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因着罗妖忆起先时种种知趣“对不起他辜负他”的事,而要求知趣亲他的蛋亲了足有二十回,又叫知趣换了性感睡衣,在知趣屁股上滚了一圈儿,这才罢休。
    知趣怪害羞滴,“一把年纪了,还要穿这个。”
    “行啦,光光的时候也不是没见过。先时没恢复记忆时,也不见你害羞呢。”
    很是腻歪了一番,妖妖蛋才在知趣怀里安生的睡了过去。
    其实还是元气大伤了吧。
    知趣记得,先时在罗家,罗妖从不需要睡觉的。抱住妖妖蛋,知趣悄悄啾了下,这才打个呵欠,闭上眼睛。
    林央是个让知趣刮目相看的孩子。
    没来时,知趣听人委婉的说过,“二少年自幼长于灵庄,没念过什么书,还得请先生费心了。”
    知趣也过过倍受家族冷落的日子,但是,知趣在灵庄时的日子决不同于林央。林央是林家的二少爷,农庄上的人,自然不敢明面儿上欺负他。不过,私底下就不好说了。
    林央却能长这样肆意飞扬的性子,用凤鸳拍马的话说:这才是我们凤神的气派!
    知趣向来是天不亮就起,凡世的灵气虽然稀薄,但也不是没有,蚊子再小也是肉啊,知趣向来不嫌肉小。他正在屋子里打座,门被敲了两下后推开,林央也已经穿戴好,看知趣盘腿坐在床上问,“什么时候念书啊?昨天忘问你了。”
    知趣睁开眼,指了指桌上的一壶温茶,“醒来一盏茶,对身体好。吃过饭再开始念书,你起的真早。”
    “没你早。”林央自己倒了盏茶,巴唧两下,赞道,“挺好喝。”
    自己拉把椅子坐下,林央问知趣,“你现在有空说话吗?”
    尽管林央的话不是很好听,知趣也明白林央话中的客气,点了点头,“有空。”
    “那个,你都会什么?你不是家里派来教我的先生么?看你怪年轻的,你会武功不?”林央问。
    知趣笑,“文武双全。”
    林央哼道,“你可比我还会吹牛呢。”又倒了盏茶,林央仰头喝下,道,“那你早上教我武功吧。”
    知趣眼睛弯起来,“还是先做饭,把你喂饱再说功课的事。灌一肚子茶水去练武,不是好主意。”
    林央漂亮的眼睛瞪的溜圆,脸却悄悄红了,嘴里要强,“谁饿啦!我可不饿!”
    自床间起身,知趣穿上鞋,挽起林央的手道,“我从山上带了不少腊肉,你喜欢吗?尝尝怎么样?”
    林央想把手挣出来,结果竟发现自己的力气比不上知趣,只得作罢。于是,歪着头撇起嘴巴,“我最讨厌吃腊肉了。”
    结果,这天早上,最讨厌吃腊肉的林央同学,伴着一大盘腊肉,足干掉三大碗白米饭。
    吃到十二分饱,林央捧着肚子道,“以后你别自己做饭了,叫下人去做。”
    “他们做的,不合胃口。”知趣在小炉子上烧水,准备煮壶茶来喝。
    林央好奇地,“你来之前,不会是个厨子吧。”庄子上没啥好厨娘。尽管林央常被克扣,不过,他也有法子弄到钱去外面乡间的小饭馆吃。但是,不得不说,知趣的手艺,比那些小饭馆的手艺要强许多呢。
    知趣微微一笑,“为什么这样说?”
    林央晃晃脑袋,“你当我傻呢。俗话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你这么年轻,哪里能来做夫子?要是家里有心,早把我接回去请那种长胡子的老先生了,怎么会找你来呢?”
    真是绝佳的资质啊。
    知趣能从灵庄出头,那是因为他有前世的记忆,人情炼达,又肯吃苦,抓的住机会。林央没有知趣的运气,他一个人在农庄,与管事的关系成那样子,不可能有人特意来教导他,他却能有这种通透。
    林家人的眼光,远不及罗梦仙哪。
    泡出一壶茶香,知趣道,“林家招聘西席,胡子长的全被淘汰了,我之所以会被你家录用,因为我学问最差。”
    林央脸上露出怒色,知趣递他一盏茶,“不过,我学问虽差,教你还是没问题的。”
    “你小看我!”茶没喝,林央啪的撂桌上,两道长眉竖起来,眼露怒光。
    凤鸳刚要跑过去劝架,尚未至前,就被林央身上的气势所压,距离凤鸳还有三步远,凤鸳停下来,脸色微白,劝道,“少爷,罗先生可不是这个意思。”
    知趣没啥反应,淡淡道,“据我所知,先前从未有人来庄子上教过你学问。我怎么就教不得你了?就算长胡子的老先生来,教的也是启蒙而已。我不但能教你启蒙的学问,还会教你武功,教你做人,教你行事,教你顶天立地。你觉着,我不能做你先生?”
