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平在丰县盘下来的住所离自己曾经的家不远,这是一套独门独院的房子,可以方便自己炼功。隔几天他从捕房回来都要微微绕绕经过这里。这样可以提醒自己不要停止修炼,自己的仇人仍在作威作福。
    梅香只用几日就适应了家庭煮妇的角色,自己就是一个孤女。怡红院里培养梅香的不仅是琴棋书画,还有人情世故,女红厨艺,每日里看着对面的男人津津有味地吃着自己精心做的饭菜,梅香有一种恍如隔世的宿命感:她想过在一个大户人家做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也曾想做一个傲啸山林的修士,还想过耕读持家,却绝没有想到自己做了一个捕快的结发妻子。楚平话不太多,眼睛里似乎总有心事,但梅香不在乎,也很满足,都说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何况,楚平待自己很好,真的让梅香感觉到了这二十年从来没有过的欲仙欲死的美妙和死去活来的幸福。
    这种美妙和幸福会上瘾,没有花轿又怎样?有没有钱又怎样?
    吃了晚饭,楚平照例在院子里打拳,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楚平牢牢记着这句唱词,和那帮混吃混喝的捕快在一起,更要警醒自己,借着月光,楚平又练了眼力和手法,这是他每日的必修课。
    梅香看着院子里那个龙腾虎跃的身影,不禁有些痴了。
    入夜。
    梅香把脸偎在楚平的胸,右手摸着楚平坚硬如铁的胸肌,“平哥,你手上的茧子真厚。上次你说你有很多故事。”
    楚平脑子里电闪雷鸣,是说真话,还是编一个根本不存在的故事?
    楚平缓缓道:“我曾经有一个美满的家,这个家就离这里很近。”楚平把自己的家世和成为家奴,以及在林家大院的简略说了一遍。
    “香儿,我弑过人。并且。”楚平欲言又止。
    梅香听得惊心动魄,“平哥,男人有些事情总是要去做的,既然跟了你,我一辈子就会跟着你。你还知道谁是你的仇家,象我,连来自哪里都不清楚。不说了,平哥,在怡红院,你怎么就选中了我?”
    楚平有点呆萌:“上面四个人中,你最普通。”
    梅香:“你说我不漂亮?”说着手上狠狠地楚平的大腿上掐了一记。
    楚平接着道:“但你最善良。”
    梅香一愣:“平哥,你还学过相面?还是占卜?”
    楚平老实道:“都没学过,只是你们四人合奏一首曲子,她们三人都有炫技,只有你在配合着她们。”
    “这也算?平哥,你进过乐班?”
    “不曾。你给人倒茶时,会试一下茶杯的温度,而她们三人,呵呵。”
    “平哥,你眼睛不是尖,是毒啊!”
    “你敢说自己的丈夫毒?!”
    楚平的左手在梅香的光润的屁股拧了两把。
    “呵呵。咯咯。”梅香被楚平的右手哈在咯吱窝里,笑了一阵,“平哥,我看你在院里打拳,还飞了几种暗器,挺有意思的。”
    “那叫‘双刃刀’,发出去的手法要求很高,还有一种是飞刀,眼力腕力指力腰力都很重要。”
    “平哥厉害,但如果在暗器上加一些东西,会更厉害。”
    “香儿,你是说用毒。”
    “是。我见过有些修真的人也用毒。”
    “你见过修真者?”
