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啦!她恼怒地拍着身子,我又不是你家的鹿肉!
    男女授受不亲。总不好剥了你的衣裳烘干。司狂澜一本正经道,此地正好左右有大石,且天生凹槽,用来做支架再好不过。好在你还不算太丰腴,不然我还真想不到更好的法子来帮你。这大冷的天,不尽快去了湿气,你怕是要丢半条命不止。
    能把如此奇葩过分的行为形容成我明明是在帮你遇到这事是你三生有幸不跪谢我就是你不对的恩典的,除了司狂澜不做他人想。
    桃夭真是气得不行,两步走到他面前:司狂澜,你若看我不顺眼,大可以将我撵出司府。犯不着变着法子折磨我!
    我何时折磨过你?司狂澜拨弄着面前的篝火。
    你哪有把人当烤肉转啊转的!桃夭跺脚道。
    司狂澜一笑:我对火候这种事,素来掌控极好。
    你桃夭被他若无其事的回答哽到想吐血,反驳吧,没找到更好的词儿,揍他吧,打不过,堂堂一个桃都鬼医,千万妖怪闻风丧胆的人物,居然被个人世间的小少爷欺负得无还手之力,这是什么道理!
    不行,这口气得出!
    桃夭神色一变,突然凶神恶煞跳到司狂澜身边,随即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拿自己那一身脏衣裳多角度全方位使劲往他身上蹭,他不是白衣裳吗,不是总一尘不染吗,呵呵呵。
    司狂澜不躲不闪,由得她胡闹撒气,直到她自己闹得没力气了,坐在一旁喘个不停时,才低头看看自己糟了大劫的衣裳,笑笑:这是你老家对待救命恩人的态度?
    你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桃夭脱口而出,但瞬间又觉得自己似乎真是说错了话。方才只顾着跟他计较烤肉的事,之前那段心有余悸的经历倒像是被她刻意遗忘了似的。
    篝火噼里啪啦地溅着火星,也刺激着桃夭短暂失去的记忆力。
    岩浆般诡异的冻河,漂流而过的白骨,还有那座只见一个狱字的城郭,最可怕的是为了一瓶水连命都不要的姑娘,那个与她有着相同脸孔的姑娘。
    她愣在那里,火光在她突然放空的眸子里跳跃。
    当时的恐惧居然还在,藏在心底最深的地方,哪怕只想起当时的一个片段,心脏都扭结得发疼。
    见她突然变了神情,司狂澜忽然问道:你会死吗?
    桃夭回过神来,心不在焉道:你说啥?
    你会死么吗司狂澜又重复一遍。
    桃夭一愣,以她的性子本该是骂回去才对,可不知为何,她居然沉默了半晌,然后认真地说:会。
    司狂澜又笑:既非不死之躯,那我这救命恩人的位置是坐定了。
    桃夭瞪了他片刻,有些不情愿地支吾道:方才锦鳞河里究竟是怎的一回事?
    我到河畔时,你已无踪迹。司狂澜不急不缓道,结冰的河面只余一个裂洞,我目测宽度,倒是能容下你的身子。洞口边上还遗落着一堆碎肉似的东西,十分难闻。
    桃夭咬牙切齿道:没想到那死胖鱼甚是歹毒,求饶不成,居然自个儿把自个儿炸了,要与我同归于尽。虽说可恨,倒也算条汉子了。呸,一条鱼算什么汉子。
    司狂澜见她气鼓鼓的模样,笑笑,却抬手拿手指戳了戳她的脸蛋:此刻看来,你这鼓胀起来的黑脸倒跟那条鱼怪没两样了。
    别戳我的脸!男女授受不亲!桃夭只顾生气,不耐烦地打开他的手。
    不是自诩为天下妖物都要惧你三分的人物么,却被一条鱼暗算了?司狂澜收回手,怕是连他自己也没意识到为何会自然而然做出这般细微亲昵的小动作,大概是看她的脸太好笑了吧
    桃夭没有反驳,反而有些丧气,说:怪我大意了,也是没想到这条胖鱼如此刚烈,用性命来拖我下水。她顿了顿,又道:趸鱼制造的幻境,逼真程度与对他人的影响力,取决于它们的年岁修为,这条趸鱼修为算低的,否则自身性命也不会受制于锦鳞河。但万没料到它一旦发了疯赌上一条命,将自己的身体膨胀到极致后炸开,这致命一击的妖力所造的幻境,竟如此非同小可。
    连你也会被困住?司狂澜往篝火里添了几根干树枝,你在水中毫无知觉的样子,颇像一条红色的死鱼。
    恐怕此生都不能从司狂澜嘴里听到一句好话了,她不相信自己在落水后只是一条死鱼,想那一身红衣在水里荡漾的样子,怎么都该是一朵悠然坠落的红花啊!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确实中了趸鱼的恶毒圈套,陷入一段无法摆脱的噩运,若不是司狂澜寻来,她的结局应该是在现实与幻境中的双重窒息。难怪说趸鱼的幻术天下无双,她明明身在冰凉河水,却在幻境之中丝毫不察,甚至还觉炎热不堪,它最终的目的,就是让她在不知不觉中丢掉性命。一如冬天醉倒雪地的人,在一切与寒冷无关的梦境里,死于非命。
    可是有一点不对啊,她突然坐直身子瞪住司狂澜:你一下水就找到我了?不对,那时趸鱼妖力未散,我也未能冲破幻境,你一介凡人,按理说是不可能看见我的,彼时你我虽近在咫尺,却身在两个世界。你究竟是
    有个家伙,与我同行。司狂澜打了个呵欠,是他说,若不带他同行,怕是找不回已失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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