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下去,详细一点。”
    “楚家军,只剩下不到一半人了……”刘刀疤说这话的时候,都不敢直视楚天涯的眼睛,满副愧疚的道,“最开始有一万一千多人,现在还剩不到五千。由于城池防守吃紧,大半的时候我们都在驰援各方城门,因此很少能够抽身来治管城中治安。这才导致城中秩序大不如前——小人不是在为自己办事不力找借口,事实,的确就是如此!”
    “我没怪你,你接着说。”楚天涯道,“近来战况如何?金兵、朝廷有何动向?”
    “朝廷那边杳无音信,不见一兵一卒。”刘刀疤摇了摇头,说道,“金兵每隔两三天就来猛攻一次,丝毫不给我们喘息之机。那群杂种,好像天生不怕死,也杀不尽、死不绝,一次要比一次打得猛。好几次我们的城防都被攻破了,硬是用人墙硬抗、用尸体堆堵着城门才没让他们攻进城来。险哪!”
    光是听着刘刀疤这样说,楚天涯都有点心惊肉跳之感。细下一寻思,又若有所得,便问道:“你是说,金兵一次比一次打得猛?”
    “没错。这大半个月来他们一共进攻了六次,每次都是全力进攻,每次都比前一次打得更猛,损失的兵力也更多。”刘刀疤说道,“咱们城里现在估计已经阵亡了不下于四万人,金兵的损失不会比我们少!”
    楚天涯拧眉寻思,心说,照眼前的情况来说,完颜宗翰大可以不慌不忙,坐等我们粮草耗尽然后瓮中捉鳖。既然他这么着急,估计是自己的粮草也不多了,或者是迫于金国朝廷上的压力,不得不加快步伐。
    “看来现在是到了节骨眼上,太原和金兵都临近了极限。越是这样的时候越要挺过去。谁先支撑不住,谁就输了。”楚天涯说道,“这样,我就更要复出了。稍后我就去见王都统,跟他说,即日起军巡不再参与四方城门的战斗,全力镇戍城中治安,确保后院不失。否则顾此失彼,反而不妙。”
    “还是太保有见识。”刘刀疤惭愧的苦笑,“小人本就是一块不足三寸的朽木,如何堪得顶梁大用?还是要太保出来主持大局才算妥当。”
    “这段日子,也真是难为你了。”楚天涯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还只是受了一箭之伤,你都少了一条腿仍在操劳。从今天起,你就养伤去吧!”
    “多谢太保好意。小人没婆娘没孩子爹娘也早去了,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不是混日子,留在军营里有兄弟们陪着,日子还好过一点。”刘刀疤笑道,“小人虽然是残废没用了,但认得几个字,替太保写写划划做些笔录的还行。”
    “行,那你留下转做记室参军,当我的副手。”楚天涯微笑道,“我不知道我这军巡都指挥使能干多久。但只要我还在一天,军队就肯定不会扔下你。”
    楚天涯这一句话就说进了刘刀疤的心坎里,这个脸上带刀疤面目颇有几分狰狞的汉子,当场就流出了泪来,哽咽着说不出话。
    这时萧玲珑到了门口,敲了敲门。刘刀疤见状急忙请辞,就先走了。
    “有事吗,郡主?”楚天涯问她。
    萧玲珑上前来看着他,说道:“照这样下去,太原守不了几天了。”
    “你是说城内已失秩序导致人心涣散,城池不攻自破?”楚天涯道。
    萧玲珑点了点头,面露忧色,“阿达出城这么久了,也不见回应,估计多半是凶多吉少。现在城中粮草已然见底,百姓们为了一把粥米就敢公然抢|劫,甚至还有吃人肉的事情发生。这已经不是秩序与治安的问题那么简单了,而是……很多人都已经意志崩溃、导致道德沦丧无视律法了!”
    楚天涯点了点头,心忖,眼前局面比我事先预料的还要困难与凶险得多。
    “如果你能出身重新执掌军巡,重整城中秩序,或许会有点效果。”萧玲珑说道,“方才我和那个大嫂聊了一阵,她告诉我说,以前城里有军巡管着情况还是不错的。只是最近十多天来,军巡都去打仗了,没在城里管事了,这些渐渐导致了治安的混乱。现在大家是每天都在挨饿,别人死总好过自己死,为了吃的不惜一切,哪里还顾得上道德廉耻与人格尊严?这种时候只能用斥诸于律法与武力来加以管束。另外那个大嫂告诉我,军巡救济粮的派发问题也不小。在军队里有熟人有关系的,就能分得多、分得早。像刚才那几个老人家,排了一天的队也领不到一碗粥米,只能活活饿死。说到底,就是主管粮草的军巡,也有点乱了纲纪。”
    楚天涯笑了一笑,说道:“你说这么多,无非是想让我重新出山嘛!”
