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我和我娘今日过来,还是为了布庄的事情。想来,我娘之前已经跟大嫂说过了吧!”齐金儿边说边看向齐夫人。话头她已经帮忙打开了,后面就不是她该琢磨的了。
    还是为了布庄?钱月茵听出齐金儿的语气似乎话里有话,不过她看向的却是齐夫人。
    想也知道,这件事还是得由齐夫人做主。换了齐金儿,也就嘴上说说,根本没有丁点的用处,也做不了主。
    “对,还是为了布庄。”既然齐金儿已经开口说了,齐夫人便也不再藏着掖着了,“上次已经跟你说过了,布庄我们齐家要重新收回来,换一间胭脂铺子给你。”
    “我也已经回答过了,我不答应。”钱月茵神色淡定的回道。
    “这事由不得你。你赶紧把布庄的契书还回来。”齐夫人强行说道。
    钱月茵只当什么话也没听见,更加没有任何的动静。
    “你还站着不动?”齐夫人当然知道,这件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成功。如若不然,她上次就把布庄要回来了。
    此刻见钱月茵根本不理睬她的,齐夫人不高兴了,冲着齐金儿使了个眼色。
    齐金儿微微侧过身子,看向了钱月茵,放软了语气说道:“大嫂要是不喜欢胭脂铺子,其他铺子也行。我娘很好说话的,这件事完全可以商量。”
    “没得商量。”虽然不清楚齐金儿到底打着怎样的把戏,钱月茵却也没打算配合。
    “我说钱月茵,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愿意跟你换铺子,已然是很给你留情面了。否则,我大可直接把布庄收回来,一间其他铺子也不换给你!”齐夫人直接怒了,喊道。
    “啧啧啧,这又是冲谁嚷嚷呢?我怎么发现,我每次见到你,你都一副泼妇骂街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官家夫人的风范?”钱王氏还没走出来,就听到了齐夫人的高声嚷嚷。
    “又是你!”齐夫人也不想对上钱王氏。可不对上,她又实在没办法,“泼妇?谁才是真正的泼妇,谁自己心里清楚。”
    “你呀!可不就是你这个泼妇?上次在布庄也是你冲我家月丫头大声嚷嚷,这次又是你找上门来大喊大叫。你还有脸说自己不是泼妇?”钱王氏双手叉腰,气势那叫一个嚣张。
    “你少信口雌黄的冤枉我!我可是齐府的当家夫人!我的名声,岂容你这种乡下妇人肆意污蔑?”齐夫人冷哼一声,当场就跟钱王氏杠上了。
    齐金儿撇撇嘴,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
    不是来换布庄的?齐夫人怎么又忙着跟钱王氏吵起来了?这有什么好吵的?争论的清楚吗?就算齐夫人最终磨破嘴皮子,还不是会被钱王氏盖棺定论说是泼妇?
    说起来她自己以前都没发现,原来她竟然是这般模样的吗?怪不得那个时候的梅家长公子会不喜欢她,也不愿意娶她……
    想到梅家长公子已然娶亲,齐金儿不禁后悔万分。早知道她肯定会改的。如若她改了,指不定梅家长公子就愿意应下和她的亲事了呢?
    只可惜,一切都晚了。
    “泼妇就泼妇,还不准人说了?成成成,你最厉害还不行?”钱王氏一副不耐烦的语气,随意的摆了摆手,明明是应和齐夫人的话语,却听着很不像那么一回事儿。
    齐夫人自然是很不高兴的。她还想再跟钱王氏争几句,忽然想起自己的身份,又打住了。转过头,齐夫人就看向了齐金儿,想要齐金儿代她出头,好生让钱王氏受到教训。
    然而,齐金儿没有动,只是目视正前方,站在了那里。
    “金儿!”齐夫人觉得今天的齐金儿很有些不对劲,跟以前完全不一样。
    之前每次带齐金儿出来,齐金儿的反应都很快,能够领悟她的想法和打算,并且能够及时跟她打配合。
    可齐金儿今天的反应委实迟钝,她这边都开始跟钱王氏起争执了,齐金儿却无动于衷,发什么呆呢?
