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妧想说胡辣汤摊也未必就是铁打的,还是应该警钟长鸣。不过她也知道谢寡妇有多看重这个摊子,就没有在这种时候说出来扫兴。
    转眼到了腊月中旬,新房彻底竣工。
    堂屋几间最先盖好,经过一段时间的通风和晾晒,已经可以搬进去了。
    季妧拉着大宝前前后后都看了一遍。
    三间正房,只有东西屋砌了炕,中间留作堂屋。
    从堂屋进门,让木匠师傅贴北墙打了个长条几,上部分是一排抽屉,两侧是小柜子,瞧着美观,还可以放不少东西。
    条几中间部分是空着的,可以安放一张八仙桌,下首两边,贴着东西墙各摆放了四把靠背椅,这样有人来就不必往炕上领,坐椅子就好。
    东屋是季妧的房间,炕上有炕桌炕柜,贴炕又让另打了一个大衣柜。
    靠窗位置放着窄长的桌案和一把圈椅,旁边还立着一个类似博古架的大家伙,是季妧的梳妆台兼书桌。
    西屋自然就是大宝的房间了,里面的布置和季妧这间大同小异。
    乡下不太讲究,除了堂屋正门,一般东西屋就用布帘子一隔了事,季妧不习惯,都让安了侧开带闩的门。
    出了堂屋就是前院,右手边两间厢房,一间做了灶房,另外一间做了仓房。暂时没有粮食可存,就屯放买来的米面粮油,还有一些杂物。
    左手边两间厢房以及后院的房间都还空着。
    谢寡妇里里外外看了一圈,连夸房子归置的好。
    就是不太明白,她和大宝两个人,为啥要盖这么大院子。
    原因自然是有的。
    农家院子普遍偏矮,原先的篱笆院更是防君子不防小人,谁想进就能进,甚至站院子门口都能看到你在堂屋做什么,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季妧不习惯把生活摊在别人眼皮子底下,所以才想着盖成“深宅大院”。有了前后院的阻拦,他们起居都在正中间,有了保证,墙垒高点也能防贼。
    再说,在一个依山傍水的地方,有一套自己的私人别墅,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啊。
    不过这些都不足为外人道,季妧干脆就说是给大宝准备的老婆本。
    谢寡妇吃了一惊,觉得她想的也太早远了。
    季妧笑眯眯的摸着大宝的头,心道也不算早,这个年龄的小朋友要是搁在幼儿园,说不定都早恋了,何况她家大宝长的这么好看。
    胡大成和胡细妹带着小安小花满院子乱窜,兴奋的不得了。
    过了一会儿,胡大成跑过来,涨红着脸道“小妧姐,你家茅厕都铺了砖,后面的粪坑也是砖,蹲上去好不自在……”
    季妧不解“怎么不自在了?”
    他吭哧半天,还是胡细妹替他把话说了“他说蹲上去拉不出来哈哈!”
    大成恼的去揪胡细妹头发,胡细妹叫着躲闪。
    季妧和谢寡妇都被逗乐了。
    后来又看了看地窖啥的,总体都比较满意,最后结了一下账。
    因为守着山,许多东西都是就地取材,比如泥土木石之类,花钱的地方主要在于砖瓦和家具。
    季妧原本做过预算,建筑材料加上砌炕、打家具和人工的钱,差不多需要六十两银子。
    半路她要求在院子里打了一口水井,考虑到下雨泥泞的问题,前后院也都让铺了砖,算是超支了近十两。
    不过她画的那些家具图样被镇上请的木工师傅看中了,就提出家具只收材料钱不收手工费,让季妧同意他在自己店里制作贩卖。
    季妧难得见到这么有知识产权意识的古代人,再说她也就是简笔勾勒了一个大概的形状,根本称不上设计图,更不懂什么设计原理,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
    省下来的手工费抵了超支的部分还有余。
    季妧事后扒拉了一下,手里还有大约二十五两的存银,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饿着大宝了。
    搬新家这天,按习俗是要置办暖房宴的。
    第99章 死皮赖脸(五更,求首订)
    庄户人家但凡遇到起屋暖房、婚庆寿诞、添丁进口这种情况,都是要大摆席面的。
    红白喜事是头等大事,这一天不光六亲九眷不请自到,全村的人都会带上薄礼来随份子,场面盛大,说是浩浩荡荡也不为过。
    相比之下,暖房宴就没那么隆重了,只需招待前来庆祝的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所以也叫邻里宴。
    季妧没啥亲戚朋友,除了胡家,她这一片也没有住的比较近或者来往过密的人家,自然也就不打算请什么邻居。
    她决定就随便摆几桌席面,请请那些工匠算了。
    谢寡妇对此表示支持。
    “请什么邻居?那些人口口声声嫌你这嫌你那,上梁的东西不照样抢回去吃,也没见吃出个好歹来?这回暖房宴犯不着便宜他们,反正本来就没啥走动。”
    本来上梁那回她都不想让季妧撒东西的,但祖辈传下来的规矩,上梁这天不兴旺,以后家宅不宁,人住进去也容易招赖。
    暖房宴可没有这种说法,要请也请帮过忙的,实打实念妧丫头好的人。
    暖房宴定在晚上,大清早季妧和谢寡妇他们一起出摊,半晌午收了摊,顺道采买需要的食材。
    大丰村没有专做席面的掌勺师傅,还要去邻村请,季妧一打听工钱还不低,干脆决定自己来。
    昨天各家都通知到了。
    除了干活的工匠,旺婶子、高婶子、许二嫂还有付嫂子都提前打了招呼,说要来帮忙。
    把她们也算在内,差不多需要张罗四桌席面,男客三桌,女客一桌。
    菜单是提前就拟好的,谢寡妇帮她把了关,太破费的几道都给换掉后,其他照着买就行。
    脱水蔬菜自家就有,豆腐豆芽从付大叔家买,所以主要就是买肉。
    牛肉稀缺,羊肉太贵,这俩都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鸡、鱼、猪肉、排骨、猪蹄膀,这些就够撑场面的了。
    种类不多,但因为每样都要买四桌的份量,看上去也不少。
    考虑到菜单中有些菜要用到酱油醋,季妧又去了之前买过的那家粮油铺子,不过伙计却不是先前那个有些话痨却十分热心的小哥了。
    “打听一下,你们店之前的那个伙计……”
    “他得罪了东家,被东家辞退,早不在这干了!”
