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转身到门外找了专门伺候的小吏,一番吩咐后,再进门就见宁非然弯着嘴角浅笑。
    “有什么好笑的?”她关上门,清丽的眼直瞪着他。
    “大人这副无可奈何的模样很是有趣。”宁非然喝了口茶,道。
    顾轻音扯了扯嘴角,“是么?敢情宁太医今日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
    “下官岂敢?”他脸色柔和静雅,眼眸中星光点点,“下官宁愿让大人看笑话,若大人的情绪能因下官有所不
    同,无论怎样都值了。”
    顾轻音目光一跳,宁非然忽然灼热的视线令她有些招架不住,幸好小吏推门进来伺候晚膳,及时打断了变味的
    气氛。
    要说京兆府的晚膳实在是简单,一荤二素,外加两个大肉包子,烹饪手法也无甚新意,相对而坐的两人却吃的
    停不下嘴。
    顾轻音嘴里塞满了食物,毕竟这样就不用没话找话说了。
    晚膳用毕,天边尚有一丝余光,宁非然催着药浴之事,顾轻音也知不能耽误,二人便一道往浴房而去。
    王放从外面回来,路过后堂,见陆寻身边的一名护卫在廊柱后探头探脑,心生疑窦,遂上前盘问。
    “陈护卫,你不在府尹大人身边伺候,在此处鬼鬼祟祟的做甚?!”
    陈升一惊,听出是王放声音,镇定转身,见礼道:“王捕头莫要见怪,卑职正是奉府尹大人之命行事。”
    王放待再问,陈升却再不肯多言,让他心痒不已,却毫无办法。
    宁非然在浴房以银针替顾轻音诊治,过程中,再次引出狐丹前任宿主之神识,一番打压,终归于平静。
    顾轻音亲自将他送出府,感谢他一番盛情,而后又折回府中,进了案房。
    “府尹大人,人已经走了。”陈升禀道。
    陆寻正写着什么,也没抬头,道:“才走的?”
    “是。”
    “什么身份?”
    “听顾大人的口气,应是太医。”
    “他们做了什么?”
    陈升顿了顿,“顾大人和他进了浴房,卑职没有再盯。”
    陆寻手下一顿,一滴墨渍落在宣纸上,晕开了,“浴房?”
    令陆寻惊讶的不是顾轻音和太医去了浴房,而是二人一连几日都去了浴房。
    陆寻这几日没有回去,都住在京兆府里,为了驿馆大火的案子着实劳心劳力。
    京兆府向来少有访客,做官的都嫌阴森沉闷,除了因为案情不得不来的,一年到头登门的人,两只手就可以数
    的过来。
    那日从后堂出来,他听到有人要见顾轻音竟直接就赶到京兆府来,着实惊讶,不知当时存了什么心理,就让陈
    升留下来盯着他们。
    陆寻很忙,一贯如此,别说有大案,平时脑子里也只装得下京兆府,得了闲回府里,多是宽慰照顾妻子,旁的
    事情,再难让他分心。
    而顾轻音作为女官,初来乍到,和他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却令他印象深刻。
    她实在太不一样,太多面,令他一贯平静无波的心绪有了波动,以至于他在分析案情,焦虑疲惫之时走出案房
    后,总会看向浴房的方向。
    他不确定自己想要看到什么,或是期待什么,就只是看着,目光幽深。
    他听陈升说起,顾轻音这几日虽未宿于京兆府,但亦忙至深夜,才起轿回府。
    她不是自己想象中只懂得写奏折表功,毫无实力的女官,这就够了,至于其他,他暂且还不清楚。
    驿馆案件的调查进展不甚如意,人员和财物的损失到底先查了出来。
    确定死亡的是一名州府督军和一名大月国使节,另有几名伤者则是州府官家家眷。
    “大人,实际伤亡比我们预想的要好。”王放道。
    “死的二人,一是衡州督军,一是大月使节,”陆寻沉肃道:“衡州州府对朝廷向来颇有微词,而今督军就死
    在京城,若你是衡州刺史,你该当如何?”
    王放咽了口吐沫,沉缓道:“这是意外,谁都不想看到。他们能如何?难不成还能反了?”
    陆寻定定看着他不说话,儒雅的面容冰冷紧绷。
    王放只觉膝盖一软,“大人,您别这样看着卑职,卑职若说错了什么,您尽管责骂就是。”
    陆寻看他一眼,道:“本官倒希望是你说错了。”
    他顿了顿,接着又道:“嫌疑人调查的如何?”
    “回大人话,卑职昨日查到了一点线索。据驿馆的管事说,当日傍晚,在燕州府众人入住时,他闻到了一股很
    浓的油脂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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