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装敛气后的江海确定没有人跟着他,直奔平安城里的钱家钱庄。
    钱家钱庄的掌柜听了暗语后,熟练地将江海请进内室,将一封加盖了钱家印信的便笺给了江海。
    江海撕开了印信,看见胖子龙飞凤舞的大字,不禁脸上露出微笑:
    “户足可能是六王爷的人,也可能是三王爷的人,或者两者都是。
    提防这个群里的两大世家。
    老爷子要软禁我,搞完后赶紧来救我!”
    江海脸上的笑更灿烂了些。
    那掌柜被江海的笑容吸引了一下,想着钱家长老这孙子的一些传闻奇事,现在还把这家族的传递信息渠道给这外人,不免心下腹诽。
    江海谢了这掌柜,把事先陈远征写好的信交与他,嘱他需经可靠渠道送到陈合手中,钱家掌柜看这信是送到当朝一品大员手中,不免一惊,心想这小钱胖子结交的朋友倒是很大牌。
    江海即告辞而出。
    花了几钱银子,江海得到了平安群的大致地形图,对平安城周边的地形看得更仔细些。程程所说的在栖霞派外门练功的地方,是一处山林,而平安城周边的主要山地集中在城东的东虎山和城北的天门山,因为每次去练功都必须先蒙着眼,坐上马车,所以程程也不能确定是哪一座,但程程猜是天门山的概率高一些。
    只是她自己的直觉。
    女人的直觉一向比较准。江海想。
    江海扮成采集草药的山民,一路向天门山而去。两大世家虽是一个明显的疑点,但在那里蹲守显然不是办法,江海决定还是自己主动出击,看能不能找到破解这一串谜案的钥匙。
    天门山很大,且听说从没有过妖兽,江海走了个把时辰,在山路上碰到的乡民和山民也非常不少,江湖人倒是全没有遇见,这让江海有点怀疑自己的主查方向是否正确。江海离了山道,专向那些少有人行迹的地方走去,越来越深入天门山里。
    天色渐暗,江海爬到一处山崖,蓦地发现有一处草丛倒伏的状态比较不正常,明显是近期有人走过。
    江海顺了这草丛下了山崖,那足迹竟在一片空旷的土石地上消失!这人是干什么的?草药一般都在山腰或山巅,长在崖下的草药应该很少,所以不应该是药农和乡民。只是此处也看不出有什么诡奇的布置,或者什么阵法和陷阱之类,并且没有什么妖兽的足迹,这人到这里干什么?他又是怎么离开的呢?
    江海有点莫名其妙。
    此时天已大黑,江海也怕这果然是一处秘密的所在,自不会点了火把引人耳目,从储物戒指中取了衣物抵挡夜风,然后运起功法驱散寒意。默默想着焚天掌法,渐渐心神明静,神识慢慢慢慢感受身旁的风,听着草叶的呼与吸,眼睛虽然闭上,但周围的一切江海真的可以完全看得清楚,在这个荒凉的崖下,江小鱼甚至隐隐摸到了心识的痕迹。
    一夜吐纳,江海第二天的精神相当不错。草叶上还沾了清亮水珠,映射着旭日的光芒。江海再次把这里查看了一遍,仍没有收获,只得把自己的脚印小心擦去,悻悻重新爬上山崖,往另一处看似人迹罕有的地方而去。
    江海的小心为他避过了一次潜在的大危机——在他走后不久,从到山崖一处缝隙里,突然出现了一座小门,那门与外面的石块竟浑为一体,外面绝看不出什么异样,出来的竟是一个高等级的修士!没有查觉外面有什么异样,这修士径自向山外而去。
    江海这边忙着的时候,陈远征和程程也没有闲着,程程心情一直相当低落,这时也努力装出一副啥也不懂的可爱模样,与群守夫人聊得火热,主要就是打探祝家和杨家的情况。而陈远征则与那群守主簿聊起了这地方志。到得晚上,两人凑到一起,把情况简略对照印证了一下,发现这平安群里可能确实有些问题:
    首先是群守夫人对祝家和杨家都相当不齿,这两大世家都不是南宫或呼延那种有上千年底蕴的大世家,而是近几十年才在平安群里崛起的家族。以往平安群处于富足的水乡,河网纵横,山川竞秀,商业极为繁盛,而这两个家族崛起后,各种小势力小团体小混混层出不穷,巧取豪夺,害人性命之事常有,由于下手凶残狠辣,向来不留活口,破起案来没有半点证据,甚至明知道是这两大家族所为,也无可奈何。平安群的商业慢慢凋零,不少商户迁往他处。这两家又是面和心不和,私下里为了抢夺地盘不断地有各种层次的斗殴,户足来之前更是一日不得安宁。户足来了之后,取平衡之术,加上也有些势力,这两大家族才略有收敛。但这种表面上的平静似乎也预示着更大的风暴。双方都死了不少人,这几十年下来,已称得上世仇!
