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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0章 截杀
    很久之后, 那明亮的军帐才沉寂下来,月烛溟跟沈牧亭相携走了进去,方时镜全身是伤, 比上一次沈牧亭见他瘦了很多很多, 整个人苍白又憔悴, 他身上绷带几乎把他包成了一个粽子,可见受伤多严重。
    他失神地望着帐篷顶, 听见声音他偏了偏头, 虚弱道:王爷, 末将
    修养好了再说吧, 不急于这一时半刻。月烛溟声音冷硬又沉, 全然没有对待沈牧亭时的温声细语。
    方时镜闻言却咬紧了后槽牙,他道:王爷,拖不得了。
    方时镜将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说了一通。
    他被方棣通锁在了皇宫的冷宫里, 准备好了很多东西,但是用药让他浑身无力, 有专人专门给他定时喂药。
    半个月前,宣临城出事的时候, 他药效刚过。
    他出来的时候,知道自己的爹死了, 还被挂尸城墙示众。
    方时镜的语气一直很平静,说到这里, 他转头看向月烛溟,我从皇宫出来的时候, 又见到了应少安,还有孖离北国的二皇子可尔察。说完他的视线复杂地落在沈牧亭身上。
    经过半个月的逃亡,他基本已经消化掉了自己听来的消息, 可依旧觉得不可置信。
    他们这样帮月凛天,除了十座城池之外,还要一个人。
    我?沈牧亭闻言笑了,他要我做什么?
    月烛溟却直接一把把他搂进怀里,语气微沉,还有什么?
    方时镜摇了摇头,我只听到这点消息。没来得及多听,他就被发现了。
    他抢回了他爹的遗体,原本想葬入方家祖陵,却一直在被追杀,好不容易摆脱追兵来到边洲军营。
    月烛溟跟沈牧亭对视了一眼,方时镜这一路行来艰难异常,两人让方时镜好好休息,便出了营帐。
    沈牧亭沉默着,难道应少安察觉到了他身体的不同?
    这世上难道也有身怀异能的人?
    沈牧亭觉得不可置信,这种时代不论什么都比不上他上辈子的末世。
    沈牧亭从前身处的末世之所有异能者,都是长久身处末日那种极端环境的基因变异,这种什么都落后的古代,会有这种基因变异之人不成?
    月烛溟心底生出了一种浓烈的不安,搂着沈牧亭的手也越来越紧,他沉声道:阿亭,我不会把你交给任何人。
    谁都不行,阿亭是他的,这个人是他的,每一寸都属于他。
    沈牧亭未置可否。
    天边已经出现了一抹光亮,红霞在天际弥漫,烈阳渐渐露出地平线。
    沈牧亭给了月烛溟安心一吻,不会的。
    他不会离开,也不会让自己落入应少安手里。
    他不再是那个极其容易被人欺骗的幼崽,他见过很多人性的丑恶,也见过一个人未达目的能做到何种程度的不择手段。
    这个世界上的疯子很多,沈牧亭便是其一。
    月烛溟并没被安慰到,心底的那股不安反而越来越强烈。
    接下来的好多日,沈牧亭都在军营里无所事事,月烛溟时不时会召集朴青芒乃至他手下的将士去方时镜所在的营帐议事,边洲军营中的气氛严谨而肃穆。
    沈牧亭没有参与,只有江瑾时不时过来跟他谈天说地。
    基本都是江瑾在说,沈牧亭在听,他离了月烛溟,话便变得很少,安静得很。
    到了军营,沈牧亭便收起了那一身盛气,仿若变成了一个透明人,浑身懒散。
    平时除了仇轩跟伏琴,也甚少有人来打扰他。
    这一日,沈牧亭难得出了营帐。
    此时已是近黄昏,天逐渐有了初夏的热气,沈牧亭看着天际那半轮红日,不论神情还是态度都淡然得很。
    公子伏琴一出营帐就见沈牧亭身形单薄地眺望着落日,不由走了过去。
    他们王爷近些天来忙得很,探子不停传消息过来。前往其他二洲的探子至今没有消息,朴青芒又派了两拨探子过去,却都没有消息传出来。
    沈牧亭闻声回首,轻轻地嗯?了一声。
    那一声尾音微挑的轻嗯,让伏琴觉得略感心酸,他们王爷最近是真的很忙,忙到晚上只能睡一个时辰,而他跟仇轩清楚地知道,他们王爷为什么要这么拼命。
    他想给公子一个一世无忧,一个真正的一世无忧,王爷一直在为这个承诺而努力着。
    公子若是无聊了,我可以伏琴的话还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了月烛溟略带沉凝地喊声。
    伏琴立即闭了嘴,默默退至一边。
    月烛溟身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比起常人恢复得显然快了许多,他不知道的是,沈牧亭每日都偷偷往他的茶水里加了一滴自己的血。
    月烛溟从后抱着沈牧亭,把头搁在他肩上,知道自己最近忙得甚少有时间陪他,问道:阿亭不会骑马对不对?
