萧策忽然有了底气,接过球杖后,两人飞身上马。
    樱娘揪心不已,玉颈伸长,执帕的手紧紧相握。
    在一众男子中,苏题春出挑俊俏,谋略无双,跨马穿行中英姿飒爽,连皇上都啧啧赞叹是巾帼女郎。
    “不愧是苏冕的女儿,魄力胆识,有勇有谋。”
    皇上的话引来了一众人的溜须拍马,但樱娘却只字不语,等长公主点名到她,才支支吾吾地说“依臣妇之见,击鞠竞技只是为了强身健体罢了。”
    说完,赛场上也来到紧要关头,皇太孙不慎落马,滚落在奔腾的马蹄之下,千钧一发之时,苏题春立即舍下触手可及的胜利,扑抱住萧策。
    纵然纷纷勒马,但苏题春的腿还是被不幸踩伤。
    “大人”樱娘吓得一口气险些没上来。
    候在外场的御医赶紧上前诊治,樱娘趁机跑了进去,无意中看到皇太孙的眼睛,正狠狠瞪着四王爷。
    “苏大人的腿怕是要好好养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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