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八章 度日如年
    火烧了秋川之后,对于丰臣秀赖的反应,沈运做过好几种推测。
    但是,无论哪一种推测,他都没想到,丰臣秀赖居然会如此的翻脸不认人,直接对着自己父亲给他物色的辅助老臣下手了,可不是传说中一直都是温和纯良的那个丰臣秀赖。
    在火烧秋川几日之后,丰臣秀赖和他的演练军的动静,传到了沈运的耳朵里,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丰臣秀赖的演练军和当地的九鬼家的军队,也动起手来,但是,被派到九鬼家地盘刺探消息的忍者斥候们,依然尽职尽责的将他们打探到底 消息传了回来。
    演练军兵临鸟羽城下。
    九鬼嘉隆退位,将家主之位传给长子九鬼守隆,并且诏告天下。
    九鬼守隆大开鸟羽城的城门,将丰臣秀赖迎接进了城里。
    丰臣秀赖的演练军分作几步,分散开拔到鸟羽城附近的几个九鬼家的重要城池,并且驻扎在了当地,开始为期不详的“演练!”
    九鬼家的水军,除了几个港口留下了必要的守备和维持的战船,大部分的战船,包括铁甲船,都撤回到濑户内海,九鬼守隆宣扬,是重整九鬼家水军的武备,一切为了洗刷长崎之战的耻辱。
    消息一条一条的传到九州,传到长崎,明白这消息的,自然明白这些消息里蕴含的意思,不明白这消息的,也不会有人象冯保那样,详细的给沈运和桂姬,分析着这些举动蕴含的含义。
    “没了那些兵船,海峡那边,即使有心进犯九州,也是有心无力,而那个丰臣秀赖的小家伙,倒是果决的很,大概是拿这次战败的事情,直接问罪那个九鬼嘉隆,有了这个替罪羊,不仅仅于他的声望无损,反而有借口,直接占了对方的那些地盘!”
    “叔公的意思,暂时他们是无力进犯九州了!”
    “除非你们在那个叫秋川的港口,将他们的兵船烧的不够彻底,否则的话,那就只有靠着他们那些小猫三两只的战船,一趟一趟的送人上岸了,你九州岛上,不说十万之兵,五万之兵是有的吧,这等袭扰,与其说是袭扰,不若说是送菜上门,那个叫丰臣秀赖的小家伙,若是真的想和他哥哥争夺一下这太子的位置的话,就不会愚蠢到如此的损耗自己的实力!”
    桂姬有些忧虑的看着沈运,按道理,这是应该值得高兴的事情,但是,若是真是这样的话,这意味着她和沈运的分别的时候就要到了,九州没了威胁,那沈运就要离开这里去远航了。
    “尽快的将平户水军建立起来,是你当前需要做的,九州不缺银钱,至少不缺建一支水军的银钱,只要扼住了对方渡海的通道,那么,九州就能安然无恙,若是九州造不出你想要的水军战船,你可以直接通过四海商行,去大明的船厂购买,定制,都可以,南京那边,泉州那边,都为海外抚慰使司造过战船,对于这样的买卖,他们应该很高兴的接受!”
    沈运无视了桂姬楚楚可怜的眼光:“在长崎,我和潞王殿下,已经逗留得够久了,此刻舰队都已经被集结,若是再不回去,只怕淡水那边都已经等得要急死了!”
    “该走的,总是要走的!”冯保对着桂姬摆摆手:“小丫头别装得可怜巴巴的,你留不住你男人的,男儿志在四方,若是打算这辈子,就窝在这小小的岛上,依靠着你大友家的名声在这里小富即安的话,只怕你也看不上你男人!”
    “人家就是心里有些舍不得!”桂姬眼圈红红的,“等到夫君再一次来长崎,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若不是因为这里是夫君打下的基业,我真想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跟着夫君一起出海远航!”
    “你知道你走不开,那就对了!”冯保哼了一声:“谁叫你们两个,如此的不努力 ,都多长时间了,也没见桂姬的肚子大起来,若是沈运有了儿子,你平户藩有了少主,小丫头你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少主在,难道你还怕一帮家臣不尽心尽力的辅佐么?”
    “其实,你也可以派一支商团,跟随我们使团远航的!”沈运见不到自己的女人的幽怨模样,心里隐隐有些补偿的想法:“沿路这各种奇珍财货,肯定会收益不少,顺利了解一下航路,将来若是你平户有实力远航,到周边番国甚至更远的地方,进行商贸,这等事情,对壮大平户,肯定是好处的!”
    桂姬红着眼前点点头,没错,即使是她不能随着夫君远航,她也要派人跟随着夫君,不管是跟随保护夫君,还是如夫君说的那样,为壮大平户做些准备,总之,有她的自己人在夫君身边,她也会感觉,自己和自己的夫君,并未相隔多远。
    “回去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冯保咳嗽一声,打断了沈运和桂姬二人的儿女情长:“潞王这边倒是好安排,但是,淡水那边,你离开这么久,你确定情况不会改变?”
