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隆沉默了,赵金柜袖手。
    小齐就是初级。
    所谓初级,就是一级还没到。
    在沉默中,杜隆神情忽然恍然,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
    段璃璃说:“所以你想入玄门?”
    云雷说:“是。”
    很不积极呢。比当初杜隆都还不积极。
    杜隆来了仙宫之后,都为仙宫浓郁的灵气吸引,心中生出了希望。
    这少年也就十五六,好像连希望都不敢生出来,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死气沉沉的。
    这也就是初三高一的年纪吧?段璃璃真是见不得比她还小的小孩一副厌学的德行。
    她问:“是家里人逼你来的吗?”
    如果是的话就回去吧,学习态度都不端正怎么可能取得好成绩呢?
    段璃璃不乐意收问题少年,她又不是知心大姐姐。而且这个年龄很容易中二啊,或者容易青春疼痛什么的。总觉得像是个麻烦。
    但这个问题好像惊醒了少年,使他意识到了自己的态度问题似的。他忙说:“不是,是我自愿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是我听闻了玄门的事,去问了堂伯,请他给我写了推荐信来的。是我自己想来的。”
    这个态度好多了。只是小小年纪怎么死气沉沉的呢,不招人喜欢啊。
    段璃璃忽然看到杜隆向她递眼色,似乎有话想说的样子。段璃璃会意,说:“金柜,你先带云少爷去洗漱休息一下,先用点热饭热汤,换身干衣服,咱们回头再细谈。”
    赵金柜带着云雷走了,段璃璃才问杜隆:“怎么了?”
    杜隆叹了口气,说:“我想起来他是谁了。”
    段璃璃:“唷?他还挺有名?”
    “嗯,算是吧。”杜隆道,“我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就觉得名字耳熟。后来才想起来,他就是崇波云家那个有名的废材。”
    段璃璃:“……”
    这听着……像男频爽文小说的开头。
    杜隆说:“他比我苦。我好歹还一级了。他,他爷爷奶奶五级,生出了他爹也五级,他爹娶了他娘也是五级,结果……生出了他。”
    四个五级武者的血脉,是个十五六岁了还停留在初级的。
    恨不得他干脆不能修炼,安心当个普通人也好。偏一只脚跨进了门,再也走不动。还是在那样的环境里。
    “每当我沮丧的时候,我爹就拿他来安慰我。”杜隆苦笑,“云家是崇波最大的武者家族,比我外家都厉害得多。他爹娘祖父母都厉害,就一个他……我常想,这个小弟可比我苦得多。这么想的时候,就觉得自己还挺好的了,挺知足。”
    所以那样死气沉沉啊。段璃璃理解了。还真是怪可怜的。
    杜隆的目光里有恳求的意思。但他是个特别稳重知道分寸的青年,留不留全在段璃璃,不该他说话。
    “先看看吧。”段璃璃说,“其实主要是看他自己是不是真想留。他真想留的话,多差的资质对我来说都没关系,不过就是多双筷子,多熬一盆汤药的事。但他要是不想,没那么积极主动,留在这儿给我添堵有什么意思?”
    “还是先看看再说。不如这样,你去跟他聊聊?”她说,“要是能私底下沟通,比直接跟我沟通要好。”
    杜隆觉得这挺好,揽了这个任务。
    段璃璃给他好几套衣服:“给他的。”
    雨季这个天气特别烦,晾衣服根本晾不干!还特别容易发霉。
    仙宫的衣服都是统一清洗,然后专门辟了一间烘衣服的房间,放上一台熔炉烘干衣服。专门安排了几个沉稳的孩子盯着,就怕起火。
    为这个段璃璃专门开了一次安全讲座:“要着火了,先赶紧跑,别管东西。咱们玄门里,东西都不重要,命重要。先脱离危险的地方再说。”
    还给他们科普了火场的安全知识。
    段璃璃刚才瞅见了云雷那小孩随身的包袱也不大,估计就带了几件衣服而已。就这天气,估计所有衣服都是潮乎乎。
    随手就给他做了新衣服,里里外外的。
    那边赵金柜安排云雷先洗热水澡,杜隆过来送来了新衣服。
    赵金柜进去拿给云雷,云雷还说了一声:“谢谢大叔。”
    赵金柜生着这样一张老相的脸,十五六岁就被人开始喊“叔”了,早习惯了。到现在,乔小泉还“赵叔”“赵叔”地喊他呢。
    这一路下着雨不好走,云雷骑着骑兽都走了八九天才走到这里。终于穿到一身干爽的衣裳了,别提多舒服了。
    而且这衣裳,看着簇新簇新的,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合身?像量体裁剪的似的。
    云雷还挺纳闷。
    换好衣服出来,杜隆跟他见礼,报了家门。
    杜家比不得冯家,更比不得云家。但他们这些武者家族的孩子从小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虽然是个小家族,云雷还是知道的。
    赵金柜一看,这俩少爷比较投契,就把云雷交给杜隆了。
    杜隆随手就变出了热汤热饭出来招待云雷:“先用饭吧,驱驱凉气。”
    虽然听说过玄门的人会用术法,但第一次见终究是新奇。云雷终于也露出点少年人该有的模样。
    看着赵金柜走了,他终于开口:“我也知道你,我就是听说了你的事,才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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