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筱铃给李稗收拾出了一间房子,就在许攸宁房间对面,许攸宁表示很满意。
    李稗算是正式在许家住下了,不过许攸宁的日子不太好过,李稗每天早睡早起,起床又是帮张妈洗菜,又是帮筱铃打扫卫生,剩下的时间就是拿许攸宁给他的高中课本预习,为即将到来的高三做准备。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许父看自己好吃懒做的女儿都眉头皱得也愈发深。
    有李稗在家,许攸宁也消停很多,乖乖在家弹弹钢琴,看看电视,时不时背着许父去骚扰李稗,让李稗苦不能言。
    许攸宁好吃是好吃,但绝不懒做。
    关于转学这件事有点麻烦,他这既要复学又要转学太复杂了,要想办法让转入的学校那边接收才行。江殊还要处理工作的事,根本抽不开身,许攸宁决定自己去办。
    早上李稗自己房间在背英语单词,听见楼下传来陌生年轻男人的声音,他将手捂住耳朵心无旁骛地继续背诵,突然听见许攸宁大喊一声:“负心汉!”
    当时他就警铃大作,嘚嘚嘚地跑到二楼扶手处,只见一楼有个少年摊在大厅沙发上,长得算是周正,有几分混血的感觉,就是穿着打扮让人欣赏不来。
    许攸宁刚下楼,就很熟稔地打招呼,“负心汉,你怎么来了,你爹妈没把你腿打折?”
    “许攸宁,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少年做作地翻了个白眼,以牙还牙地呛声,“乡下日子好过不,旱厕臭不臭,种田辛不辛苦啊?”
    为了转移话题,许攸宁弯腰揪起他身上的飘带,嫌弃地撇了撇嘴,“付星野,你穿的什么玩意,花里胡哨的。”
    “你这土包子,你懂什么,你去趟乡下越来越土了。”少年气得脸发红,扬手将许攸宁爪子一拍,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打量一眼许攸宁身上宽松的卡通居家服,嫌弃地撇开眼,长叹了一口气,“像你这种土包子注定这辈子与时尚绝缘。”
    原来他就是付星野,李稗从楼上偷偷的观察着,将他一点点看个仔细,还时不时地和自己比较。
    最后得出结论,自己要占有绝对优势,绝对不能穿花里胡哨的衣服。
    “你有完没完啊,我好久没看到你了,你一来就和我呛声。”付星野也不见外地拿起茶几上的柠檬水直接喝。
    许攸宁叉着腰,对他努了努嘴,“怎么样,你爹妈同意你去f国留学不?”
    “我爹那倔脾气,我哪劝得动,非说我是不务正业,执意让我去学金融或者企业管理。”付星野咕噜地将柠檬水咽下,摇头叹气,“他最近还不让我出去,在家太无聊了,我就上你这里来转转。”
    他抬头望天,就见许攸宁对他笑,笑得意味深长,看他就像看一只送到嘴的肥羊。他警惕地看了许攸宁一眼,缓缓地放下手里的杯子。
    “你不是喜欢喝柠檬水吗?来,我给你加上。”许攸宁连忙又给杯子加满,硬塞到他手上,殷勤得像一名河底捞杰出服务员,“喝到饱为止,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别客气。”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啊?”付星野瞟了一眼玻璃杯的柠檬水,坐直身子仰头看一眼,“你家哪来一只漂亮的小鸭子?”
    “什么鸭子?”许攸宁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向上看了一眼,原来他说的是在二楼栏杆那偷窥的李稗。
    “你嘴巴干净点,他可是我家亲戚。”
    “好笑,你家哪个亲戚我没见过,人家一直盯着我们看,不是喜欢你就是喜欢我,我可没那么自恋。”
    李稗被他一抓包,偷窥行径还被捅破,实在待不下去了,脸一红逃似地跑回卧室继续背单词。
    “呦,还挺可爱的。”付星野挑眉一笑,“你在哪捡的这好宝贝,该不会你在乡下捡的吧?”
    “对呀,那里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许攸宁觉得这丫真烦,一见到长的好看的都聊不回正事,得赶快聊正事,“我听说前几年东山银行给vip老客户送绝版的邮票,付叔叔那应该就有不少吧?”
    “对啊,你问这个干什么?”付星野知道许攸宁这是有事求自己,得意地翘起二郎腿,拿腔作调地问。
    “付叔叔又没有集邮的爱好,多一套少一套,他也不在乎吧?”
    “那又怎样?”付星野长腿一伸,往沙发上一躺。
    “哈,我愿意高价收购一套。”许攸宁笑眯眯地俯视着他。
    “许攸宁,你又没有那些老头才有的集邮的爱好,你要那个干嘛?”付星野真的感觉很不懂自己这个发小,“许叔叔知道了,你吃不了兜着走。”
    “唉,这事你别和我爸说,我又不是花的他的钱。你就说,你卖不卖吧?”
