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让险些失控,“若非阿婳为了你身受‘锥骨’,我也不会如今与她一同闹上你。南叔珂,阿婳为了你免受‘锥骨’之痛,不惜以身犯险,用身体引出蛊虫,如今你却一句与梁白柔一见倾心便要将她打发了?做梦。”
    薛海娘不禁咋舌。
    锥骨?蛊虫。一听便知不是好东西。
    这北辰琅婳看着不像好人,不曾想竟是如此烈性痴情女子。
    南叔珂不曾想北辰让竟也和北辰琅婳站统一战线,一时间更是无可奈何,愁恼万分。
    若是换做旁人,他何须如此愁恼,抡起拳头一顿揍便是,完了再将梁白柔抢回来,总好过如今,理又论不清,动手又伤了情义。
    “那你们又要如何?”南叔珂道。
    北辰琅婳邪佞一笑,“我们也不为难这羸弱美人,你既是说她是你心上人,我便想着呀,我不是你心上人都为着你受锥骨之痛。她既是你心上人,便也经历一番我昔日之苦,好叫我心里头平衡一些。”
    南叔珂皱眉,显然被北辰琅婳这一番蛮横无理的言辞激怒。
    着实是蛮横无理,且极为无厘头。
    且不说梁白柔身子孱弱,那蛊虫能否成功引入她体内,便是那蛊虫引入她体内,以她如今怀着身子的情况来看,即便不疼死,她腹中孩儿也断然毫无生还可能。
    薛海娘原是干坐在一旁看着,听闻此言却是下意识拧起了眉。
    她虽是晓得以南叔珂的能耐,应该不至于叫梁白柔落入她二人之手。可,这凡事总有万一不是。再者,梁白柔是他心上人一说纯属瞎掰,如此一来,南叔珂可会为了保区区梁白柔而得罪北辰兄妹?
    毕竟这三人看起来,关系倒是不差的。
    南叔珂眸色微深,觑了眼躺在北辰琅婳右侧,正昏睡着的梁白柔,笑着道:“那你可能保证她腹中之子无恙。”
    北辰琅婳似是略显讶异般,半晌才点头,倨傲道:“虽说无十成把握,可六七成却还是行的。”
    南叔珂了解她,她口中的六七成把握,便相当于旁人的七八成了,如此一来,那梁氏腹中皇嗣当是能保住。
    可至于因着此事后,梁白柔身子会否迅速孱弱,便不是南叔珂需要负责之事。
    薛海娘一听,却是彻底坐不住了。
    六七成。这可如何是好。
    且不说若是失了腹中皇嗣,梁白柔会有多伤心,便是为着她项上脑袋不被南久禧摘掉,也得保住梁白柔肚子里的孩子才是。
    薛海娘噔的一声起身,不疾不徐走至南叔珂身前,粲然一笑,“我约莫也听懂了你们之间的事儿,北辰,北辰姑娘是吧,我想你许是有些误会。”
    北辰琅婳摩挲着下颚,正眼看着这突然冒出的女子,容貌还算昳丽,身段也算得上窈窕,可从步履来看,却不是习武之人。
    北辰琅婳盈盈一笑,“是。你倒是说说,我误会了些什么。”
    薛海娘又道:“我才是殿下的心上人,且与他情投意合,你若是想借梁白柔的身子来引蛊虫,倒是委屈了她。”
    北辰琅婳微一挑眉,瞅了瞅南叔珂、又瞅了瞅薛海娘,正踌躇着薛海娘言语中的可能性。
    南叔珂一把将薛海娘往后推了几步,险些叫她撞在岩石壁上。
    他斜眼倪着薛海娘,言语满是嘲讽。“你可知廉耻二字如何写。”
    薛海娘拍了拍有些沾了灰尘的水袖,抬头盈盈一笑,很是不要脸皮的道:“殿下,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我可是宫中奴婢,哪儿有什么机会习字啊,这廉耻二字我自然是不知该如何写的。”她看着北辰琅婳,说的话却是给南叔珂听的,“我知道殿下想护着我,所以才将梁白柔推出去,可殿下呀,我虽然不习字,也不曾学过四书五经,圣人经纶,可敢作敢当四个字却是知道的。”
    薛海娘始终看着北辰琅婳,微仰着头,竟无一分即将沦为砧板鱼肉的恐惧感,“北辰姑娘不就是妒忌嘛,那便冲着我来呀,对着一个与此事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泄愤算什么。”
    “你——”北辰琅骅可算是叫她口中‘妒忌’二字给气笑了,眼中射出些许凛冽寒芒,“你倒是胆子大得很,你可知这蛊虫由我来引意味着什么?”
    薛海娘漫不经心道:“意味着什么?”就差当场打了个哈欠。
    北辰琅婳险些叫她的口气噎得说不出话来,可一想来,眼前这人也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便笑了,“意味着你的性命将掌控在我手上,我叫你生,你便生,我叫你死,你便死。”
    本以为可以吓一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却不料薛海娘仍是清浅一笑,“这么厉害嘛。”
    一瞬间,北辰琅婳竟是生出了她像极了南叔珂的错觉。
    那清浅一笑,眼中却全无笑意,周身反倒是生出些许无形威慑。
    南叔珂亦是有些无奈扶额,他自是比北辰琅婳更了解薛海娘,薛海娘的胆子已经不能够用胆大包天来形容了,他昔日都没能将这丫头吓倒,更何况是北辰琅婳。
    南叔珂自知若再不站出来,只怕薛海娘真要被拎去引蛊虫了。
    可若是此时否认薛海娘方才所言,岂不更有欲盖弥彰之意?
    一时间,南叔珂愈发苦恼。
    “阿让,琅婳,既是你我三人之事,何必硬要牵扯旁人。”
    南叔珂神色清冷。
    北辰琅婳瞧了他二人半晌,却是笑了,“清惠王呀清惠王,你可知你如此一说,反倒是让我愈发坚定了你的心上人不是那地上的皇帝妃妾,而是你身后那不知死活的丫头。”
    南叔珂神色一凛,握着琅寰的手微微一动,竟是有了琅寰出鞘的冲动。
    他相信,若是北辰琅婳再这般无理取闹下去,哪怕是拔刀相向,没了与北辰琅婳、北辰让数年来情分,他也是不会再这般忍让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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