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神色一肃:“你怎么知道?”
    四姨太不慌不忙的说道:“我听人说,楚南风为了掠到沐晚,特地让人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衣服混淆视听,如果他真的是冲着三小姐去的,为什么不让人装扮成三小姐的样子?”
    督军拧眉,四姨太说得的确有道理,他听老太太说,楚南风一开始是绑了雪秋的,沐晚为了救雪秋才甘愿代替她,可是经四姨太这样一分析,又是疑点重重,楚南风准备了跟沐晚一样的衣服,不就是针对她吗?
    四姨太小心观察着督军的神色,见他目光闪烁,又接着说道:“督军知道我姐姐一向闭门不出的,这次为了参加我的生日破例出了趟门,结果就让她看见不该看到的事情。”
    “什么事?”督军面色一凝,被挑起了好奇心。
    “姐姐告诉我,她在船舱里看到沐晚跟一个侍从站在一起鬼鬼祟祟的,两人之间还有肢体上的碰触,三小姐说,楚南风就是扮做侍从的模样把沐晚掠走的。”
    四姨太见督军正在聚精会神的聆听,又接着说道:“昨天看到沐晚时,你猜她问我什么,她竟然问我姐姐为什么没有参加宴会?我猜是她察觉到自己和楚南风的事情被姐姐看见了,所以才想着从我这里入手,探一探虚实。”
    “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
    “她昨天当着老太太和众人的面问的,督军不信可以去问她们。督军你想啊,楚南风要是和沐晚没有见不得人的关系,他绑沐晚做什么?他想要什么样的美女不是信手拈来?这只能说明,他们两个本来就有奸情,楚南风只是想借着这个机会带沐晚离开,又能不暴露他们之间龌龊的关系。”
    “你这样一分析倒也合情合理,但我看沐晚并不像那样的人,而且他们一个在北地,一个在连城,究竟是怎么认识的?”
    “督军可不要忘了,沐晚这次只身一人前往北地,可是去了足足一个月啊,而且途中还路过楚军的大本营吉城,至于在吉城发生过什么,又和楚南风有没有关系,这个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你的猜测是对的,那么这个沐晚真的不能留,希尧现在对她十分信任,做事从不避讳她,如果她仗着希尧的这分信任而偷偷传消息给楚南风……”督军想到此,顿觉不妙,可转念一想,这一切不过都是猜测,沐晚毕竟帮助辽军解决了燃眉之急,是辽城一战的功臣,而且就算楚南风和她有点什么,也不至于以身犯险,这样大费周张吧,这说不过去。
    “这件事我们猜猜就好,在还没确切的证据前,暂时还不能动她。”督军虽然很想挫挫凌慎行的锐气,但不急于一时。
    四姨太温顺的嗯了一声:“说到底都是猜想,督军知道就好,以后多防着她点儿总没坏处。”
    督军点点头,低头瞧见美人如玉,温柔似水,立刻心痒难耐,忍不住低下头去亲她。
    四姨太娇嗔了一声‘讨厌’,主动怀住了督军的脖子,两人一翻身滚到床上去了。
    老夫少妻,端的是春宵一刻值千金。
    督军在四姨太这里缠绵了没多久,副官就把他叫走了。
    四姨太的丫头锦儿正在收拾床铺,另外两个丫头已经放好了洗澡的热水。
    “四姨太,可以洗澡了。”
    督军每次来过之后,四姨太都要沐浴,这几乎成了这个秋禧苑不成文的规矩。
    巨大的木桶里撒了许多花瓣,锦儿又往里滴了许多精油,直到一桶水都变得香喷喷的了,四姨太太才脱了衣服踩进去。
    锦儿在替她搓着背,一下一下的十分谨慎。
    “你没吃饭吗?”四姨太突然变了脸色,恼怒的呵道:“就这点力气能做什么,我看你还是滚回老家去吧。”
    锦儿顿时吓得跪在地上,连声求饶:“四姨太皮娇肉嫩,锦儿哪敢下重手,还请四姨太息怒。”
    锦儿心中暗暗叹息,每次督军和四姨太做过那样的事之后,四姨太的心情都是阴晴不定,动不动就迁怒于她,她虽然已经足够的小心谨慎,可每次都要被骂。
    “跪着做什么,还不起来继续搓。”四姨太声音冷凝,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眼底涌动着浓浓的厌恶。
    锦儿只得起身继续给她搓背,这次不敢怠慢,用了十足的力气,眼见着那细嫩的皮肤上已经搓出了一片红点,四姨太就像是不知道疼一样,两只手紧紧的抓着木桶的边缘。
    只有这样用力的搓洗,最好是搓去一层皮,她才能忘记那个男人让人恶心的味道。
    锦儿心惊胆颤的伺候着四姨太洗完澡,又找来一身素衣给她穿戴好。
    “你去备车吧,我要去南郊姐姐那里看看。”
    “是。”
    锦儿急忙让人去备车,等到车子备好,她便和四姨太一起出门往南郊去了。