    另一个奇闻是,天门山以前山泉甘甜,但这二十年来,水质变得极其危险,不少人饮用后,其精神产生了幻觉和错乱,完全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造成。夜深人静的晚上,天门山的住户还常听见敲打的声音和鬼哭的声音,这些年来,山上的住户已基本上全搬到了山下或者城里,都说这是山精要占地盘,让人类离开。东虎山的怪事更多,本来东虎山几十年前有数十只虎,这几十年来,却再没有见过!另外东虎山深处有一处天崖,据说瘴气弥漫,人近之必死,这是十多年前才有的这一说。
    陈远征打探栖霞派的事,那主薄神密地说,这个门派很妖,很少到城里,恰是在东虎山附近出没。这个事,群守更清楚些。
    “陈哥,你会嫌弃我吗?”程程看着陈远征的眼睛。
    “为什么要嫌弃你?”陈远征反问道。
    “就是说你是可能嫌弃我的!”程程左手扭着自己的右手食指。
    陈远征皱了皱眉:“你自己干净清白,怕什么?我也没理由嫌弃你!”
    “你相信我?”
    “必须相信。”陈远征道,“秘境里你就证明过了。”
    程程拍打着陈远征厚实的手臂:“但是。但是江海也知道了!”
    “江海知道怎么了?”
    “你笨啊?我以前有过婚约的事,还有我父亲的事,在哪里都是混蛋做的事,传出去是会影响你的。还有,你老爹!”
    “江海不是那种人。”
    “哎,谁知道。这次如果江海不跟着来就好了。”程程道。
    “如果没有江海,昨天我可能就挂了!”陈远征回道。
    “海哥不过来,也许事情就是另一个样子了。”程程幽幽道。
    “程程!”陈远征皱了皱眉,“你到底要说什么?”
    程程看着陈远征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们不能什么都让江海知道!他,毕竟是个外人!”
    陈远征深吸了一口气:“那又如何?”
    程程用手摩擦着陈远片的腹肌:“我们可以离他远一点!”
    陈远征有些喘息:“他是我们朋友!”
    程程把陈远征的手攥往自己的**:“朋友?朋友也不能和我相比!”
    “没啥可比的!”陈远征的喘息更急了些,一翻身就把程程压到了身下。
    江海没找到那个神密的栖霞派,却找到了更惊人的秘密!
    越是深入山里,江海心中的不安越是强烈,隐隐地总是觉得地面传来微微的抖动,这种抖动极其微弱,江海把耳朵贴在地上,才能勉强听到是一种律动。如果一站起来,恍惚中又好象全然没有这种律动。
    江海翻动着记忆,总觉得这种律动有些熟悉,终于他想起来,这很象是打铁的节奏!
    江海有些沉重有些兴奋,仔细分辨和判断了一下,应该就是在这山里的地底,但这声音如此细微至不可察,究竟哪里才是这个地底世界的入口?
    谁在这地底下打铁?打造些什么?