    “怡红院里什么样的人都有,严家是世家,势力大吧,但这样的世家到了帝都,就什么都不是了。”
    “香儿,你都听到些什么样的江湖事,说来听听。”
    “我也曾想在江湖上做个女修士,呵呵,所以对这类消息很上心。多们金龙帝国立国这么久,旁边还有大辽、大真、白夜国、神威王朝,据说地理面积都有我们金龙帝国这么大。江湖上有一句话是这样的:阴山风雪大,三清赤阳高,般若绝情谷,南海静心庵。说的就是我们中天大陆上的七大修真门派,后来东海海外又出了一个什么岛,也是修真的大派。平哥,象你这样的,只是武者,和他们会有非常大的差别。听说他们最开始的筑基,就已经相当于最优秀的武者,而到了金丹境,则百十个最优秀的武者也不在他们话下。”
    “这么厉害!”楚平倒吸了一口冷气,听了梅香这番话,楚平有种自已在坐井观天的感觉。
    “就说世家吧,为什么能称为世家,就是这些家庭底蕴深厚,什么是底蕴?钱多,也算,但更重要的是,这些世家里面基本上都会有修真者,并且肯定是金丹级别以上的修士,据说金丹境以上还有两个大境界,如果再往上,就可以达到不死不灭的永生。呵呵。但是,据说我们中天大陆,就没出过这样的妖孽!”
    “香儿,你知道的当真不少,你说我这样的也就相当于修真者的基础,筑基?”
    “平哥,千万别小看修真者的筑基,我也见过已筑基的修真者,真的不是一般的武者可以力敌的。”
    “嗯。”楚平点点头,“香儿,你还知道世家的什么事,我们人在江湖,有些事还是要知道的。”
    “每一个群里一般都有几个大的世家,世家基本上都有各种各样的产业,也有各自的地盘,就算是世家,要培养一个优秀的修真者,所耗费的费用都是相当大的,修真界里的丹药可不象我们的草药,据说花钱花得厉害。再说世家,象我们天成群,就是何家、严家、孙家和西门家,天鹰群就是曲家、李家、古家,三合群有莫家和沈家。一个县长没什么,但如果他攀附上了一个世家,就难对付了。”
    楚平笑笑道:“再难也要对付!”楚平感到梅香的手已滑到了他最敏感的位置,一时间精虫入脑,一翻身将梅香压在身下,“现在要先对付你香儿!”
    梅香惊叫了一声,听得出来,装的成分更多些,手上胡乱推着楚平的身体,哪里推得开去?!只让楚平更象一匹凶兽。
    楚平每日里到捕房打探着各种信息,以楚平身手和研判能力,破几桩小偷小摸的案子还是有富裕的,和街坊上的小混混们也搭上了关系,使自己对于丰县地面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能够很快知晓。另一方面留心寻找当年的丰县的牢头,希望能得到自己父母案子的点滴线索,楚平不太相信当年的父亲会与时任主簿的白雨航结仇,就算与白雨航结仇,白雨航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不管如何,白雨航必然是当年旧事的知情人,必须打探清楚他的行程起居和生活习惯。
    另一种准备是给梅香的。自从梅香说她特别想吃酸的东西的时候,楚平就想重新开始“狩猎”了。有了丰富的信息网,楚平选择下手的对象离丰县很远,并且肯定没有世家的背景,现在他做为捕快的“班头”,已经有了一些可以自己支配的时间,生造个理由就出了县城。
    这一票足够梅香和自己没出世的孩子五年的家用了。
    在丰县呆了二十年以上的牢头不多。
    所以楚平很容易就找到了王书福。
    “陈年积案,呵呵,平哥儿,你可是有心了,这都是当年的案子,你看,都堆成山了。平哥儿你要找哪件案子啊?”
    “福叔,我随便看看,这不刚破了几桩案子,犯人就是这地面上的,我看看有没有他们说漏的,那就可以销案了。”
    “呵呵,挺好,平哥儿,恭喜啊,才来不到半年,就有这功力了。那你看吧,有什么要问的,你再叫我?”
    “好的。福叔。”
    楚丰饶夫妇的案卷上基本都是套话,楚平也没打算发现什么线索,楚平先和王书福聊了好些别的案子,再回到这个案子上来:
    “福叔,离我住的地方没多远,就有一座独门独院的房子,挺破败的,据说就是这个楚丰饶的,还听听闹鬼。这个楚丰饶是个什么人啊?”
