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想在早上询问沈老爷子,关于画像的事情, 也只能放一放,等到晚上再说。
    沈静心不在焉地熬到下午五点半, 连班都不想加了, 直接打卡下班, 以最快速度冲回家。
    在花园逗鹦鹉的沈老爷子看见沈静,眼底划过一丝诧异:“今天不加班了?”
    昨晚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奋斗的吗?
    他当时看得很清楚,孙女眼神里含有坚毅, 怎么看都不像是三分钟热度。
    “今天不加。”沈静摇摇头,走到沈老爷子身旁去。
    她双手交叉背在身后,右脚尖在地上画圈,欲言又止。
    “怎么了?”沈老爷子停下逗弄鹦鹉的动作,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说吧,什么事?”
    沈静跟着坐下去,双手抵在桌子上,身子微微前倾, 蠢蠢欲动:“我有一个问题......”
    不管人前人后,都站如松坐如钟的沈老爷子, 瞥了她一眼:“坐好。”
    “坐......”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沈静麻溜地接话,快速地调整自己的坐姿,实力上演什么叫一秒切换贵女仪态。
    从小到大, 被说得多了,她早已学会如何瞬间“入戏”。
    对沈静来说, 豪门大小姐的行事作风更像是在演戏,而不是真实的自己。
    “什么问题?”沈老爷子假装没有看见沈静翻白眼的举动,拿起茶壶给自己倒茶。
    沈静正襟危坐,轻了轻嗓子,问道:“那个画像上的女人是谁?”
    正在倒茶的沈老爷子动作一顿,背部不自觉僵了一下。
    随后,缓缓地放下茶壶,凝眸远眺,眼里带着怀念。
    过了一会,沈静听到他不轻不重地回答:“你奶奶。”
    沈静下意识地想回一句“你奶奶个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咳咳,沈老爷子口中的“你奶奶”,和她想的“你奶奶”绝对不是同一个意思。
    差点犯错的沈静尴尬地端起桌上的茶水,轻抿两口,以掩饰自己的心虚。
    在沈家,沈奶奶是一个禁词,几乎没有人会在沈老爷子面前提起。
    倒不是沈老爷子不让提,是他们不敢提。
    沈景天七岁那年,沈老爷子和沈奶奶因为某些矛盾大吵了一架,气急了的沈奶奶带着不到一岁的沈婉清回娘家去,留下还在上小学的沈景天待在沈家。
    结果,沈奶奶被和沈老爷子有私仇的人盯上,直接找人抢了沈婉清,丢到荒山野岭去。
    抢孩子的人,于心不忍,不愿将孩子丢到深山里喂野兽,便将孩子丢到隔壁省的孤儿院门口。
    却在回去的路上发生了意外,死于交通事故。
    后来,沈家报警查到幕后之人,听到孩子可能被丢到深山,抢孩子的人又死了,线索就此断掉,无法接着查下去。
    沈奶奶一下子接受不了,精神失常,某天趁着家里人不注意的时候,跑出去寻找孩子,失足掉下河而死。
    因为幼女的丢失,妻子的死亡,沈老爷子一下子苍老许多,但是看到年幼的沈景天,沈老爷子又振作了起来,一边抚养儿子,一边努力赚钱。
    当年出事的时候,沈景天已经记事,虽然沈老爷子不说,早慧的沈景天还是能察觉出沈老爷子的自责——责怪自己当年不该跟妻子吵架。
    所以,沈景天从来不在沈老爷子面前提起沈奶奶,就连儿女,他都约束着,不让他们在沈老爷子面前提。
    他已经失去了妹妹,母亲,不能再失去父亲。
    沈婉清是在沈静两岁那年被找回来的。
    姜雅容去京都看望刚刚生完孩子的闺蜜,不小心在医院撞倒沈婉清,扶起她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她戴在脖子上的银吊坠,和沈景天的一模一样。
    想起沈家丢失的小姑,姜雅容暗中探听,得知对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吊坠是一直戴在身上的,她立马联系了自己的老公。
    吊坠是平安牌的模样,上面的样式是当年沈奶奶找人定制的,两块平安牌的区别,只有背后的刻字不一样,一块雕刻着景天,一块雕刻着婉清。
    经过亲子鉴定后,毫无意外,沈婉清就是沈家丢失的小女儿,只不过当时她叫陆婉清。
    沈婉清被寻回之后,沈老爷子的精神肉眼可见的好起来,不再像当初那样时不时落寞。
    不过,为了不刺激到沈老爷子,沈家人还是很少在沈老爷子面前提起沈奶奶。
    “奶奶......”沈静小心翼翼地抬头,望了沈老爷子一眼,发现对方没有异样,才接着说下去:“原来奶奶那么漂亮呀。”
    “嗯。”沈老爷子点点头。
    不然他当年也不会对她一见钟情,非她不娶。
    “你想问的就是这个?”
    沈老爷子眯起眼,探究式的眼神投向沈静。
    因为这个坐立不安,甚至连班都不加了?说好的要努力上进,结果这才几天?
    接收到沈老爷子的眼神,沈静心虚地移开视线:“我遇见一个和奶奶长得很像的女孩子......”所以才会如此地好奇。
    “哦?”沈老爷子意味深长地说:“该不会是哪个明星吧?”
    沈静震惊地转过头,不明白沈老爷子是怎么猜到的。
    明明沈老爷子不追星,也不看电视剧,更不上网冲浪,就偶尔看看报纸,怎么会......
    “不用猜。”沈老爷子端起茶,抿了一口:“你除了追星,还有别的爱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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