    “啊?娘,你喊我干什么?”假装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齐金儿转过身来,故作一脸疑惑的望向齐夫人。
    “你……算了!”不好在这里当场呵斥齐金儿,齐夫人只得压低了声音悄悄提醒道,“你别发呆,机灵点。”
    “好的。”齐金儿想也没想就点了点头,一副静待齐夫人吩咐的乖巧模样。
    齐夫人丝毫感觉不到齐金儿的乖巧,反而觉得很是堵心。在这一瞬间,她忽然有些看不懂齐金儿了。
    她一手养大的女儿是什么脾气和性子,齐夫人怎么可能不清楚?不过是将齐金儿送去她娘家一段时日,再度回来之后齐金儿就变了性子?
    不可能!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钱月茵觉得齐夫人和齐金儿这对母女挺好笑的。不管这两人今天到底是什么来意,但是很明显,这对母女似乎闹别扭了。
    齐夫人才刚走进来的时候,姑且还看不出来什么。但是齐金儿一开口就有兆头了,关键齐夫人竟然不知道。所谓的大戏都已经开唱到这会儿了,齐夫人才终于意识到齐金儿的转变,实在有些晚了。
    钱王氏是注意不到这些细节的,也没发现齐夫人和齐金儿有什么问题。她的关注点很简单,这母女两人又上门来找麻烦了。
    因着不想钱月茵被欺负,钱王氏直接就开启战斗模式,看向钱王氏母女二人的眼神别提多戒备和警惕了。
    此般前提下,不管齐夫人和齐金儿说什么,在钱王氏这里都是错:“你们怎么还不走?赶紧的,离开!”
    “离开?你这是明着赶人?”冷笑一声,齐夫人开始摆谱端架子了,“再怎么说,我也是齐君洲的继母,是钱月茵的长辈。你觉得你这样的举动妥当吗?”
    “有什么不妥当的?我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夫人,不懂你们的规矩和礼数。我就知道,你们齐家对我女婿不怎么好,对我家月丫头就更别提了。哪有一成亲就把他们小两口分出来单过的?你们不是欺负他们两个小辈是什么?既然你们根本没把他们当成一家人,又何必动不动就往咱家跑?”钱王氏是真的不大懂那些大道理。她也不想跟齐夫人争辩到底谁对谁错。
    在钱王氏这里,评判的标准很简单,对齐君洲和钱月茵好,她就愿意接触和相处。否则,就不要往来好了。他们家不会求到齐家头上,齐家也别动辄就闹上门,真的很讨嫌!
    “你这话就很不对了。当初分家明明是大公子自己主动提的。怎么到现在全都变成我这个继母的错了?再者说,即便是分了家,咱们对大公子也是极为不错的。该分给大公子的银钱和铺子,我们没有吝啬,都给了。不然,你以为大公子他们在分家之后能过的这般轻松自在?甚至还有余力能够帮扶你们钱家?”钱王氏话说的直白,齐夫人也不甘示弱,照实说道。
    “夫人怕不是弄错了什么事。我和夫君而今住的这座府宅,是夫君靠自己卖画赚的银钱置办的,跟齐家可没任何关系。”听齐夫人一脸理所当然的将所有的功劳都揽到自己的身上,钱月茵率先不答应了。
    谁在意齐家分的那点银钱和铺子了?早先齐君洲跟她说起分家的时候,根本就没有考虑过齐家会分给他们什么东西。
    毕竟,齐家一直都是齐夫人在管。而齐夫人是如何对待齐君洲的,完全不需要多言,大家都心知肚明。
    彼时齐君洲就已经小有家底了。而这些家底都是靠齐君洲自己赚的,决计没有靠齐家占外人哪怕丁点的便宜。
    “怎么可能?我承认,大公子确实挺好运的,顺顺当当就考中了秀才。可他单靠作画就能赚到银钱,还能自己置办府宅?”这是齐夫人根本没有想到的事情,她也根本不相信。
    假的。钱月茵这些话都是骗人的,为的就是撇清跟他们齐家的关系。真是太可恶了!钱月茵这一招真的太不讲理了!