    萧玲珑微然一笑,“可你现在的确是伤疮未愈不宜操劳,这我也是知道的。”
    “那你又说?”楚天涯笑道,“你这是自相矛盾嘛!”
    萧玲珑抿然而笑,“于私来说,我与何伯、小艾他们的想法一样,当然希望你继续静卧养伤什么也不管;于公来说,我认为你是时候挺身而出,去干一些你该干的事情了。这是有点自相矛盾,因此我只是把我的想法都跟你说一说。该要如何决断,还是你自己看着办。”
    楚天涯定定的看着她,不禁笑了起来,心说,这就是萧玲珑和小艾以及寻常女子不同的地方了。
    “你笑什么?”萧玲珑皱了下眉头,面露鄙夷之色,“每逢看到你和老父子这样的贼笑,我就有一种猥琐坏透的感觉!”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这证明我笑起来很有魅力嘛!”楚天涯嘿嘿的连笑了几声,两只巴掌在床上一拍,“爱姬还不快快扶我下床,我要赶着去拯救黎民苍生了!”
    “呸!你死了才是最好!”
    第125章 变数
    金兵大营。
    一群女真族的勃极烈与猛安们,从完颜宗翰的大帐里走出来,个个满身的疲惫。
    一个太原城居然打了这么久没有打下,这在女真人起兵以来是从所未有的事情。一场战役损失数万兵马,这也是前所未见。
    常言道强弩之末其势不能穿鲁缟,孤身深入袭转千里的女真人虽然保持着彪悍的本色,但也毕竟是师老兵疲,自己也接近了透支的边缘。
    就算是真的野兽,也不可能无穷无尽的厮杀不休。就在最近,一向以战为生、以战为乐的女真人当中,也隐隐的泛滥起一股“厌战”的情绪。方才完颜宗翰就召集了军中的勃极烈与猛安这些高级军官,秘密的商议了一次对眼下战况的看法。女真人在这样的会议上从来都是不加掩饰的直抒己见,于是有几个人提出了“暂且回师,他日整军再战”的想法,马上就赢得了大多数人的支持。
    如此看来,厌战思归也已经是金国大军中的“主流思想”。
    完颜宗翰身上的压力,空前增大。
    众将军们散去后,他再将时立爱请来,二人细下密商。有些东西,完颜宗翰也是不能告诉属下的,比喻说,金国朝廷上的动向。
    时立爱对完颜宗翰道:“狼主,臣下方才得报,二太子已经凯旋回师,陛下亲往迎接对其大加赞赏。如今南朝的河北疆界几乎已经尽属我大金国土,唯独河东太原这一块仍在苦苦坚持。在得知了我军在太原的苦战无果之后,陛下派人送来口谕,请狼主先行回师云中,待来日整军再战太原不迟。”
    “陛下对我一向客气,因此说得十分委婉。其实我知道,若非万不得已,陛下绝对不会来干涉我在前线的用兵。”完颜宗翰眉头紧锁,说道,“现在我军已是骑虎难下,在太原这里摆下了这么大的阵势、耗费了这么多的兵马钱粮,却依旧没有拿下城池。在我个人来讲,这是一件奇耳大辱。但从两国军事格局上分析,这更是一个惨痛的败局——太原是如此的至关重要,打不下这里,我们大金国今后就难以全力施展开来,对南朝构成致命的威胁。虽然二太子已经打下了河北、东路已然畅通。但那一路战线太长、幅原太广,我们很难在短时间内全盘接收整饬河北所有的城池,从那一路进军也很容易被南朝发党防备,因此绝非上策。唯有打下太原,师出云中直捣关中切断南朝东京与西军之间的联系,才可以擒贼擒王一举灭掉南朝!”