    沈牧亭闻言就知道他想做什么,轻笑,怎么?你要教我。
    你想学吗?月烛溟语气缱绻,眉宇间是强撑的精神,沈牧亭知道他是想多陪自己一会儿,不由觉得月烛溟这人是真的傻,累成这样也在想着要多陪陪自己,不放过任何一个空隙时间。
    你教的话。沈牧亭掐了一把他的脸,月烛溟瘦了,瘦得不明显,沈牧亭却感觉得出来,那我就学罢。
    月烛溟亲了沈牧亭一口,抬手在嘴边吹响了一个响亮的哨音,月烛溟的那匹已经老了的老马立即嘶鸣着奔了出来。
    它像是憋坏了似的跑得特别欢,打着响鼻在沈牧亭面前顿住,用头拱了拱沈牧亭的手。
    沈牧亭嘴角勾着轻笑,抬手摸了摸月烛溟的马。
    不久前沈牧亭才知道,月烛溟这匹马叫宵风,马肚子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疤,活像被人开膛破肚过。据月烛溟说,这是跟着他上战场的时候被敌军伤的,那时候大家都以为这马活不了了,没想到几个月过去伤好了,生龙活虎地跟着他继续上场杀敌,还用它那四只马蹄踩死了很多敌军,一点都不比士兵弱。
    沈牧亭也喜欢这马,前几天他才看过黑啸跟宵风打架,没一会儿又开始赛跑,最后以黑啸攀上马背被宵风驼回来的。
    月烛溟把沈牧亭扶上马,自己坐在了他身后,让沈牧亭拉着缰绳,他轻夹马腹,宵风便驮着两人慢慢跑着。
    黑啸见了,直接嗷的一声跟了上来。
    马背上的两人都没有说话,初夏的晚风微寒,月烛溟握在沈牧亭手上的手移到了他的腰上,将人全部搂进怀里,还掐了一把,惹得沈牧亭忍不住笑了起来。
    王爷,别挠我痒痒肉。沈牧亭语气轻快,月烛溟回头看了一眼军营的方向,握着他腰的手没松,反而更紧了,猛地一夹马腹,宵风嗖地蹿了出去,沈牧亭的身子不受控制地撞进了月烛溟的怀里。
    宵风跑得欢快,沈牧亭感觉月烛溟撩起了他的衣摆,挑眉回头,月烛溟顺势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惹来沈牧亭一声低笑。
    那微勾的尾音撩人得很,月烛溟忽然一勒缰绳,一口咬在了沈牧亭的颈侧,咬得沈牧亭轻哼了一声。
    月烛溟看着他微微扬起的下巴,脖颈上的喉结漂亮得很,刚松嘴沈牧亭便猛地调转了身姿,与月烛溟相对而坐,月烛溟没料到沈牧亭这么大胆,下一刻,沈牧亭便送上了自己的唇。
    沈牧亭的吻比从前激烈,月烛溟的回应也更激烈。
    唇分时,两人都清楚地感觉到了对方的变化,沈牧亭伸手轻轻抚着月烛溟的喉结,旋即挑起眼,那眼中狡黠异常,月烛溟正想让沈牧亭别用那种眼神看他,沈牧亭忽然一口咬在了他的喉结上,刺疼之下,是软绵轻柔的安抚。
    月烛溟喉间微颤,那些微的刺痛带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往日里两人的亲热一般都很柔,沈牧亭更柔。
    沈牧亭离开时,舌尖顺带勾了一下,他轻笑着看向月烛溟,王爷这是死灰复燃了?