    “我说的就是事实。你若不相信,大可自行去查探我家夫君究竟是何时置办的这处府宅。还有我老家镇上也有一处府宅,是我夫君在成亲之前为我置办的。当时我可还没来府城,更加没有拿过你们齐家哪怕一文银钱。就是不知道,我夫君当初离开府城的时候,夫人给了我夫君多少银钱作为路上的盘缠?”事实就是事实,钱月茵不怕齐夫人仔细去查探。
    齐夫人没想到齐君洲竟然还在钱月茵老家的镇上买了一处府宅。算算时间,还真是他们分家之前。
    到底是一处府宅,哪怕再偏远的地方,也肯定需要银钱。
    可偏偏,那个时候的齐夫人甚少给齐君洲银钱,几乎是尽可能的断了齐君洲所有的银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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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0章
    齐夫人对齐君洲向来不喜,自然不会太过关注齐君洲的点点滴滴。她就想着齐君洲是分了家之后才带着钱月茵住进来的这处府宅,那么想当然齐君洲买府宅的银钱就是齐家给的了。
    按着齐夫人的所想,她根本不可能猜得到齐君洲竟然私下里还能赚这么多的银钱。如若早知道齐君洲有这么厉害,齐夫人早就动手打压了,怎么可能放任齐君洲过的如此之自在?
    但是今时今日听钱月茵这么说了,齐夫人即便再不想承认,却也还是深刻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齐君洲真的有这么大的能耐和本事?单是靠卖画就能赚这么多的银钱?那他分家的时候怎么没说?还一副被齐家欺负了的模样,害的她没少被齐大人埋怨。
    是了,是她太过疏忽大意,竟然不知道齐君洲背着她竟然有这么多的小动作。
    她就说嘛,钱月茵不过一个乡下丫头,竟然敢一而再的跟她唱对台戏,从来都没有将她这个长辈看在眼里。却原来,是齐君洲给了钱月茵足够的底气。
    亏她还一直以为是钱月茵脑子不够用,分不清楚厉害关系,早晚会吃亏后悔……
    此刻再想想,齐夫人忽然觉得她自己就好像是一个狂妄自大的大傻瓜。她怎么就没能及时发现齐君洲的不同呢?
    齐君洲可是从小就养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她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掌握齐君洲的所有一切。那么,到底是哪里出了错?齐君洲是什么是好变得这么厉害的?
    根本不会是一日两日。如若齐君洲要卖画,最起码得打响名气。一个默默无闻的人作的画,哪里可能有人愿意买?又怎么可能成为齐君洲的底牌?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齐夫人看向钱月茵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探究:“你是什么时候知道大公子会作画的?”