    “笑话,你觉得我家是差那点钱的吗?”付星野发出富二代不屑的笑容。
    “那我再加码,我帮你给你爸说说情。”许攸宁见付星野表情有些松动,就乘胜追击,“暑假结束前,我不说服你爸让你去读时尚管理,我书也不读了。”
    “别呀,等下我许叔还因为这怪我,他本来就看我不顺眼。”付星野坐起来,拍了拍他那时尚的衣服,“你等等,我这就回去拿一套过来。”
    当天下午某校区住宅里,许攸宁的数学老师兼班主任黄世良好不容易送走一批学生,这会享受难得轻松的暑假时光。
    早上送了女儿去上暑期画画班,老婆也出门去公司上班,这会正在一个人悠闲地在走廊浇花,嘴上还哼着小曲。
    没了那些吊车尾摸鱼偷懒的差生和某些学习不错就是不干人事的学生,生活真是平淡又寂寞啊,黄世良一边给鸡蛋花浇水一边心里想。
    “老黄,好久不见啊! 有没有很想我?”
    一转脸就看见许攸宁咧着嘴站在旁边,身后还站着一个白白瘦瘦的男孩子,当时眼皮就突突直跳。
    黄世良人家学生都毕业了,就是来看看你的,来,放轻松。黄主任心里给自己打气,深吸了一口气,露出“和善”的笑容,“哼,你这阎王爷怎么来了?”
    “我就是来看看你老人家。”许攸宁笑得越发狗腿。
    “算你还懂点事。”黄世良盯着许攸宁背后的李稗看,这小子模样倒是打眼,就是怯生生的,和风风火火的许攸宁一对比,就是霸王龙后面的小鸡仔。
    许攸宁将手里的礼盒提起来,挤眉弄眼地凑到黄世良面前,“看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黄世良盯着礼盒上的大字一瞧,吃惊地睁大了嘴巴,“这,这该不会是那套绝版的生肖邮票吧?”
    “老黄,我懂你吧,知道你不喝酒不抽烟,就好这个。”
    “懂,太懂了,快拿到屋里瞧瞧,别让人发现了。”黄世良警惕地左右瞅瞅,端着礼盒就往屋里走。
    许攸宁笑着摆摆头,她高二时来过黄老师家,本来因为犯了事来受训的,结果目睹黄世良被老婆数落,说他花钱买些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弄得黄世良在学生面前很尴尬,无奈地摆手让她回去,她也因此逃过一劫。
    黄世良将礼盒一打开,在灯光下定睛一看,啧啧称奇,“乖乖,好东西,这套邮票要不少钱吧?我记得这都绝版了,你从哪淘到的?”
    “都说是送您的,您又何必管花了多少钱呢。”许攸宁信步走进屋里。
    李稗确是神情一动,他没有听到许攸宁和付星野后面的对话,这套邮票的价值真的他的认知范围。他盯着许攸宁摆动的马尾,心也跟着一荡一荡的。
    我真的值得她对我这么好吗?他在脑子里一遍遍反问自己。
    “李稗,你不舒服吗,快进屋里。”许攸宁一抬头,见李稗盯着走廊花盆里的鸡蛋花发呆,神情好像有点不自然。
    李稗这才回过神,跟在许攸宁后面走了过来。
    黄世良终于从得到喜爱之物的狂喜中走出来,知道许攸宁送这么大手笔肯定不是拜访老师这么简单,“说吧,要找我什么事?”
    “我家有个亲戚孩子辍学好几年,想从农村转到这边读高三,但是呢,我知道他这情况太复杂,学校估计很难收他。校领导啥的我又不认识,你就帮我和他们说说情况。”
    “啥亲戚呀?”黄世良仔细打量着李稗,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也不笨,当时是因为家里穷才没读书吗?”
    许攸宁看了李稗一眼,担心自己擅作主张,揭了别人的痛处。
    “因为我是双性人。”李稗喉结滚动,声音发沉发哑。
    许攸宁没想到李稗在这个身份从小到大被赋予太多负面意义后,竟然还能不遮遮掩掩地直接表露出来,他真的远比自己想象中更勇敢坚韧。
    黄世良脑子转了一圈,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性别那么特殊,在比较封建点的地方,出生就当怪物溺死了,上学背负更是舆论巨大,毕竟哪个家长都不想和“怪物”做同学。他叹了一口气,眉头皱得更深,作为人民教师,他真的希望每个孩子都能接受到应有的基础教育,“读高三跟得上班吗?”
    “跟得上,绝对跟得上,不信你发套试卷给他做做。”许攸宁急忙应和。
    “你说跟得上,就跟得上吧,这事我尽力给你向校长说说,东西你还是拿回去吧。免得被人举报我收礼,哎,可惜我那邮票喽。”黄世良端着邮票不舍地看了一眼。
    “哈哈,你老要是舍不得,等李稗毕业了我在给你送过来。”
    “滚滚滚,烦死了。”黄世良将邮票往许攸宁怀里一塞,作势要赶二人走。
    晚上李稗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包裹,里面是转学的一些证件材料和许攸宁丢在李家的东西,还有一个被弄得皱巴巴的牛皮纸信封,里面有一张银行卡,还有一张从本子上撕下来的字条。
    字条上面写着:稗子,这是你妹妹帮忙代写的,在那边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在人家家里住就不要给人家添乱,不要让人觉得农村来的不守规矩,住在许攸宁家里就依着她一点,我给银行卡里存了点钱,你省着点花,咱家和别人家不一样,城里消费高。要是城里过不下去就回来,我和你爸一直在家。
    下面还有小字写着一句话:别听那疯女人的话,口红我还给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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