    “这个人啊,还是挺不错的,书生一个,是谏官,出了这个事后,上面都上来人查了,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来,不了了之了。后来说那里闹鬼,多半都是乡邻以讹传讹罢了。”
    “谏官?有点意思,他失踪之前写过什么疏,在案卷上可看不到半点。”
    “这可就没谁知道了,谏官是双重管制,一方面受县长节制,一方面由群府的谏官节制,那就是一个费力不讨好的差好,并且这个楚丰饶啊,不少人都说他性子直,脑子啊,一根筋!”
    “呵呵,看来这桩积案,也和前面几桩一样,没什么线索了。不知这楚丰饶还留下些什么?”
    “留下来的都在这上面了,噢,对了,这个楚丰饶还是有些才的,他会拆字测字,这点那个老说书的最清楚了。”
    “老说书的?”
    “留人酒楼里的那个说书的王叔,说起来还是我的远房亲戚呢。”
    “多谢了,福叔,回头请你喝两杯。”
    “好咧,平哥儿。”
    留人酒楼的雅间。
    楚平简单地把自己身份说了一下,然后直入正题。
    “王叔,听你说了这一通书,真的精彩,请你来喝两盅,还有一点陈年旧事,还望王叔相告。”
    王叔鹤发童颜,步履轻健,旁边放着二胡、快板和笏板,只是一只眼睛显见是瞎了。
    “平哥儿,有什么事仅管问,小老儿在这地面上已差不多四十年了,你要找个比我在丰县时间更长的,怕是也不太易了,呵呵。”
    “正是如此,才来劳烦王叔。王叔你记性好,二十年前,曾有一位叫楚丰饶的谏官,据说常来此处请你老说书,他还会测字,不知你老是否还记得?”
    “楚官人?有印象,太有印象了。平哥儿怎么问起他了?”
    “我在府库查看陈年积案,就看到了这个案子,并且这位谏官曾经的住处离舍下不远,据说还有闹鬼的事情,所以来问问王叔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噢。楚官人啊,一个好人。那时他就经常一个人坐在那个位子上(指着酒楼临窗处)听我说书,这个人从不拖欠酒钱,也从不发酒疯,涵养很高啊。并且也特别有才,你说到测字拆字,平哥儿,我给你说,我现在说书也会说他当时给我拆过的字。印象深的有‘英雄’两字,你猜他怎么拆的?‘英’字,上面是草头,下面是中央,意思是草民中间。‘雄’字呢,左边是胆气之形,右边是飞鸟之形,意为鲲鹏之胆气。‘英雄’即有鲲鹏之胆气的草民!再有一个‘政治’,‘政’字左边是‘正’字,右边是‘反文旁’意思是正话要反说!‘治’字的左边是‘三点水’也就是一堆水,右边是个‘台’就是案台之意。一堆水在案台之上,何解?就是说‘我要说这水是方的它就是方的,我要说它是圆的它就是圆的’,权力决定一切!上面勾心斗角拳来脚往,就是为了这个权字!你说这解得多漂亮!这个楚丰饶啊,还说自己只是个书生,不是个什么英雄,也不适合做这个劳什子的谏官,只是要知恩图报,对得起举荐的人和自己这份职责。这个楚丰饶啊,就是书生气太重,他拆字拆得清楚,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奈何!”
    “王叔知道些内情?”
    “哎,这个就不知道了。”王叔打着哈哈。“楚官人这个失踪的事啊,很怪的。那天他喝了不少,显然有点心事,看得出有点醉,是被一个人扶着下楼的,然后就再也没看见过他。”
    “案卷上说是一个叫李四的扶他下楼,后来又无人看到过这个李四了。”
    “当时,是有一个人扶着楚官人下楼,我当时在台上说书,也没看得太清楚。哎,时间太久了,记得也是乱七八糟的,平哥儿见笑了。”
    “哪里。王叔气了,你提供的消息很有意思。多谢了。回头我再来听你说书!”
    “好!杯酒莫停江湖行,鲲鹏胆气英雄引!平哥儿一看就是实在人,常来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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