    “嗯?一直都知道啊!我夫君不光是读书厉害,作画也很厉害。难道夫人你一直都不知晓?”明知道齐君洲是故意一直瞒着齐夫人的秘密,钱月茵却假意无辜,带上了理所当然的语气。
    倒也不是钱月茵故意想要炫耀,而是齐君洲眼下已然不需要看齐夫人的脸色过活,她当然无需有任何的顾忌。
    齐夫人怕是不知道,打从正式分家,齐君洲的人生就再也不可能被捏在齐夫人的手里。此后不管任何时候,齐夫人都休想再像从前那般欺负齐君洲了。
    至于齐君洲作画的名气,因着黄叶的大力举荐,而今府城已经买不到齐君洲的名作了。
    而皇城那边,千金难求,价高者得。黄叶在造势这一方面,实在是足够的厉害,直接就把齐君洲的名气推上了巅峰,甚至还成为了不少文人雅客极力推崇和追捧的所在。
    这些事情都是梅家长公子来府上做客的时候,说给钱月茵听的。
    一开始钱月茵还有些怀疑,想着梅家长公子是不是说的有些夸张。不过很快,她这样的念头就被梅家大少夫人给推翻了。
    这位大少夫人出身皇城,家世显赫,正而不见的清贵人家,最是讲究文人墨客的真才实学。
    对齐君洲的画,大少夫人自己是很喜爱的。但说到推崇,大少夫人直接搬出了自己娘家那位身为朝中阁老的祖父。
    据大少夫人说,她家兄长无意间带回了齐君洲的一副墨宝,本是打算自己收藏。没成想,意外的被家中祖父看中。
    再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如今在他们家里,齐君洲的名气俨然不言而喻。她祖父只恨不得将齐君洲引为知己,连两人相差悬殊的年纪都顾不上理会了。
    “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儿。嫂夫人你是不知道,我之所以能认识我家娘子、又顺利娶回我家娘子,细说源头,还真要归功在洲兄的身上。”所以梅家长公子才格外的感激齐君洲,也越发喜欢跟齐君洲来往和走动。
    按着梅家长公子的原话就是,要是没有洲兄这位好友,他只怕一辈子都得活活被耽误了。哪里能像现下这般如愿抱得美人归,顺便还宽慰了家中始终为他的终身大事在担忧和发愁的一众长辈们。
    “是两位合该有这桩金玉良缘的缘分才是。”并未将此事的功劳揽在齐君洲的身上,钱月茵笑着回道。
    “那也还是要感激洲兄和嫂夫人。洲兄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嫂夫人则是千金难买美人笑。要不是有嫂夫人静心绣制的那两扇屏风撑脸面,我可很难博得我家娘子嫣然一笑的。”不管是齐君洲的画,还是钱月茵的刺绣,梅家长公子都很看重,免不了又是一番了不得的夸赞。
    钱月茵不禁有些好笑,连忙摇头解释,告知梅家长公子,那两扇屏风并非她亲手刺绣,而是出自于娘子之手。
    本以为她这样解释了,梅家长公子必然不会再像方才那般激动,刺绣一事便也算是了结。
    哪想到钱月茵话音还没落地,梅家长公子立马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着坐在钱月茵身边的于娘子深深鞠了一躬:“竟然是长辈所赐,小辈实在是忏愧。今时今日方知晓此事,实属小辈失礼,万万不该。”
    梅家大少夫人也跟着站起身来,认认真真的向于娘子道了谢。那两扇屏风她确实很喜欢,一眼就瞧出并非寻常之物。
    等后来知道连圣上都亲口夸赞过钱月茵的刺绣,梅家大少夫人便将这份人情牢牢记在了心上,就等着日后有机会势必要还回来。
    即便此刻听闻并非钱月茵所绣,也依然没有动摇和改变梅家大少夫人的决心和想法。
    看出梅家长公子和大少夫人是真心实意喜欢那两扇屏风,且深怀感激,钱月茵也是很高兴的。
    当初这两扇屏风的初始画都是她作的,她还担心自己画的不够好、抑或少了意境,不一定会得梅家两位新人的喜欢。
    眼下看来,倒是她多想了。
    收礼物的开心,送礼物的也开心,实在是皆大欢喜的好事一桩,气氛自然就更加其乐融融了。
    也是从这一日开始,钱月茵正式跟梅家大少夫人认识,开始有了交情和往来。
    而说到对这位大少夫人的印象,钱月茵并不想用过多的言语来形容,就单单一句话:梅家大少夫人和长公子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于娘子是想要将此事的功劳算在钱月茵身上的。没想到钱月茵就这样推给了她,当众摊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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