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不是凌昱搞砸的,但每回凌家老祖宗带他去相看,都没一桩成事儿,那时凌昱又被凌家老祖宗押着相看完,又是无疾而终,嘉禾公主无奈之下,便提了长平公主这一茬。
    哪知凌昱的反应却是出乎嘉禾公主的预料的,不是什么只当她是亲妹妹之类的云云,那时凌昱满脸疑惑地拧眉看向她,“母亲说的是长平?”似乎没料到嘉禾公主会为他俩牵红线。
    这是什么表情?“长平不好吗?”嘉禾公主问道。
    长平公主当然很好,只是,“孩儿并不想尚公主,也只待她如姊妹。”凌昱道。
    长平是公主,嘉禾也是公主,所以凌昱这话将他这位娘亲也得罪了,嘉禾公主虎着脸道,“公主怎么?你还瞧不起公主了?”说完又愠气难消地将茶杯重重放到桌上,指着凌昱道,“我们皇家人,还不定瞧得上你呢。”
    到最后娘俩自然没谈拢,“谁知不过次日,阿昱便请了赐婚的圣旨。”嘉禾公主看着皎然道。
    而这赐婚里又大有文章,皎然理了理鬓发,因着凌昱的作为在旁人眼中的不近人情甚至粗暴,倒叫这一家人都对她油然而生莫名的同情,要不嘉禾公主也不会坐下来同她说这些,若换做别人家,这种过往,自是要按下不提的。
    那些她们不知晓的个中内情,只存在于她和凌昱悄悄咪咪之间,虽说这是一本难念的经,但却叫皎然意外地发现,她和凌昱竟贴得那样近。
    今早来时还天公作美,到了这时,已开始雪珠飞舞,青萝在门边请示着让嘉禾公主早些回去,不要在雪里吃风。
    “也该回去了。”嘉禾公主站起身来,望着漫天飞舞的飘雪,“只愿今春的雪珠子,都掉到东边来才好。这还是阿昱头回没在家中过年。”嘉禾公主叹道,凌昱虽从小带出京城养,但不管去得多远,一年到头总会在除夕前赶回京城,年年如此,但以后只怕会常有例外。
    嘉禾公主走过去牵起皎然的手拍了拍,“你也别想太多,今日你我都来了,菩萨怎么都听得见。”其实嘉禾公主也是心疼皎然,她生在皇家,又嫁给赵国公,深知将士使命。又刀枪无眼,若家中将士为国献身,连一滴泪都不会在人前掉下,想当初赵国公葬身沙场,嘉禾公主也只有夜深人静时才敢悄悄落泪。
    而反观皎然,还未进门,未婚夫君便音讯全无生死未知,嘉禾公主瞧着皎然眼下的一丝青痕,颇为疼惜地轻拍皎然的手,“人海茫茫,咱们出来上柱香都能撞见,我瞧着你同我们家有缘,阿昱会平安归来的。”
    皎然自是乖巧应是。
    至于她们口中的凌昱,已经在这时而雪风呼号,时而青天万里的雪山里停滞了快一个月了。算算日子,黑鹰所带的书信应当已经送到皎然手里,想到这里,凌昱就不由自嘲一笑,那姑娘沾到枕头便睡,打雷都喊不醒,也不知他这么久未归,那姑娘会不会放在心上。
    而他呢,在最生死未知之时,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人竟是她,凌昱这才真切地意识到,于他而言,再没有比皎然更重要的了,是以那本该送去凌家或是大内的信,凌昱选择让黑鹰飞去送到皎然手里。
    第197章 第一九七回
    “将军,昨日白玛大嫂送来的羊还剩一半,弟兄们想着今日是您的生辰,不如再去山下村庄里采买些别的来,总要庆贺庆贺的。”青策道。精兵队在这不上不下的地方已经扎营快半个月了,每日只能靠山下村庄的白玛大嫂送伙食。
    而回想起入雪山这段时日,青策仍心有余悸。却说那时精兵队一路追着叛军入山,这一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过那虎不是叛军,而是这雪山里的各种状况。
    果不其然,刚入山便雪花如水倒,寸步难行,马儿还不能走快,快了便要滑落,越往深处,山道越狭窄崎岖,所以到最后,比的已经不只是谁人多势众,谁更有实力,还要比谁更能熬。叛军的实力压根儿不能同精兵队相比,也不敢硬碰硬,只能像无头苍蝇般死命往里逃。
