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东来走后,阿乐竭力控制自己的心情,也竭力安抚丹田那团蠢蠢欲动的东西。那团东西好像一只雏鸟,渴望插上一对大鹏的翅膀。
    阿乐平静后,没有放出神识,更没有拔出剑,而是轻轻地一手托住剑鞘,缓缓地放置于地面,然后屈膝坐下。
    他做的第一件事——看剑。
    自从三年前第一次听到木爷爷的琴以来,阿乐看什么都能静下心来。而且越是这样,他看到的内容越让他惊奇,从而不自觉地就出神。
    二年前,文东来开始给十二岁以上的孩子授课后,他就发觉了他的不同。他的悟性之高甚至大大超过天生道种的萧鹏。更特别的是,阿乐看事物的角度总是不同,比如,一次谈到诗词时,他说出了“作者在我跟前,我看见了他的样子”这样的感悟。
    所以,阿乐先看剑。
    ……
    只见阿乐的眼睛慢慢睁圆,慢慢变亮,然后目光犹如实质,而剑鞘上斑驳的花纹和青山的标记缓缓地出现、变大。
    阿乐感觉剑鞘有些粗糙,有些地方打磨的似乎不够精细,但明显也是锻造过的。
    阿乐虽然没有看过铁铺,但这三年来,他看过很多书,对这个世界的情况已有一些概念,对铁匠打铁也是有了解。
    在阿乐看来,这剑鞘是来自一大块青色的原石,虽然比那些更幽暗的石头差了一些,但也是特殊的石头。
    阿乐的眼睛越睁越大,心神也完全沉浸了下去。他仿佛看到了石头融化,模具内注入滚烫的铁水,沙子打磨,也看到了刻刀、更细的水磨沙,降温的水槽等等,还看到匠人粗糙的手,看到有烧红的、但形态完好的章子一样的东西盖出了一座青蒙蒙的山……
    “这就是文叔提到的青山吗?”阿乐想。
    接着,他仿佛看到青山落在剑鞘上,然后刻刀出现了,接着山路一样的花纹把剑鞘包裹了起来……
    再接着,他把目光移动到护腕和剑柄。
    护腕很精致柔和,似乎更适合女子用。更精致的是剑柄,不过,剑柄明显是另外加上去的,有青玉的颜色和质感,还有流水和花叶状的纹理,在剑柄的顶端是一个环,青色的剑穗是丝的,上面那个玉佩是透明的翡翠。翡翠上也有一座山,但更精细一些,似乎能看到青山的秀美。
    阿乐甚至看到了一双白净的手制作了这个剑穗。
    阿乐的鼻子也是放松的,所以闻到了女性胭脂的味道和男子汉水的味道。
    “看来这剑原是小青阿姨的!” 阿乐心中嘀咕了一句。
    而青光剑像是听到了阿乐的话,微微地发出了一个低吟。
    阿乐讶异,开始小心地摸剑。
    那些纹理的质感清晰地从手指传来。他像是摸到了那块石头,那些模具、砂石、沙子和水,然后他摸到了那些山路,山路崎岖不平,然后是那个青色的山峰,中间最高的一座放佛有万丈之高。他也觉到了山的冰冷和冷漠。
    阿乐又摸到了剑柄,于是他握住了剑柄。
    此时,剑鞘又传来轻鸣之声, 似乎在催促他快点把剑拔出来。
    嗞嗞!金属的摩擦声滑过耳际,他把剑拔了出来。
    而让阿乐讶异的一幕再起,只闻嗡嗡之声不绝,青光剑竟自行震动了起来……
    “难道,它能和我沟通吗?”阿乐再惊,但还没有完。
    突然,青光剑似乎不认可阿乐,开始颤动反抗。
    阿乐心中一动,立刻放出神识瞬间把剑包裹安慰起来。
    于是,青光剑慢慢减少颤抖,只剩浅浅的低吟,但没过多久,这剑像是又猛然醒了过来,似乎这个陌生的神识虽然友好,但力量还配不上它,于是它还想挣脱。
    阿乐见此,玩性大起,放出更多的神识,甚至把丹府的真气也导了出来。那些真气如有灵识,竟然喷涌而出,把青光剑捆了个结结实实。
    而青光剑像见到了大人物,刹那之间竟温顺无比,不再有任何的反抗。而让阿乐惊骇的是,自己的那团东西似乎有些失望,竟然把真气又吸回了丹府,只剩少许留给了阿乐。
    “呜呜!”
    这时,青光剑居然发出呜呜的哀鸣,仿佛像被抛弃的孩子一样。
    阿乐呆呆地、莫名地感知着这一切,暗道这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这么牛逼,好像帮自己征服了此剑,但又瞧不上它。
    “不过,我看得上你,让我驭你试试。”阿乐对剑说道。
    青光剑又震动了一下,似乎表示同意。
    阿乐大喜,轻轻地松开手,只是剑比瓦片重了至少十倍,却是刹那下落,阿乐见此一急,不过,体内的东西居然又自行释放了真气把剑托住了。
    现在,青光剑稳稳地停在了阿乐的胸前,而天地灵气似被召唤般,纷纷涌来。阿乐大喜,双指往前一指,只见青光剑刹那飞了出去。
    “咔嚓!”一个树桩瞬间分列成二,而剑没有被阻止,依然继续往前飞去。阿乐双指往后一定,青光剑立刻稳稳地停住了,并发出雀跃之声。
    “回!”阿乐一声轻啸。
    青光剑嗖地飞回。可惜的是阿乐没有想好咋入鞘,因为剑鞘还在地上,阿乐只能让它停在身前,然后慢慢低下身子,用另一个手去捡起来,而另一手继续控制飞剑。但由于没控制好,噹的一声,青光剑掉到了地上。
    “哦!对不起!对不起!刚才没控制好,摔疼你了。”
    阿乐把剑插回剑鞘,然后,双手捧住它,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我们再配合一次,这次我们不斩杀,就看看你能飞多远。”
    阿乐把剑背在背后,学文东来的样子,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掐诀。
    “去!”
    嗖的一声,青光剑再次嗖的一声往院子外飞去。
    可是飞出去大概三十丈后,剑身开始抖动起来。阿乐知道自己功力可能不够。
    “回!”阿乐马上默念口诀。
    青光剑转过身,颤颤巍巍地飞了回来。
    “这次回鞘,不知行不行,如果刺向自己,那就小命危险了。”阿乐有些担心。
    “不过驭物篇中的御剑里说了,剑是通灵的,剑鞘是家,能够自行识别。”
    “收。”
    阿乐一掐剑诀。
    只见青光剑化作一道青光,极速朝阿乐飞回,阿乐一想这速度实在太快了。
    “慢点,慢点!”
    可惜,青光剑毫不理会。
    “啊!”阿乐惨叫一声,然后,没有然后,青光剑好端端地已在剑鞘之中。
    阿乐战战兢兢地往后背摸了摸了,冷汗直冒。
    “哈哈!”
    阿乐立刻又大笑了起来,因为喊一声就能归位,这实在是太厉害了。
    阿乐又不知疲倦地练习了好久,直到那团东西都不肯分发真气给他,他才悻悻作罢。
    阿乐又看了一遍那两本册子,确认自己记忆的毫无差错,他才把剑端端正正地解下来,轻轻抚摸了一遍。他知道这剑是文叔和小青阿姨的一个信物,还是要还给文叔。
    不过阿乐相信,他一定会获得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文叔,剑,还有这两本功法!” 阿乐回到文东来的书房,恭恭敬敬地呈给文东来。
    文东来点了点头,双眼满是赞赏和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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