    “这个我放心的很!”沈运自信的说道:“哪怕是我有心放权给李如松,但是,三五年之内,我的话在海外抚慰使司,应该还是畅通无阻的,唯一担心的就是,在京城的那位,会不会有什么不大让潞王高兴的打算,毕竟这些日子,消息来往不大通畅,淡水那边的消息,也没传过来!”
    “既然你的话,能在海外抚慰使司畅通无阻,那就放心的去吧,京城那位,即使有些不高兴,至少在淡水那里,不会对你如何,大不了你带着船队和潞王,一走了之,三五年之后再回来,这事情没准也就过去了!”
    冯保慢悠悠的说道,“潞王又不是谋逆,两亲兄弟,哪里有那么深的怨恨!”
    “若是过不去呢?”沈运追问道。
    动身之前,他当然要做好最坏的打算,当时,不管如何,他可没打算成为大明的敌人,皇帝的眼中钉。
    “过不去的话,你就别当这什么劳什子的伯爵了,到九州来做个九州王,又有何尝不可!”冯保哼了一声,离开了京城的日子越久,他似乎性格也越乖戾起来:“不过,真要到了那一天,一定记得,先将胜男那丫头和我的宝贝昭儿接出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们此刻已经应该在淡水等着我了!”沈运说道:“李如松再胆大包天,在但是,他们娘俩我也是放心的,我沈家那么多的子弟在淡水,谁敢动他们娘俩?别说李如松,就是陛下也不行!”
    “那就好,你都是伯爷了,比我这个糟老头子有主意的多,好好保重自己!”冯保挥挥手:“和小丫头回去腻歪去吧,争取给小丫头留下个种,就别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沈运尴尬的笑了笑,看了看桂姬,饶是两人都已经是老夫老妻了,桂姬吃了他这一眼,脸上还是飘起了一片绯红。
    ……
    “公公早晨!”
    “早!哎呦,真乖!”
    淡水,沈家私宅里,两岁的沈昭奶声奶气的从桌子后面跑了出来,对着桌子前面的消遣扑了过来,满脸笑容的萧乾,一把抄住了他小小的身子,将他抱了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
    “娘叫公公去吃饭!”沈昭奶声奶气的说道:“我不想吃,我不要吃好不好!”
    “那可不行,不吃饭哪里有力气,没力气,怎么能够跟着公公出去玩!”
    萧乾乐呵呵的将他抱了起来,离开自己左边,走出了自己的屋子。
    从京城到淡水来已经一个多月了,作为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不在宫内帮着陛下处理政事,而是被派到这偏僻小岛来传旨,这个动作,让朝内朝外很多人都看不懂。
    一个小太监或者是几个锦衣卫就能办的事情,居然要劳动一个秉笔太监,这似乎动静太大了一点吧,甚至有人传言,这萧乾只怕是在宫里的争斗中失势了,所以,主动要求来这偏僻小岛来的,名为传旨,实际上就是为了避祸,他用行动告诉那些在宫里争斗的胜利者,他不是个威胁。
    当然,这只是一些人不靠谱的猜测,真实的情况,知道这其中的含义的人虽然不多,但是,依然还是有那么几个的。
    海外抚慰使司的总兵官李如松,自然也是知情人之一,哪怕是萧乾到了淡水,公开宣传只是为了传旨,但是冲着萧乾的身份,已经跟随萧乾身边的那一群品阶不低的锦衣卫,李如松就不敢怠慢。
    旨意不是传给他李如松的,自然他李如松不敢打听,但是,真正要接旨的人,却是一直不在淡水,这萧乾也不着急,直接表明,可以一直等到他们回来,甚至一点都不忌讳的住进了沈家,这就让李如松有些纠结了。
    此人代表的,必定是天子的意思,但是,看此人的表现,这天子的意思,是好是坏,他还真不敢琢磨,若是这道旨意是和风细雨的,那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这萧乾住进沈家的事情,倒是也说得通了,尽管是沈家现在的男主人不在家,家里就只有女主人和幼儿,但是人家萧乾是宫里出来的,传到哪里去,也不会对女主人的名节有所损害,甚至不仅仅没损害,还有些宫中眷顾的意思了。
    要是这样的话,李如松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但是,萧乾身边有一票锦衣卫啊,这些人名为护卫萧乾,但是万一真是人家等着沈运和潞王回来,强行请他们回京的话,他李如松是该帮着哪边的好,这可不比知情不报,最多只是一个不作为,这要是帮了沈运和潞王,这抗旨的帽子,他李如松可就实实在在的扣上了,那接下来的事情,是福还是祸,那就不是他自己能控制的了。
    李如松简直为此事,纠结的要死,若是说淡水有谁最盼望沈运回来,只怕沈运的夫人和儿子都得排在他李如松的后面,所谓的度日如年,大概就是说的李如松现在的这种情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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