    那叛军将领木边山在边境多年,对这边的山势更为熟悉,于是便一路领着精兵队在山里兜圈子,妄图想绕晕凌昱的大军,不过木边军到底还是低估了凌昱。
    起初凌昱跟着他绕,是因为知晓叛军出逃匆忙,未带许多干粮,而精兵队的干粮比他们富余,如此绕着绕着,在山中徘徊了好几日,终于将木边军一行耗得兵乏马困,最后精兵队兵分两路包抄,这一趟几乎是不战而胜。
    不过这都二月二龙抬头了,青策始终搞不明白,凌昱留在这山里耗了小半个月,是为了什么?但青策跟着凌昱多年,深知他必然自有打算,是以也不会过问。
    “生辰而已,谁没有生辰,不用大动干戈。”凌昱偏过头朝青策道,雪山里又冷又干燥,青策的脸上已是红通通一片,面上还结着痂,嘴唇也是干裂不止,一说话扯动,又开始冒血珠子。
    青策闻言抱拳称是,谁知刚转身,便听凌昱道,“还是去一趟吧。”青策转过身,就见凌昱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你看着采买些,这些时日你们也受苦了,再休整几日,我们大约便可回京了。”
    “回京”这两个字最是振奋人心,青策响亮亮应了声是,然后便领着银子,又带了两位弟兄,往山下的村庄去。这里的人不缺牛羊,平日还会牵着牛羊翻过几座大山,步行几日到镇上的集市置换生活用物,或卖几个银子来做家用,是以像青策这样大方的客人,村庄里的人是求之不得。
    三人骑马下山,这日天气好,晴空万里,所以一趟也不用太久,回来时,有人身后背着一只大全羊,有人背着解渴用的水,另一人则背着些村民挨家挨户搜集来的高山野菜,这菜对村民来说并无特别,但对每日每顿只吃肉食干粮,吃得嘴里生疮的将士来说,那几片野菜可比肉食还珍贵。
    凌昱亦是如此,所以这时候,就更加怀念去年二月二在山上养病时,皎然替他下的那碗长寿面了。
    “凌将军,薛大将军怎么会在这儿?”和凌昱一道靠在石头边上的一位士兵难以置信地问道,“我不是在这雪山里待糊涂了吧?”
    凌昱嘴角一翘,这大概是他在这山里这么多天,眼底最为雀跃的一次,连那日生擒木边山,都不见他如此欢喜,“没看错。”
    不过那士兵看到的是薛能,凌昱却第一眼就认出跟在薛能身后,乔装成仆人模样的皎然。
    人人都在看薛能时,皎然也在人群中一眼就看到凌昱,从东边到西边高地,跋涉了这么多日,想找的人就在眼前,皎然再没有思考什么,纵身下马,因着雪地里她老爱摔跤,这会儿心里虽急,却不敢奔跑,只“蹬蹬蹬”飞快行走,凌昱也早从石块上站起来,笑着迎接皎然飞扑到他身上。
    “总算找到你了。”皎然猴儿一样两手圈在凌昱脖子上,结结实实感受到他身上熟悉的温度,再也忍不住,呜呜呜地就哭了出来,“我差点就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
    周围的士兵皆是一脸如遭雷劈的神情,薛能也跟着看了一会儿,而后重重咳嗽了一声,朝周围的人道,“别看了别看了,那是未来的凌家少奶奶。”真是苦了他了,不仅要替人千里寻夫,还要帮着解释善后。
    青策见状,也忙着招呼着大家一边干活去,“都过来过来,今日托凌将军生辰的福,凌将军是双喜临门,我们也跟着打打牙祭。快来料理伙食。”看热闹的人这才不情不愿地散开。
    凌昱自然也听到了薛能那声咳嗽,这等画面他可不爱叫别人看了去,凌昱解下皎然缠得跟系成死结一般的手,“行了,哭一会儿便该止住了,这天寒地冻的,再哭脸也要冻住了。”其实这会儿,皎然的睫毛上已经结了一层冰霜,扑朔扑朔的,脆弱而迷人。
    凌昱一点点替她捂热化去,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味道,“京城离这么远,你过来作甚么?”