    连城的春天温暖惬意,街头四处可见从各家的院落里伸出来的桃花,粉灿灿的开在枝头。
    牛鼻子汽车在一家院门口停下,锦儿搀扶着四姨太下了车。
    锦儿上前敲了敲门,等了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于是说道:“夫人可能不在家。”
    “不可能。”四姨太深知冷秋霜是个足不出户的脾气,一天到晚都在屋子里烧香念咒。
    锦儿此时用力推了一下大门,发现大门竟然没有栓好,她再微一用力就直接推开了。
    四姨太暗暗吃惊,这冷秋霜平时大门紧闭,最是警惕,今天怎么会忘记栓门。
    她快步走进去,径直穿过影壁就到了正厅,“姐姐。”
    四姨太四下喊了几声,屋子里十分安静。
    “啊。”走在前面的锦儿忽然一声尖叫,四姨太急忙快步朝她走过去。
    只见锦儿站在卧室的窗边,目光直直的看向窗外,听到四姨太的脚步声,她才颤声道:“有一只死猫。”
    一只黑猫脑袋中枪,此时躺在血泊里,身上的血早就流干了。
    四姨太一看这只猫,顿时大惊失色,再让锦儿每个屋子都找一遍,根本就没有冷秋霜的影子。
    她又看到外面丢着的箱子和隐约挣扎过的痕迹,暗道了一声不妙,看来冷秋霜已经被凌慎行怀疑到了,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了阶下囚。
    四姨太让锦儿在外面把风,她关上冷秋霜的房门,在地面的青砖上面左数了八个格,又右数了七个格,取中间的位置将那块砖撬开,下面赫然有一个暗格。
    钥匙在冷秋霜一双粽色皮鞋的鞋底粘着,她找到钥匙将暗格打开,发现里面装了一些书信和一些银票。
    银票并不重要,四姨太拆开书信中的几封,原本还有些暗沉的脸色一下子明媚了起来。
    她慢条斯理的将书信放回信封,嘴角扬起一个阴冷的笑容,督军不是要证据吗?她就将证据送到他的面前好了。
    ~
    沐晚给碧珠诊了脉,依然是脉相平稳。
    映春在一边愤愤的说道:“我看她就是没脸醒来,做了那么多陷害少夫人的事情,少夫人还以德报怨对她这么好,她要是醒过来了,非得再去撞一次墙。”
    沐晚不由笑道:“她都这个样子了,也别取笑她了,她对五姨娘忠心耿耿,也算是尽了主仆的情谊。”
    映春又哼了哼,想到这个碧珠当初把少夫人推下井,心中就气愤不已,数次想要趁着红袖不注意把屎盆子扣在她的头上。
    沐晚希望碧珠醒来,一是觉得她足够忠诚,而且还是被人挑唆,就这样死了未免可惜,二是,只有碧珠醒了,她才能指出背后主使之人。
    四姨太做事果然是滴水不漏的,哪怕她和凌慎行都在怀疑她,却找不到任何有力的证据,那个冷秋霜被抓回来之后,嘴巴也一直闭得紧紧的,李和北用尽了办法也撬不开,所以,只有碧珠醒来,才能将她做过的事情公布于众。
    “小姐,小姐,人找来了。”红袖一脸欢喜的跨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布衣的年轻女子和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男子。
    那男子一看到躺在床上的碧珠,顿时哀叫一声扑了过来,跪在碧珠的床前哭道:“姐姐,姐姐,你这是怎么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是铁柱啊。”
    这说话的正是当初与碧珠相依为命的弟弟铁柱,被人打瘸了一条腿后就一直住在五姨太给的院子里做一些手工的杂活,几年前娶了个妻子,不过至今无子。
    而另一个年轻女子是五姨太当年身边的丫环之一杏子。
    杏子见到碧珠,也是抹了一把眼泪:“好好的人,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两人伤心了一会儿,铁柱才看过来,见到衣着虽然素雅,但是气质华贵的沐晚,猜想到她就是传说中那位少夫人,于是拱了拱手:“不知姐姐为何会在少夫人这里?”
    言语中多有质问的意思。
    映春听他这副语气,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步说道:“你这个姐姐受了奸人的挑拨,竟然将少夫人推下了井,我家少夫人大难不死,她又在后院捏面人扎银针,日日诅咒我家少夫人,可惜她的行径被少帅拆穿,眼见着罪孽深重无法反驳,于是就一头撞上了墙壁。如果不是我家少夫人求情又亲自动手医治她,她早就被少帅扔出去喂狗了,哪还有命活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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