    林央是个相当聪明的孩子,虽然他年纪不大,不过,他的智慧远胜于成人。他明白学识的重要,所以,纵使在外面有收保护费的嘴脸,林央从没打算跟知趣过不去。他还打算着跟知趣学些本事呢。
    但起,听知趣不咸不淡的说起这些内情,林央仍然控制不住的想要愤怒。
    知趣淡然问,“你跟我翻脸,能有什么好处呢?我走了,你家里会说,你不懂事,跋扈,气走了先生。界时,再派来的人,难道就比我好吗?而且,说不定人家就借你不识好歹,再不派人来教你。那么,你嫌我不好,却是连跟我学习的机会都没有了。我好不好,能不能做你的先生,起码听过我的教导后,再做论断,这才是聪明人的作法。林央,你外头看着聪明,实则一颗蠢透了的脑袋,怪道你活的这样惨。”
    林央呼呼的喘着粗气,脸都气白。
    想当初小白在他手里都乖乖的,林央这性子,知趣有的是手段。非但不劝林央消气,反火上浇油,“你若是气晕了,扎人中就能醒。若是气死了,不过一幅棺材板。”
    林央没气晕也没气死,他一脚把知趣的小茶几给踢飞,茶水还洒了知趣一袍子。
    知趣掸掸衣袍,扫一眼翻在地上的茶几以及摔的粉碎的茶具,点一点头,“很好,今天就先习武吧。”
    一天操练下来,林央连伸腿儿的力气都没了,躺在床上直哼哼。狗腿子凤鸳忠心耿耿的给他家凤神捏腿松筋,以免第二日他家凤神爬不起床。
    知趣在院中合欢树下用饭,许管事听说新来的先生有自己下厨的怪癖,遂来问候一番。说了一套客气话后,许管事关切的问,“怎么不见二少爷?”
    “大概是累了,屋里哼哼呢。”
    许东早听说二少爷被知趣教训了一整天,都瘫了,心里早兴灾乐祸了不知多少遭,还装出一幅关心的模样,“二少爷实在太用心了。”
    “谁说不是呢。”知趣漫应一声,就听屋内林央一声惨叫,“你他妈轻点儿!”
    许东在庄子里,看管林央是他份内之责,他此生从未见过比林央还讨厌的孩子了,但是,林央的性情,他也了解,臭硬臭硬的,他从未听过林央如此惨叫,当下心里一个哆嗦。
    知趣给许东倒了杯酒,温声道,“小孩子,不管教是不成的,你说呢,许管事?”
    许东望着知趣淡然温雅的面孔,端着酒,陪着笑,心底一阵一阵的发凉:这回夫人派来的,可真是个狠人哪!
    当天晚上,知趣坐在林央床头为他讲解,“当你不如人时,示威不如示弱。一味示威,别人永远警惕你的杀伤性;只有示弱,别人才有可能放松对你的警惕,你才能从他人的放松中得到变强的机会与时间。”
    林央趴床上,不服,“我要是服软,早被欺负死了。”
    “那你想想,你在庄子里是不是硬的过了头了?”
    林央哼道,“什么叫硬的过了头!对许东那种人,我若软,他只当我好欺负,难道会因为我服软就会放过我吗?才不会呢!我给他些厉害,他才会怕。”
    知趣道,“知道什么是收买人心吗?”
    林央瞪知趣一眼,口齿伶俐至极,“像你这种白天把我摔的浑身青紫,晚上又摆出先生嘴脸来教导我,就叫收买人心。”
    知趣笑,“我用得着收买你个小刁钻。”
    “不如打个赌,我先教你个法子,把许东收服,怎么样?”
    “你不如教我个法子弄死他才好。”
    “你宰了他,还会有别的人来。新来的人,为了立功给上头的主子看,只会对你更苛刻。若你杀了新来的,仍会有别人来。最终,杀来杀去,你杀的都是狗腿子,依旧动不得那个视你为眼钉肉刺的人。”知趣道,“知道一劳永逸的法子是什么吗?”