    怎么一点不心疼她,她手都快冻僵了,皎然不开心地跺了跺脚,“我来看看你死没死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音讯全无那圣旨我也不好处理,若是死了,我好早点改嫁,不至于被你耽误终生。”
    凌昱闻言朗声大笑,然后捧起皎然的脸,在她气得嘟起的唇瓣上落下一个吻,凌昱额头和皎然相抵,“你想得真美。我可是有家室的人,怎么会舍得不回去?”
    方才还气呼呼的皎然,被凌昱这么一说,又憋得脸边有些绯红了,“圣旨可在我手上,再说了谁是你家人了,真是自作多情。”好在冬日里皎然本就容易脸红,这会儿大概小红掩在大红下,不至于叫她露了底。
    “行行,是我自作多情。”只是这话虽敷衍,但凌昱眼底那欣喜却是藏不住,只因女儿家那娇羞之态和冰天雪地里被冻得通红的脸蛋,虽都是红,但神色却全然不同,姑娘家羞恼时,那红晕飞上眉梢,连着眼里也带着氤氲媚态,这是怎么都捂不住的。
    “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凌昱下意识摸向皎然的手,方才见到皎然那一刻,他才不得不相信,冥冥之中真有命中注定一说,偌大的雪山,茫然无边,居然就叫她找到了。
    皎然任由凌昱将她的手裹在掌心,拉着他的手蹭了蹭肚子,“用不着担心的,我穿了里三层外三层,比熊还壮实,还穿了你给的软玉甲,热乎得很。”
    至于怎么找到这里来的,皎然起初也只是放手一搏只能靠猜测,但既然已经找到了,说出来便是胸有成竹,她笑嘻嘻道,“我在半路就收到黑鹰送的信了,可是都出来了,就没有半路回去的道理。”
    信里写着“安好,勿忧”,让皎然心中悬了几个月的石头终于落地,也让她有心思去思考凌昱既然大胜叛军,为何还不踏上归程。
    皎然琢磨了一路,等逐渐靠近雪山,才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雪山那一片就在西平,此时又是二月了,皎然从凌昱胸口抬起头,眼里比铺着白雪的雪山还亮堂,“你在等西府雪见开花吗?”当初在山上养病,凌昱就同她说过,每年西府雪见只开半月的,那时他们还为此花美不美贵不贵争执了一番。
    “这儿干净,我便在这此跟菩萨忏悔,求你大慈大悲能原谅我。没想到菩萨显灵,竟然真将你送到我眼前。”凌昱咬死不认。
    不认就不认,皎然一点都不在意,凌昱这人嘴硬又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治他的方法也不是没有,皎然“腾”地猴到凌昱身上,贴在他耳边道,“不如你带我去看看吧。”
    凌昱两手正好捧住她的臀,让她安安稳稳地猴在他身上,不至于等会儿没了力气摔得屁股开花,而后在皎然耳边回到,“你来得正巧,今日确实该开花了。”
    西府雪见没有超乎皎然想象的美,确实如凌昱所言,比不上牡丹的姿态万千,粉中边梢带紫,更像是开在雪峰上的睡莲,但因着雪山里白茫茫一片,雪峰峭壁,风声哀唳,冷硬的岩石,无边白茫里只有这颜色,便衬托得西府雪见美得不可方物。
    “看够了没?”凌昱问道。
    皎然刚点头,就见凌昱一双狗爪要往那花儿的根茎去,“这才刚开花呢,你就这般暴殄天物。”皎然“啪”的一下拍向凌昱的手。
    “除了你,谁还会有闲情逸致来此赏花?”凌昱道,“有花堪折直须折,不是我折,过几日也会有山户来摘了入药。”