    “是啊!太原的战略意义实在重大。趁现在南朝还没有对太原引起重视、太原也接近崩溃的边缘,的确是拿下城池的大好时机。如果现在放弃,无疑是前功尽弃。以后再想要打下城池,恐怕是更难了。”时立爱说道,“但现在我军也已是师老兵疲、斗志涣散。再加上太原实行坚壁清野让我们无法就地取粮,后方的粮草转运又十分艰难,现在大军的补给已是十分吃紧。估计再过十天如果银术可还不运来粮食,大军就将断粮,这可是大不妙啊!”
    完颜宗翰双眉深锁脸皮紧绷,缓缓的点了点头,“虽然我知道银术可已经尽力了,但就是把朔、代二州的活人都做成干粮,也顶不住这十几万大军的巨大消耗。太原还真是块顽固无比的硬骨头,他们凭借这一圈残垣断壁居然顶住了我们数次猛攻,还导致我们的兵力也损失严重。不得不承认,太原城就是我完颜宗翰自统兵以来,遇到的最大的麻烦。王禀,张孝纯,还有那个乳臭未干的楚天涯,比我们想像的要难缠。”
    “的确是出乎意料。”时立爱也深以为然的点头,“原本按照我们的计划,对太原进行围困并割断它的外部援兵与补给,使其完全陷入孤立的绝境,再借助南朝朝廷的力量对其施加压力,按照南人一向软懦的作风这时候太原就已经该要投降了。没想到他们非但没有投降,还顶住了我们数次猛烈的攻击。这在以往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啊——还从来没有一座城池,能顶得住狼主两轮以上的猛攻、就连当初兵多将广城池坚固的辽国云中府,也不能!”
    “所以这一次,我们的确是患上了轻敌的毛病。”完颜宗翰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王禀、张孝纯和楚天涯这几个人,以前全是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可是现在,他们凭借太原这么一座不起眼的土城,居然抗拒金军大军数月之久!——二太子怎么就那么幸运呢?他一杀到燕山府,郭药师就率部降了;他刚到黄河,驻守黄河的十几万南军就望风而逃了;他快要支撑不下去面临被包围的绝境时,南朝的官家就派人来割地赔款跟他讲和了?”
    时立爱也是苦笑不迭的摇头。这些话不足以让外面的将军们听到,否则,真是自堕威风。但从完颜宗翰的这些话里他也听出来了,现在完颜宗翰心里的压力不光是来自于军事上了,还有金国朝廷上的非议与诟病。毕竟,两路人马一同出师,二太子完颜宗望全胜凯旋赚了个盆满钵满;完颜宗翰这一路则是旷战持久损兵折将也没拿下太原这么一个弹丸小城!
    虽然太原这座小城的战略意义,不亚于河北全土,但不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样的道理。更多的人看到的是表面的现象。想比之下就会显得二太子神勇无比,完颜宗翰却是相当无能。二人同为金国并肩的最高军事统帅,这一下就被比下去了,完颜宗翰情何以堪。
    “狼主,既然大军思归,陛下也有旨意下达,不如我军暂且退去也是无防。待来年整顿兵马补充粮草之后,再战太原。”时立爱便谏言道。
    完颜宗翰表情凝重缓缓的摇了摇头:“现在退去,我们就真的输了。我完颜宗翰一己之荣辱算不得什么,关键就在于,太原今日不取,他日再要攻拔会难于上青天!南人并不傻,他们不可能意识不到太原的重要战略意义。一但看到我们没有打下城池,南国朝廷上的那群反复无常的君臣,必然旧病复发,又会染指太原将其据为己有。一但我们撤退回去松开封锁线,他们就会加固城防增防兵马,太原这一路将彻底被堵死!”
    “那依狼主之意,我军仍要坚持强攻下去?”时立爱皱了皱眉头,“这样的话,我军也会被拖垮掉了。朝廷上也并不太好交待。”
    完颜宗翰满副愁苦与困顿之色的冥思许久,狠狠一咬牙道:“再坚持十天、进行最后三轮攻击!如若不胜,再撤!”
    时立爱顿时心惊肉跳——还打十天、三轮?
    “怎么,谋主不同意?”完颜宗翰道。
    “既然狼主主意已定,臣下也无话可说。”时立爱只得点了点头,“就再坚持……最后十天!”
