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管不了这混世魔王,但有人管得了啊。她这话就是特意说给宋阮阮听的,希望宋阮阮能好好批评他。
    “能出什么事,你就知道瞎担心。”没有如预期般得到宋阮阮的夸赞,江海有点郁闷。
    周凤英抹着眼泪道:
    “还说没出事,你看看你这脸上叫人给打的!”
    她这一说,宋阮阮才发现,江海嘴角破了皮,颧骨处也有一块尚未消散的淤青,虽然已经不算明显,但仔细看却是看得出来的。
    好好的去卖个货,却受伤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事。宋阮阮不由有些担心,是不是他这次去市区真的遇到了什么麻烦。
    “怎么回事?”
    见宋阮阮蹙眉,江海觉得在她面前丢了人,气急败坏道:
    “什么叫我被人给打的,老子打架就从来没输过!那帮小瘪三被我打得更惨!”
    “谁问你这个了?”宋阮阮严肃了语气,“我问的是为什么打架。”
    江海顿时老实了不少,没好气地瞪了周二狗一眼:“你说漏嘴的,你来解释。”
    通过周二狗一番讲述,宋阮阮才知道,原来这次去市区卖货确实遇到了些波折。
    虽然市区和县城一样,政策比较开明,各种广场,电影院,百货公司,公园门口都有很多摆小摊的,但占地盘欺负外来者的风气也很重。
    江海他们一开始去市区最大的广场摆摊,就遭到了排挤,还差点被一帮地痞流氓抢走东西。
    江海当场就和那帮来捣乱的人干了一架,把三个小流氓打得哭爹喊娘,后来那些小流氓不服气又喊了几个帮手来,江海十对一,依然大获全胜,把人打得服服帖帖。
    当然,十对一确实是一场恶战,江海自己也受了伤。
    但结果却是很喜人的,从此那帮小流氓,见了江海都要恭恭敬敬喊一声哥,广场上其他摆摊的,也都知道他是个硬茬,不仅再也不敢排挤,还主动把最好的位置留给他们。
    第51章 阮阮,可不可以不离婚?……
    这样的缘由,让宋阮阮没法说出责怪的话,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劝道:
    “以后再遇到这种事,直接报公安吧,别再以身犯险了。”
    周二狗道:
    “嫂子你不知道,那些人滑头得很,报了公安他们就跑了,等公安一走,他们又会回来捣乱。咱们总不能让公安同志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贴身保护吧?”
    虽然是歪理,宋阮阮却不得不承认这就是现实。只有江海表现出了足够的威慑力,才能在市区站稳脚跟。
    最开始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开拓市场,其实和他进山打猎没什么区别,都得以命相搏。
    见宋阮阮面露忧愁,江海带开了话题:
    “快去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练练自行车,明天说不定就能自己骑车去学校了。”
    在他心里,宋阮阮那么柔柔弱弱的,身体也不好,原本就是该好好吃好喝将养着,想读书就去读书,想玩什么就玩什么。让她起头生产了那么多产品已经很辛苦了,怎么还能让她为外头这一摊子污七八糟的事情烦心。
    那些事他自己会去想办法,她只需要养好身体,每天高高兴兴的就够了。
    屋里还有好几个来做工的人,宋阮阮原本想问问江海的伤势,以及这次过去的具体收获与销售情况,却也觉得没必要在众人面前说。依着江海的意思,先吃了饭,然后戴了个帽子,就和扛着自行车的江海一起去了大队里的一个晒坝。
    那晒坝平坦宽敞,而且下午这个时间已经背阴了,正是练车的好地方。
    两人走了十多分钟才走过来,一路上宋阮阮忙着专心走路,也没怎么跟江海说话。
    等他放下自行车,这才问道:
    “除了脸上,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江海听她关心自己,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早就好了!”
    那就是有其他地方受伤了。果然一对十的架也不是那么好打的。而且,这也意味着,江海这些天是带着伤在卖头花。
    这样的认知让她心里尤其不是滋味,尽管她并不是一个喜欢啰嗦的人,却还是不由得再次嘱咐道:
    “江海,以后别再这么贸然行事了。什么都不了解,实在是太危险了,这次也就是运气好,才能顺利开拓市场。要是运气不好,遇到市里严打做小生意的,或者当地有很强的黑恶势力怎么办?我们是要赚钱,但要长久安全地赚钱。”
    江海向来是个牛脾气,但对于宋阮阮的话,他却是每个字都愿意认真听的,知道她是在关心他的安全,于是解释道:
    “放心吧,我都知道。这次我也不是什么都没了解就去了市里……”
    原来,他去市里前那些天的早出晚归,是去县城的运输队打探消息走关系去了。
    他先是从运输队那边打听了市里的具体情况,确定政策上没什么风险,其他摆小摊的也做得风生水起,这才决定去发展那边市场的。
    跟运输队的一个师傅混熟了后,便给了点钱,让对方运东西的时候顺便把他和周二狗给带过去。如此倒是很大程度避免了在路上浪费更多时间和走错路。
    听完这些解释,宋阮阮觉得,自己和江家父母其实都多虑了。
    江海比他们想象中谨慎多了。他根本不是一时冲动就去了市里,而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和充分准备后才去的。
    只是由于刚才人多口杂,不好暴露他和运输队那边的一些私底下的交易,所以才没说给父母他们听。