    皎然还是有些不舍。
    凌昱看了皎然一眼,“这花对冻裂之伤有奇效,能保肌肤雪润无痕,与其等它凋零,倒不如物尽其用。开时璀璨,落时润物,这才是花开花落的意义。”
    好吧,不愧是懂岐黄之术的,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皎然心疼地摸了摸凌昱脸上的胡渣,还有脸颊上冻裂的伤口,“也好,你正好用得上。本来你就比我大,这下都快差辈了。”
    凌昱对着皎然就是冷笑一声。看得皎然不明所以,不过很快她就明白了。既然凌昱是为了西府雪见才驻扎在山上,一是等花开,二是怕被人先一步摘走,如今摘到手了,自然不能让皎然同他一起在山上受冻。
    用过午膳,精兵队便收营下山,夜里在镇上一户人家住下,有了像样的住处,皎然总算有空闲梳理自己。这半个月跟着薛能赶路,那行程就跟行军差不多,薛能本是想照看着皎然一些的,可皎然心里急,比薛能还不想耽搁。
    而皎然虽带着飞月,但飞月是习武之人,于妆扮上是一切随意,所以这半个月的赶路,就真的是在赶路,连薛能也没想到,平日里看着娇气的皎然,居然这么能吃苦,跟着他和飞月风餐露宿,在关内还好,出了关外那就跟风餐露宿没区别。
    所以当皎然看见铜镜里自己那张如皲裂田地的脸时,捂着脸难以接受地钻到被子里去,哪里跟凌昱差辈儿了,这是老夫老妻一般般配还差不多,看来凌昱还是照顾着她的自尊心的,没有当面戳破她的取笑。
    凌昱坐在床边拽了拽皎然的脚,“我等会就去帮你制药,每日抹三回,不用三日便好了。就算不用药,进了雁回关,风沙渐缓,慢慢也会好的。”
    可是都已经丑了一路了,人也见了个遍了,皎然惆怅地摇头,转而就开始将心中的难受转移到凌昱身上,“所以你早晨是在笑我像跳梁小丑一样是不是?”这简直就是没事找事了。
    凌昱十分了解皎然的爱美之心,伸手将皎然捞到怀里道,“快别冤枉我了,那时只顾着开心,看到你时,就跟还在京城时一样,哪里瞧得见这点不起眼的伤口。”说的是伤口,而非瑕疵,让皎然心里确实熨帖了许多。
    说着说着,凌昱的下巴就搁在皎然肩上轻轻地蹭,“唔,抱着你果然同抱着一堆冷冰冰的盔甲不同。”鼻尖在皎然颈间缓缓上下滑动,带着唇瓣也轻触、离开、又落下,“你身上真香。”
    第198章 第一九八回
    皎然的第一反应就是抵住凌昱的喉咙,然后脚在他腿上一踩,手往他身上一推,从他身上借力钻回床上。
    跟凌昱比脸皮,皎然是绝对比不过的,关外客栈简陋,风都不能全挡住,且周围住的可都是士兵呢,漏风也漏声,皎然恼羞道,“别以为我来找你了,咱们就一笔勾销,这可还有许多前尘旧账没算呢!”
    可今日凌昱心情似乎很好,依旧是一脸微笑,皎然又找补道,“我不过是嫁衣绣好了,怕在你这儿用不上,才闲得慌来找你。若是你真不见了,也好赶紧回京找个好人家,免得耽误下去衣裳旧了,人也老了。”
    凌昱可从未怀疑皎然嫁不嫁得出去这个问题,他点点头道,“所以如今后路堵死,你还是跟我死磕吧。”说完便开始脱鞋准备上榻。
    “诶。”皎然踢了踢凌昱,“你怎么不去外面跟士兵们睡,我们这合适吗?”
    “茂挺不是嘴碎之人。”士兵们五人一间,而他和薛能分为一间,倒不怕薛能会嚼舌根,凌昱道,“且焉有对自家娘子置之不理,转而去同一个臭男人同塌而眠的道理?”