    对你,我一直燃得炽热。月烛溟瞳眸微深,近日来他很忙,难免会有忽略沈牧亭的地方,他怕沈牧亭无聊,便着了黑啸跟他玩儿,可黑啸那狗太跳脱了,沈牧亭烦它,又把它叫走了,黑啸自此不敢再烦沈牧亭。
    沈牧亭倒也乐得清静,他不知道这样的平静日子还能有多久,但他知道,月烛溟的部署不会错,上一次无毫无防备,他不会让自己再次陷入相同的困境里。
    沈牧亭懒懒地靠在他怀里,怕你累。
    他语气平静,只是三个字,却让月烛溟感觉多日的疲惫全都因为这三个字一扫而空。
    他搂紧了沈牧亭的后腰,让他勾着自己的脖子,尽量不让他靠着马鞍,一夹马腹又拽缰绳,宵风立即射了出去。
    马上颠簸,月烛溟一手护着他,这样的姿势对沈牧亭而言是有些累的,不过他没说,反而一口咬在了月烛溟的脖子上。
    他喜欢月烛溟的脖子,更喜欢舔舐他的颈动脉,这会让他有种这个人把生命都愿意交付给他的满足感,沈牧亭喜欢这种感觉。
    等他松口的时候,月烛溟的脖子上已经印上了一圈深红的整齐牙印,有两颗牙齿比较尖,隐隐可见血珠。
    沈牧亭温柔舔舐掉血珠,抬眸微笑着看向月烛溟,月烛溟正深着一双眼眸看着他,松了缰绳,捧着沈牧亭的脸激烈的吻了下去。
    宵风从撒着欢儿的跑变成了慢走,马背上的两人并没感觉到颠簸,行到一个山丘时,月烛溟抱着沈牧亭翻身下马,上了山丘。
    沈牧亭也安心待在他怀里,偏头就能看到晚霞余晖。
    月烛溟把他放在山丘上,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把头搁在沈牧亭的肩上。
    沈牧亭见他实在疲惫得很,伸手挠了挠他的手心。
    夕阳逐渐落下,再也看不见,沈牧亭偏头看着脑袋歪在他肩上的月烛溟,嘴角的笑轻轻浅浅,语气略有些嗔怪:你究竟知不知道你的头多重啊。
    月烛溟自然没有听见,他已经睡得人事不知了。
    沈牧亭轻轻挠着他的手心,微垂的眼睫之下,是让人颤栗的疯狂。
    应少安想要他?那也得他有命拿。
    可是偏头看向月烛溟时,那分不明显的疯狂中又是揉碎了的无尽温柔点缀其中。
    月烛溟把所有都自己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不再给他说那些让他烦闷的事,战场上的事沈牧亭自然不了解,更不懂什么排兵布阵,他向来独行。
    他抬眸看向天际,黑暗已经降临,而他嘴角的笑,却是发自真心的温柔暖意。
    月烛溟一觉睡了一个时辰,沈牧亭便一直保持着一个时辰,醒来时揉了一把自己的脸,略微震惊地看着沈牧亭:我睡着了?