    “看来是我误会了,你考虑得很周到,而且做得非常出色!”她由衷地赞赏道。
    听着宋阮阮的夸奖,江海有点飘乎乎的。他喜欢宋阮阮拿这样充满欣赏与肯定的目光看着他,为了这样的目光,他可以突破一切艰难险阻。
    “再跟你说个好消息……”她的反应让他难免想卖弄更多的本事。
    这次,他还跟运输队的人打听到了一个消息,隔壁市有个县是产白棉布的,去那边跟老乡买,不仅不需要票,而且价格只需要三毛钱一尺,他已经给了两百块钱,让运输队的司机去那边的时候帮他带一批棉布,他以四五毛钱一尺购买。
    “为什么是四毛五一尺买?”宋阮阮好奇地问道。
    江海眸色微暗:“让人做事总是要给好处的。而且,他们参与到购买环节,才能守口如瓶。”
    私下大量买卖布匹,毕竟还是有些风险的,让司机直接出面,既分摊了风险,也相当于是掌握了司机的把柄。不怕对方走漏风声。
    宋阮阮眼中再次多了几分赞叹,甚至带着几分佩服。
    “江海,你真的是胆大心细,有勇有谋,只要你能继续保持这份谨慎,将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
    经过了这件事以后,宋阮阮对他的能力有了很高的期许。以江海的商业眼光和处事能力,一定能顺利成为改革开放后先富起来的那批人。
    而她作为合作伙伴,也能乘着东风有不错的收益。
    原本,选择江海只是无奈之举,现在她倒觉得是误打误撞找到了最优选。
    听到这份夸奖的江海也是备受鼓舞,心情激荡。一冲动便道:
    “阮阮!”他第一次像其他人一样亲昵地喊了她的名字。
    “我会一直努力,让你过最好的生活。你能不能不要跟我离婚?”
    晴朗的天空下,云朵轻轻飘过。光影变幻间,宋阮阮对上了江海的眼睛。
    他其实长着一双对男孩子来说很好看的眼睛,睫毛长长的,眼窝深邃,眸子很黑。而此时,他那双过分沉黑显得有些严肃的黑眸里,涌动着热烈的感情,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让人觉得看一眼也会被烫到。
    她从来没想过这件事,解决了户口的问题,她最近几乎都有些忘记自己已经和江海领过结婚证了。
    因为那一纸结婚证,对她的日常生活并没有产生过任何不利的影响,连江家人也几乎从来不提,她很快就从先前的戒备变得不再在意了。
    她今年才十九岁,人生计划里根本没有结婚这件事。在她可以预见的未来,似乎都没想过要固定跟什么异性一起长久地生活下去。
    沉默,让先前轻松愉悦的气氛变得凝重。江海眼中的亮光也变得沉寂黯淡。
    “别紧张,我就开个玩笑!你想离婚的时候我一定会信守承诺。”
    他尽量用轻松的语气道。
    他太过小心,生怕吓走了她,立刻改了口,也让宋阮阮并没有太多时间去认真思考这件事。
    她对目前的状态很满意,并不想做出改变。
    “好,我相信你。”
    为了缓解尴尬,江海开始给宋阮阮调节自行车座椅的高度,让她试着坐上去,并且教她该怎么踩踏板。
    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给她扶住后座,宋阮阮就轻车熟路地骑着自行车驶出去十来米远了,然后优雅地转了个圈,轻轻松松就回到了他身边。
    她那娴熟的姿态,一看就是接触自行车很多年的样子,他心中得出一个判断:
    “你是不是以前就会骑自行车?”
    “大概是吧。”
    宋阮阮没有否认。
    她很小的时候就会骑玩具车了,长大一些,也经常骑车去上学,自然是能很娴熟地驾驭自行车。只不过在山地道路上,肯定是骑得不好,需要加强训练的。
    惊奇赞叹之后,江海内心涌出深深的失落。
    宋阮阮拒绝他,多么正常,本就是他痴心妄想。
    有自行车可以骑,见多识广,随便想出个什么点子造出的东西,都是连县城和市里的人也没见过的,教养良好,衣着精良。都不用想,就该知道她是出自什么样的家庭。
    如今很讲究出身成分,贫下中农最上等,可谁也无法否认,男婚女嫁依然是有门第之分的。
    比如当下很多人家都会希望自家的女儿嫁到镇上或城里,能嫁给干部军人自然不会选工人,能嫁给工人就不会选农民。连他也无法免俗,觉得小河将来如果要结婚,他这个做哥哥的要尽量给她凑点好嫁妆,让她去城里吃供应粮。
    将心比心,宋阮阮的父母会看得上他吗?
    哪怕他能挣很多钱,在那些干部眼里,也只是歪门邪道。
    但他能做到的最大限度,也只有这样了。
    这一刻,他甚至觉得,如果宋阮阮一辈子都不记得自己的身份来历该多好。
    “怎么发呆了?我们不是要去练小路吗?”
    宋阮阮坐在自行车上,微微歪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的探究看着他,天真无邪,又娇憨可人。
    她那么美,随随便便一个小动作,都能让他心跳加速。
    明明知道这是天上的月亮,不该属于他,但曾经那么近地感受过月光,他就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哪怕是头破血流,豁出命去,他也想博一场,让她永远留在身边。
    *
    第二天早上,江海难得在家休息,原本是准备送宋阮阮去上学的。
    但宋阮阮没答应,说今天还是坐秦安平的车去镇上,并且跟对方说清楚,以后就不坐他的车了。
    江海郁闷不已,只能答应,却坚持要陪着宋阮阮在路口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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