    皎然指着凌昱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最后抽出一张薄被褥,卷成一条搁在中间充当三八线,当然又是他二她八。
    “再说了,此处人口繁杂,不睡在你旁边,我如何安心?”士兵只有盔甲战服,凌昱悠然自得地将皎然的外裳叠成小豆腐的块状,垫在脑袋下当枕头,“被褥你自己盖吧,这屋里热得很。”
    自作多情,本来就没想给他好不?皎然气呼呼地将自己卷在被子里,滚到里面面壁而卧。屋外风声呼号,屋内的火声噼啪,如此反差,却叫皎然心里意外地平静,闷头便睡着了。
    从西平往东,入关前道路崎岖坑洼,进了雁回关后,便有大道可走,所以皎然才有马车可坐,也不知凌昱从哪儿弄来的马车,铺着好几层软垫褥,就用来运皎然这位女眷。
    “我这样特殊对待,是否不妥啊?在军中显得突兀了些,会不会叫你难做?”皎然吃着凌昱给她泡的清茶问道。昨夜还隔着三八线呢,今日便一副懒骨头的模样,把凌昱当人肉垫子,躺在他怀里悠哉悠哉了。
    “你若骑马随大军行走,更突兀。”凌昱道。
    想想也是,毕竟她是一个女眷,又不如飞月般英气,皎然抿了一口清茶,又道,“可我觉着我这般,和那些坐在囚车里的叛军也不无两样。”
    凌昱在皎然脑门上打了一个响瓜儿,“你这人,真难伺候。”精兵队要赶路,皎然细皮嫩肉的,若跟着他们这群皮糙肉厚的爷们策马回京,大腿根是不用看了,到时候苦的不还是他?是以凌昱才替她安排了这马车。
    皎然鼓着腮帮子揉了揉,状似在抱怨道:“进了关内果然暖和,不会忽暖忽冻,老天爷变脸跟翻书似的。不过雪山上虽冷得很,山下倒是暖和,前几日我去时,在山下遇见白玛大嫂,才打听到你们在山上呢。”
    凌昱点头,这话皎然早说过了,不知她突然一提又是何意,“那一面有山挡风,所以气候最为独特。”
    谁知皎然话锋一转,裹在白狐围脖里的脑袋像小狐狸一般朝凌昱伸了伸脖子,那眼珠子也跟狐狸眼似的狡猾:“白玛大嫂说,村边的小寺庙外,有一株桃花开得正好,那桃花可有来历了,都快长得跟京城的榕树一般。你在那边住了这么久,可知晓?”
    凌昱手上一顿,干咳了两声道,“不知,什么桃花。”
    “听闻那桃花灵得很。”皎然满脸憧憬,“说是只要绕着那株桃花跑三圈,再去寺庙里拜一拜,什么姻缘都能成。白玛大嫂说了,有许多人都是慕名而来的呢。”
    说完又掀起眼帘,眼带促狭地看了凌昱一眼,满脸“我什么都知道”的得意神情:“你悄悄去了是不是?”
    饶是凌昱向来脸皮厚,被皎然这般揭穿,那脸上的神色也是一阵阵的颇为好看。
    “是又如何?这下你满意了吗?”凌昱直白地承认,那时拿不准皎然的心意,才会看见救命稻草便抓,如今想想,凌昱也是服了自己。
    皎然笑弯了眼睛,一边扶着凌昱的手跪坐起来,一边回忆着伤感往事,两手搭在凌昱腿上道,“我们不好那会,我好像总能半梦半醒间在床头看见你。”皎然贼兮兮地朝凌昱挤眉弄眼,“你是不是偷偷去看我啦?”
    “真梦糊涂了吧,我怎么不知道?”凌昱快速地回道,“我看倒像是你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倒打一耙。”皎然哼哼地撅起嘴,不过同凌昱在一起时,她脸皮多厚话多多啊,又不折不挠地问道,“那时你是不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凌昱没有再搭理皎然,拍了拍衣袖道,“我进来也许久了,这般作风确实不利于军心,你且自己待着吧,我先出去了。”
    凌昱何曾有过这样溜之大吉的狼狈场面,皎然笑得捂着肚子在马车里滚来滚去,若非亲耳听白玛大嫂所言,她也是想都不敢想的。
    皎然一行人是在二月中旬回到京城的,而靠近京城,皎然的车马便和精兵队分开而行,车夫换成了飞月。不过这分道也只是不跟着军队行走,凌昱和薛能坐在马背上行在前头,头一回就能看见皎然的马车。
    因着离着军队不远,所以在进城时,皎然才能目睹一场闹剧。
    “这是怎么了?”马车突然急停下来,皎然掀开车帘子朝飞月问道。
    “回姑娘,薛将军在城门外被拦下了,瞧着是一个有身孕的女子。”飞月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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