    江海在山上再次仔细寻找细微痕迹,却一无所获,天色渐暗,江海不禁对自己着恼,明知这地底下有秘密,竟找不到半点痕迹!又不能自顾自地掘地,怕是要惊着那不知名的恶徒。看来又要在这表面上无害,实际上危机四伏的山上过夜了。
    江海把休息的地方放到了一棵大树上,这树怕有几百年寿岁,要几人才可环抱。上面枝繁叶茂,正合适隐匿。江海寻了几根牢固的枝条,几下做成一个支撑,下面和上面都有浓密的叶片挡住下面的视线,就吃了些带的干粮,调息入定。
    到得子夜时候,树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惊醒了入定的小鱼儿,那显然是人的脚步声,江海没有下树,因为他发现这脚步声轻灵而警觉,并且绝不只两人的脚步声!
    没有说话声。江海听着这脚步声闻来去的方向,心里有了一个大致的计较:这脚步声消失的方向正是那昨天探查过的山崖的方向——看来自己昨天还是漏过了一些什么。那山崖必定有着自己没有发现的机关或阵法!
    要不要传讯给风扬哥?
    江海在这树上有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黑暗中好象有一只巨大的野兽准备待机而动,目标可能就是江海!就算现在传讯给风扬哥,恐怕他也没办法这两天就过来,但感觉怎么这么糟糕?这个口讯一定得发出去!
    楚风扬给了江海三片高阶的传音符,可把重要的信息编成几个句子,虽隔了千万里,但这种高阶的传音符只要一催动,在一天内,即可传送到楚风扬那里。
    江海知道,就算楚风扬要过来也没那么快,除非他请天君境的长老出手。
    江海想了想,还是把这些消息编缉了一下,费了一张珍贵的传音符,江海有点肉疼。没等他肉疼的感觉消失完,天已蒙蒙亮!
    江海小心地下得树来,顺着被擦去的露水,一路爬到那崖下,所有的脚步均在这里消失无迹。但这时江海已发现崖上的某一处好象和别处略有不同,也就是岩上的水的阴影略有不同!待他跃到那缝里,终于发现应该石缝里有一道门,而开关就在下面一块不起眼的石状物上!
    沉吟了一下,此时正是黎明,人应该是最困的时候,江海小心在查看了一下,决然把那石状物试着旋转了一下,一扇只容一个半身子出入的小门赫然出现在江海面前!
    江海不敢忌慢,见里面全是一片黑暗,怕里面还有什么机关,就放了一个火球术,足以使自己看清里面的状况,但光亮不会太亮。
    进得里面就是一个转折,然后全是往下的台阶,江海脑补了一下关于暗器和机关术的学识,很小心地看着这往下延伸的台阶,脑子里绷得紧紧的,耳朵和眼睛的警报随时要响的感觉,居然没有什么暗箭之类的东西飞出来。江海放出神识,但神识好象被屏闭了一般,竟无法伸入下去!江海有点悚然。往下行了小半个时辰,想来已是这地下的深处,再过了两个转折,就是一条平的地道,远远的地道那头传来声音,应该是到了有人守卫的地方。由于神识诡异地无法延伸,江海只好用耳朵捕捉传过来的声音。
    “好不容易老大出去了,这下可以去乐呵乐呵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
    “嗯,老大这也是把打好的东西送出去,听说打了几把好一点的,老大这才猴急猴急的。估计这也要三四天才回来。”另一个声音比较粗重。
    “要到晚上才换班,真的挺无聊,晚上就可以到另一头去找乐子了!你的小相好有多久没亲热过了?”
    “**他奶奶的,怕是有个,有了一个月吧。这破地方,也没个鬼影,不知道守个什么东东,就算过了我们这里,里面还有两道防线!怎么老大就这么小心?!”
    “这里的事估计还要些时日,那些个打铁的,估计也是死俅的货!这事,可实在不是外人可以知道的。”
    “老兄,管他呢,从杨家那头出去,就是天堂,这边都是荒山野岭,也没个俅意思。”
    “你不会又看上哪个铁匠的老婆了吧?自从上次发生了那事之后,老大可是严禁我们在里面搞那事了。”
    “这帮死俅的铁匠能有个什么好老婆?给我都不要上!老兄!平安城里的货才是好货,呵呵。”
    …………
    两人倒是话唠,想是在这毫无声息的地方久了,如果不说点什么,人容易憋闷出些毛病。
    江海面临选择。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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