    被辞退?他能说会道、服务又热情周到,作为老板没道理会辞退这样的员工呀?
    见新来的伙计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季妧便没再继续问下去。
    酱油醋还是上回看的那样,质量不满意,又不得不用,就勉强各打了半斤。
    之后称了瓜子、花生、蜜枣等点心,又去买了些香辛料。
    胡良说自家就有,干嘛还费那个钱买。
    季妧告诉他,每种香辛料都有不同的作用,搭配起来也会有不同的效果,胡辣汤料是多种香辛料的混合,不一定适合别的菜。
    谢寡妇让胡良不懂别瞎问,跟着季妧后面跑就对了,于是胡良乖乖闭嘴。
    馒头和上梁那天一样,干脆也从镇上买现成的,要招待那么多人,靠自己和面蒸确实够呛。
    采办的差不多,打道回村。
    板车上本来就摞着胡辣汤摊的一应家伙式,再加上又买了这么多东西,大宝就没地方坐了,只好下来跟着走路。
    走得累了,季妧就背一会儿。
    谢寡妇怕她累着,要跟她轮换着来,大宝却不愿意让别人背。
    硬是靠自己走了大半的路程,后面季妧要背他都不让,谢寡妇说他这是知道心疼季妧了。
    村口老榕树下还和往常一样,热热闹闹坐着许多人。
    见他们拉了满满一车东西回来,都猜到应该是季妧要办暖房宴了。
    有人主动打招呼,谢寡妇他们也只能停下来,这一停,板车呼啦一下就被围住了。
    “俺看看都买的啥……老天爷,这么多肉!”
    “还有好多鱼呢……还有栗子糕!”
    “啧啧,这席面摆的讲究……”
    季妧其实挺反感这种不打招呼就上手翻别人东西的自来熟。
    “哎呀妧丫头,房子都盖成了呀!咋不招呼一声,俺们也去看看,上点礼啥的。”
    突然冒出来的大嗓门一下子把其他人的声音都压了下去。
    听这语气亲热的跟自家人似的,季妧仔细辨了辨,愣是没认出来说话的是谁。
    谢寡妇心里门清,这些厚脸皮的是想蹭席面吃呢!还上礼,指不定端着个空碗就去了。
    就先季妧一步接腔道“也不是啥大事,不打算大办的,就请了做活和帮忙的那些人。再者说,暖房要请亲朋近邻,平时妧丫头门前连个鬼影子都找不到,也没啥可请的,你说是不是,麻六姑?”
    这话说的已经够直白了。季妧不打算大办,只请之前就不忌讳她名声敢跟她来往的人,至于那些平时不熟的,还是不要硬往上凑了。
    麻六姑三角眼一吊,看向季妧,尖着嗓子呦了一声“咋?都住进新屋了,还恁小气?俺去给你贺喜,是给你旺人气,你当图你那点子东西呢!”
    季妧笑了笑“我想也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看不上也正常。况且一个暖房宴而已,就不劳烦你出动了。等哪天需要大摆流水席的时候,肯定全村都请。”
    麻六姑还当小姑娘脸皮嫩,她都这样说了季妧肯定会答应。没想到这丫头说话比谢寡妇还严实,让人挑不出毛病,也下不了嘴。
    偏谢寡妇还跟着道“你说话之前也不打听打听,咱村里哪家办暖房宴的请了全村人了?前阵子,你同一个门头的暖房不也没见你去。该请就请,不该请自然不请,老一辈的规矩,咋就扯到小气上了?”
    麻六姑当着这么多人面惹了个没趣,脸也拉了下来“乡里乡亲的,俺不也是好心,想关心关心妧丫头。”
    “没那个必要,妧丫头最需要人关心的时候不露头,现在关心也太晚……”
    季妧扯了她一下,接道“谢姨的意思是说,今天比较忙,如果六姑想关心,不妨选在我们不忙的时候,到时一定和你秉烛夜谈……就是点上蜡烛聊上一夜的意思。”
    麻六姑气的胸口起伏,心道谁要和你聊一夜,和你有啥可聊的!还点蜡烛,臭显摆啥呢?
    她们说话的功夫,车上东西早已被人看了个遍。不说别的,单说那么多肉,许多人家过年都不一定吃的上。
    苟剩媳妇眼热嘴馋,想着如果麻六姑去给季妧暖房,她也跟着去,大不了摘把青菜带过去,全当随礼了。
    没想到麻六姑三两句就被堵了回来。
    她一下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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