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吴聿恒又敲响了顾易的门。顾易司空见惯:“简行舟又躲洗手间去了?”
    说起这个,吴聿恒就气不打一处来。
    “要不我直接把门踹开,进去揍他一顿算了,揍到他去跟警察自首。”
    他知道顾易一直在等简行舟主动配合调查,可如今好话说尽,甚至为他辞了职,吴聿恒就不懂这个大男人在扭捏什么。
    “放心吧,等白天的时候他一定会去的。”
    顾易了解简行舟,他不是一个拖泥带水的人。说考虑,不见得是真的犹豫,只是自我修复情绪需要一段时间——就算是被逼到走投无路,他也要昂首挺胸风风光光的举手投降。
    第二天天还没亮,吴聿恒就听到了响动,朦胧中张开眼,看到简行舟在洗手间刮胡子。等他迷迷糊糊睡过去又再次醒来的时候,简行舟已经不见了。
    再次见到人已经是傍晚时分,简行舟提了两桶肯德基全家桶回来。
    顾易这个人自律克己到令人发指,平时一点儿油炸食品也不吃,他寄人篱下跟着吃了两天,都快把自己吃绿了。
    简行舟将两桶炸鸡、两瓶可乐往桌上一放,叫了吴聿恒过来一起来吃。自从吴聿恒上次在他无力还击时,帮他揍了高求两拳后,两人的关系一直很和谐。
    吴聿恒哪顾得上吃,他现在就是顾易的监控器,简行舟有啥一举一动,他都第一时间报告。
    “顾易,姓简的回来啦!”
    他朝楼上大吼,叫了好几声顾易才慢悠悠地从楼上下来。
    简行舟埋头苦吃没有看她,顾易在他对面坐下,挑了里面还算健康的玉米出来。
    他抬眼偷瞄她,见顾易始终不问,心里有些急。
    一路上他脑补的画面本该是顾易焦急追问,然后他成熟帅气的让她放心。可是没有,顾易像是笃定了,他一定不会食言。
    这种吃透他的感觉,让他有种微妙的悸动,他原本以为这一次陨落,全世界都会离他而去,不想顾易竟然会回头找他。
    其实就算顾易不来,简行舟也会配合调查。他虽然浪荡不羁,但明白轻重缓急,他所有的“拖延”都是在企图打通人脉关系,希望用灰色手段将父母救出来。
    可是这条路越走越黑,钱投进去无影无踪,却看不到任何一个来帮他的人。他知道无力回天,已经打算与爷爷商量同父母分割财产,却不想爷爷忽然离世。
    他以前觉得爷爷是他最大的桎梏。让他挤入他不配的上流圈,让他选择配得上的女朋友,他所有的不自由都是因为他爷爷。
    可是真当他没了这层束缚,又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不待见他的圈子最终还是把他踢了出去,引以为傲的万贯家财也付诸东流,如今连推着他向前走的人也不在了。
    他甚至自暴自弃地想,不如自己也一起进去算了。
    就在这个时候,顾易出现拉住了他,甚至还为了激励他,放弃了自己的大好前途。
    简行舟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古怪,以前还能赤裸裸的盯着顾易看,如今却忽然不敢直视她了。
    他心里焦躁无措,只好把底牌提前亮了出来,来缓解这莫名的紧张。
    “下周就可以联系托运公司把唐宁的画送回国了。”
    顾易意料之中的点了点头,她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唐宁,而是问道:“简行舟,你的可移动资产还有多少?”
    简行舟已然猜到了顾易的想法,多半是希望他能付清美国那边的欠款,帮唐宁将个展顺利办下去。
    “我还没有具体清算,但……”
    他摇了摇头,与美国那边终止合作不仅仅是钱的问题。一方面是他家涉案,他本人现在不方便出国,另一方面是那边的场地和人员不会一直等他,如今应该已经在筹备其他项目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
    顾易知道,即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简行舟也一定不可能甘心坐吃等死,必然会筹谋东山再起。
    而如今他精耕的领域只有艺术品收藏和艺术家经纪,前者短期内恐怕也会受到他家的影响,没办法进入二级拍卖市场,所以他现在基本上只剩下一条路。
    如果顾易是他,一定不会轻易放弃唐宁的个展,这是他重回赛道的重要筹码。
    简行舟想了想,难得没有夸夸其谈,而是问顾易:“你呢?”
    其实他很清楚,顾易完全可以选择向高求求助。后者只要动用一些关系,就可以把唐宁的画拿回来。
    可是她没有,她孤注一掷地选择了他。所以他想知道,顾易的“我全靠你了”究竟代表着怎样的内涵。
    “简行舟,你确实不是个好男人,但我觉得你不算一个太差的老板。”
    在出事之前,他至少是真的在砸钱给唐宁铺路。顾易也不是一个卸磨杀驴的人。
    “所以如果你能够提供足够的资金,我愿意担下责任,帮唐宁把这场展办好。
    当然我的野心远不止这一场展,而是借着这场展将工作室扩展成中小型的美术馆。
    这样你的藏品就不必再依赖拍卖会和其他画廊,而我也不再是有一单没一单的野路子画商。
    如果这一次我们合作成功,我以后还可以为你带来更多优秀的画家,帮你选择更值得收藏的艺术品。”
    顾易从不觉得,跨越阶层的野心有任何错。所以简行舟想靠艺术进入所谓的上流社会无可厚非。
    可惜的是,他不曾拥有“配得上”的审美,也因此导致了他与安德烈交恶的开端。
    如果她能够成为简行舟的眼睛,或许可以打破两人之间的恶循环,真正帮助他们结束这一场彼此损耗的游戏。
    顾易真诚的希望:“简行舟,我们可以相互成就。”
    简行舟的瞳孔微微放大,直到呼吸不由自主停滞了几秒,他才从上涌的热意中回过神来。
    他忽然觉得,此时顾易比在床上时还要迷人,她描述自己的野心与蓝图时,远比他期待的撒娇讨好更让他感到性奋。
    一旁的吴聿恒看着他那快要吃人的眼神,忍无可忍地敲了敲桌子,才把人敲醒。
    “我现在就去找律师和财务,你等我。”
    简行舟急切地起身,走出几步又退了回来,猝不及防地在顾易脸上亲了一下。
    吴聿恒操了一声,一把抓住简行舟的领子就是一拳。
    简行舟被打倒在地,也没有生气,死皮赖脸地舔了舔破皮的嘴唇,脸上还笑盈盈的。
    吴聿恒被他这笑给吓到了:“疯了吧你?”
    简行舟也不知道,总之他亢奋异常,要不是为了先干正事,刚刚可不止亲一口那么简单。
    “你是顾易签的画家吧?”他指着吴聿恒嗤笑了一声,“你给我等着吧。”
    吴聿恒后知后觉,操,他刚才好像揍了他未来的大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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