    知趣冷声道,“只有自己变强,别人才奈何不得你。那些想对你不利的人,因为不如你,最终会屈服于你。”五指斜斩下去,“那时,要生要死,于你,不过一念而已。
    第一八二章
    知趣收服林央,完全小菜一碟。
    他对林央道,“想要收服一个人,就要对这个人有所了解,这就是说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要对付许管事,你了解他吗?”
    林央道,“看到他那张臭脸就讨厌。”
    “没脑子的人都这样说话。”知趣噎林央一句,道,“你不了解许管事,许管事却很了解你,每次你出去收保护费、打骂农庄里那些欺负你的人、甚至连你最讨厌的人、最讨厌的东西,他都一清二楚。他了解你,才会无所顾忌的收拾你。”
    “至于通常怎么被收拾,想来你感触颇深,就不必我说了吧。”
    林央倒也不是个笨蛋,昨天被知趣收拾的趴床上睡了一夜,今天就比较识时务了。想了想,林央道,“我知道秦二的跟姓许的不大对眼呢。上次秦二的喝完酒,在路上骂骂咧咧的说姓许的坏话,被我听到了。”
    知趣问,“秦二是谁?”
    “也是庄子里的管事,许东是大管事,秦二是二管事。”
    知趣微微一笑,“知道为何他们不对付么?”
    林央伶俐至极,“姓许的啥都要拿大头,秦二只能吃剩下的,肯定不对付啦。叫我我也不乐意呢。”
    “还有一个原因。”知趣坐着木杌,慢悠悠的喝着茶,道,“如果许东被撤了,那么顶上来的就是身为二管事的秦二。秦二难道不想再进一步?只要他有这个想头儿,许东就是他的绊脚石。因为许东是大管事,是轮不到秦二出头的。秦二不得出头,如何往上爬?哪怕没有分脏不均的事,只要许东还是大管事,秦二这个排行第二的,哪怕面儿上做的如何到位,心里也不是不嫉恨的。”
    林央若有所思,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哦。
    知趣继续道,“你若想成为大人物,就要先学着把拳头收起来。就是山中的野兽,捕猎时也要观察好地形,瞅准时机。一言不合用拳头说话,那都是蠢货才干的事。”
    “你说就是了,只要你说的对,我都听你的,如何?”林央小小年纪就已经知道不要把话说太满的道理了。
    知趣满意的点了点头,方言归正传,“以前都念过什么书,拿来给我看看。”
    林央翘着嘴巴道,“你还不知道么?你之前根本没有先生来过,我哪里念过书哩?”
    知趣眼睛半眯,“少跟我来这套,你又不是笨蛋,没先生来,我就不信你没想法子学过。跟我绕弯子,你还嫩了些。”
    “刚刚还骂我是蠢货,现在又说我不是笨蛋啦。你变的可真快。”抱怨两句,林央跑自己屋里去,不一时就拿了两本破破烂烂的书出来,看着知趣,“你可别笑我。”
    知趣接过,见都是启蒙的书,问林央,“都会背了没?”
    林央点头,“简单的很,我早就会背了。我就是弄来瞧瞧字怎么写,总不好当睁眼瞎啊。”
    知趣道,“既然会了,这两本就不用再学了。每天早上卯初起床,教你武功。吃过早饭后,开始给你讲功课。午饭后,休息一个时辰,下午是依旧习武,晚上随你自己安排。有问题没?”
    林央道,“我中午不休息也没事的。”
    “你不休息没事,我得休息。”
    林央说知趣,“真没见过比学生还懒的先生。”
    知趣淡淡一笑,“未行拜师礼,你还算不得我的学生,别跟我攀交情。就你这智商,我得考虑一下呢。”
    林央吊起眉毛,“我智商怎么了?我念书都是过目不忘的!”
    “爱炫耀,爱显摆,一看就轻浮。”知趣评判。
    林央有话说,“我是怕你不知我的好处哩。”
    “昨天踢我小茶几时,你的好处,我已尽知了。”
    林央终于被噎的没了话说,不大得劲的坐了一会儿,最终起身对着知趣一揖,含糊着,“那个,是我不对了。”
    知趣展开自己手里的折扇,扇来几缕凉风,端起茶喝两口,“啥?没听到,也没听明白。”
    林央自己直起腰来,抬下巴冲着知趣,“你别忒过份啊。”
    知趣指指小茶几,好整以待,“踢吧,随便踢。”
    林央一口气憋在胸口,不上不下的难受,不得已,只得郑重再一揖到底,高声道,“先生,是我不对,昨天我太放肆了,踢坏了先生的茶几,我知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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