    不止睡着了,还发出了震天鼾声。沈牧亭揉着自己的肩,下一瞬他的手就被拿了下来,换上了月烛溟的手。
    月烛溟自责不已,沈牧亭于他而言就像催/眠良药,在沈牧亭身边,他睡得格外香甜,若是以往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可他已经有连续半月之久每天只睡一个时辰了。
    要不要醒醒神?沈牧亭偏头提议。
    好。月烛溟想也不想地点头应下,下一刻,月烛溟就被沈牧亭推下了山丘。
    月烛溟摔了下去,山丘下是一条不深的清澈小溪,溪水汩汩,月烛溟看着居高临下看着他的沈牧亭,嘴角勾了起来,朝沈牧亭伸出了手。
    沈牧亭直接从山丘上跳了下来,山丘虽然不高,但斜,距离小溪也远,月烛溟立即紧张地爬起来去接沈牧亭,沈牧亭在他跑了两步时就准确无误地落在了他身上,将他骑在水里。
    月烛溟拽着他的手腕。
    夜晚的水还有些凉,两人身上的衣衫尽湿,衬着银月弱隐的光亮,月烛溟猛地感觉喉间发紧。
    沈牧亭却主动俯身下来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让月烛溟尝出了与先前不同的味道,每一下轻咬都好似在说我想。
    阿亭,你唇分时,月烛溟震惊地看着他,沈牧亭衣衫半敞,舔了一下唇,月光下,他轻勾的唇角尽是狡黠,朝他轻笑道:王爷难道不想?
    月烛溟当然想,但不是在军营,也不是在这荒郊野外,他跟他的阿亭第一次,不应该是这种情况。
    现在的沈牧亭跟从前的沈牧亭都是不同的,他狡黠,平淡中却又从骨子里透着几分与他表情相悖的妖邪,却让月烛溟喜欢到热血沸腾。
    沈牧亭却不由分说,向来懒散的他这次出奇地勤快。
    月烛溟根本无从招架,自己想了不知道多少夜的人主动了,可他却还在想场景与时机。
    当沈牧亭解开他衣裳的时候,月烛溟忽然翻身而上,他看着被他摁在水里的沈牧亭,目光渐渐赤红。
    他明明那么懒,一点都不愿意动,却愿意将就他。
    阿亭~月烛溟轻轻唤了一声,不想沈牧亭累着,亲吻着他,伺候着他。
    沈牧亭微垂着眼眸,看着情/动的月烛溟。
    月烛溟也看着他,月光下他漂亮得不像样,月烛溟抱紧了他,声音微颤,阿亭,我心悦你
    他话音未落,沈牧亭唇角轻勾,看着月烛溟的眼:我也心悦于你。
    云层遮了月,树梢停了风。
    很久之后,月烛溟歉意地把沈牧亭揽在怀里,沈牧亭身上遍布痕迹,看起来可怖得紧,月烛溟身上却比沈牧亭更可怖。
    他要在月烛溟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只属于他。
    月烛溟背上汩汩流着血,在月烛溟没发现的情况下,沈牧亭用自己的血在他背上纂刻上了属于他的记号,也只有他一个人能看懂的记号。。
    月烛溟把头埋在他颈项间,语气有点埋怨又有些餍足地问:疼么?
    王爷觉得呢?沈牧亭的那双狐狸眼很润,亮闪闪的,仿若方才哭过似的,月光勾勒着他的轮廓,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缥缈,月烛溟不由自主地将他搂得更紧了。
    月烛溟自然知道沈牧亭是在问被他抓破的背疼不疼,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疼。比起沈牧亭,他这点皮外伤真的算不了什么。
    那我自然也是一样的。沈牧亭语气狡黠,他身体的恢复能力本就惊人,何况这一点不算伤的伤?
    月烛溟忽然说不出话来,沉着又珍重地将他揽入怀中,何其有幸,我能有一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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