    此时,一片茫茫白雪覆盖的太行山上,某个山峰的山巅,站了两个人——白诩与关山。
    “金兵已经围城数十日,相信早已是强弩之末粮草告急。军师,我们的人马什么时候采取行动?”关山问道。
    白诩将那把铁骨银面扇展开来搭在眼帘上,举目远眺山下的金兵大营,智珠在握的微微一笑,说道:“再等几天吧!”
    “还要等下去吗?”关山浓眉紧皱,“我看已经眼睁睁的看着西山被剿、太原损失惨重了,还要等多久?”
    “大哥,小不忍则乱大谋。为了全局的胜利,一些牺牲是在所难免的。”白诩放下扇子,认真的说道,“如果西山、太原还有太行其他诸山,每逢有危机我们就倾巢而出的去救应,恐怕我七星山也早已跟西山一样的结局了。这是一场艰苦的鏖战,相比于太原与金国的人马,现在我们七星山这区区万余兵马,其实不值一提。但是如果借使巧力在关键的时候使上一记杀手锏,也是能够以小搏大、创造奇迹的!”
    “军师就直接说吧——如何以小博大,创造奇迹?”关山眉头紧皱的看着那一片金人的军营,好似有点不耐烦。
    白诩也就不敢唠唠叨叨的长篇大论了,便道:“以奇兵绕行飞狐道,剪道截粮断其归路!”
    关山顿时眼睛一亮,“这个战术并不新鲜了。最初楚天涯就曾经提出让西山去执行,结果他们失败了。”
    “没错。正因如此,我们才要故伎重施。完颜宗翰肯定想不到,我们断他粮道已经失败过一次了,还敢去第二次!”白诩说道,“太原执行坚壁清野,完颜宗翰的补给完全只能依靠后方的那条飞狐古道来运送。那地方狭窄幽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要将他粮道截道,金兵必然大乱!那时,我七星山大军再以逸待劳前去突袭,与太原里应外合夹击金国的残兵败将——蔫能不胜?”
    “很好。”关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亲自带兵去截了飞狐道!”
    “大哥不可去。”白诩连忙拱手拜道,“太行诸山还要大哥主持大局。大哥若走了,其他各山寨的人马无人可以调动。”
    “不是还有焦文通在么?”关山淡淡的道,“我走后,让他暂代寨主之位就是。”
    白诩苦劝,“大哥是山寨之主,又是太行九山之首,应当居中坐镇指挥才是,奈何要亲冒矢石去冲锋厮杀呢?”
    “关某本来就是一介武夫,又何必说?”关山将他的独臂一挥,“我意已决,不必说了!”
    “是……”白诩不敢再多言,只在心中暗忖道,虽说大哥是寨主,但大半的实权都落在焦文通的手中。当初,也正是焦文通将这寨主之位让给他的。大哥是个英雄磊落之人,他心中恐怕一直都觉得这寨主之位的得来是名不正言不顺,因此时时以身作责,逢战必然当先,有福同享有难他当,唯恐半步落后于人或是为难委屈了众家兄弟。
    “军师,你觉得太原楚天涯,为人如何?”关山突然问道。
    白诩略微一怔,拱手道:“质资卓越胆大心细,敢为人先能成大事。”
    关山微然一笑,点了点头道:“此战罢后如果他还活着、七星山也仍然健在,我等务必将他请上山寨来坐一把交椅。似他这样的人物,官府军队都已是容不下他,落草为寇才是他唯一的出路。我亦看出此人非比寻常,如果七星山能将网罗过来,必然如虎添翼。”
    “怕是难。”白诩说道。
    关山略微一征,“何出此言?”
    “此人……并非池中之物,日久必不甘居于人下。”白诩如实答道。
    关山放声的哈哈大笑:“军师所见,与某尽同!——没错,楚天涯还很年轻只是一块璞玉,但现在已经足以看出,他必然不是寻常人物。假以时日如果他真能德服众望、领袖群伦,就是让他做了这个七星山的寨主,又有何妨?——本寨寨主之位,唯贤能者居之!”
    第126章 无可替代
    再一次见到王禀时,楚天涯几乎惊呆了。短短不过半个月的时间未曾相见,王禀几乎老了十岁去!
    虽然他已年逾花甲,但这位戎马半生的老人家此前一直精神健旺孔武有力,身板之硬朗与气场之强大丝毫不输青壮之人。可是现在,他已是须花灰苍老态尽显,人瘦了整整一圈去连腰背都显得佝偻了,眼眶深陷面色灰黑,怎么看他都已是风烛残年行将就木。
    可他依旧披衣挂甲的坐镇于都统府,每日两碗米粥,每日睡眠时间从来不超过两个时辰。
    看到楚天涯自作主张的复出,王禀十分恼火,劈头就骂:“谁让你回来的?给我滚回去歇着!”
    楚天涯心里很不是滋味,当下就直言道:“恩师年逾花甲仍在呕心沥血的奔波厮杀,却让学生在家静养,这让学生情何以堪?”
    王禀近日没日没夜的劳累,脾气也火爆了许多,见楚天涯顶嘴正准备大骂回去时,却看到楚天涯身后站着一个身材佝偻极不起眼的枯瘦老头儿,正用一对三角眼斜斜的瞥着他,似乎对他十分不满。
    王禀当即就愣了一愣,急忙对那老头儿当胸抱拳道:“不知老师驾临,学生有失远迎。”
    “迎个屁,少来这套。”何伯拄着拐杖上前了几步,咂咂嘴道,“我说王禀,虽然老头子只比你大了那么几岁,但辈份却高于你,今日忍不住要教训你两句了。太原之事,不是你王家的家事,你硬挺着脖子逞什么能?如果不是看到城内治安欠妥,我家少爷也不会带伤复出了。瞧瞧你现在这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这样累下去,太原没被攻陷你先活活累死了,这反倒坏了大事。多几个人给你分担一下不是挺好么,你有什么好骂的?”
    王禀深知何伯向来是不拘理法我行我素,当下被他说得没有一点脾气,只得苦笑了两声道:“老师教训得是。那就让楚天涯回来继续执掌军巡,但有一条我必须坚持——他不许再上城头亲临阵仗!”
    “学生遵命就是。”楚天涯便应了诺。
    王禀又看了看楚天涯身边的那些人,不止有何伯,还有萧玲珑、小飞和大块头阿奴。看来楚天涯是将他“一家人”全都给带来了,身边也算有了帮手。王禀这才略略放心,和楚天涯商议了几句,同意了他提出的将军巡一半人马固定留守城中保证治安的建议。然后,王禀就匆匆忙忙的赶赴了北门,因为最近,女真人又展开了新一轮的猛烈攻势,城防岌岌可危!
    王禀刚走,何伯就啧啧的摇头:“这老家伙,面带黑气一脸死色,严重的劳累过度,估计是撑不了几天了。”
    楚天涯不由得心中一弹,“不会吧?”
    何伯撇了撇嘴,“老头子虽然不是什么江湖术士,没学过摸骨相面这些把戏,但这点阅历和眼光还是有的。如果不是意志超乎强人的坚强,王禀现在早该是个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等死老朽了。你们想想也该明白,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每天食少而事烦,奔波劳累殊死搏杀,肩挑重担心事沉重,几十天如此,就是个青壮少年也得活活拖垮。能撑到今天……说实话,老夫还是挺敬佩他的!”
    一席话说得楚天涯心里不由得有点沉重起来。虽然只有师徒之名而无师徒之实,但一直以来王禀确实待他不错;再者,王禀现在是太原城中的顶梁大柱与精神领袖。一但他垮掉了,对太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那他还有救么?”不等楚天涯发问,萧玲珑先问了出来。
    “不知道。”何伯撇着嘴摇了摇头,“老头子可不懂那岐黄回青之术。但同为老朽,我以为,他现在这样靠一口气撑着一直有得忙活还好一点;一但停了歇息下来,反而容易突生暴疾一命呜呼。就好比是一柄枯皮老弓拉到最满了,等箭放出去的那一刻松弛下来,或许也就是老弓折断的时候。”
    何伯这个比喻说得挺形象,楚天涯和萧玲珑等人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既然王禀已经发话不让少爷上城头博杀,那少爷就听他的,别再惹他动怒。”何伯四下看了一眼,说道,“这地方老头子不习惯,军情内务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还是回家去好了。小艾那丫头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行,那你回去吧!”
    何伯刚走,萧玲珑就道:“你留在军营里打理军务坐镇指挥,我代你巡视城中治安,你拨个副手给我即可。”
    楚天涯略微一怔,笑道:“听你这话气,好像就打没算跟我商量,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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