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她如今最在意什么,自然是最在意自己在江海和江海父母心中的形象,如果这件事真的被刘二癞子捅出去,那后果实在是不堪设想。
    “你要说就随便说好了,你以为他们会相信你吗?”
    她强作镇定。
    江海的嘱咐在先,刘二癞子免得周晓梅的这种反应一点都不慌张,径直道:
    “那好,我马上就去告诉江海!既然周大姑娘不愿意有福同享,那咱们就只好有难同当了!”
    周晓梅见他说走就走,半点犹豫都没有,赶紧道:
    “站住!”
    见刘二癞子顿住了脚步,她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想怎么样?”
    没什么比抓住江海这个未来首富更重要的,为了这个,其他的暂时都可以牺牲。
    这次是她失策,竟然反着了刘二癞子的道,但现在她不敢赌,只能先稳住刘二癞子。
    刘二癞子笑嘻嘻地转过头:
    “这就对了嘛。周大姑娘,我也不贪心,但你看我被江海打成这个样子,你总要付我点汤药费嘛!不要多了,五块钱,你给了我就走!”
    周晓梅手里哪来的五块钱,但现在没有也得给。
    幸好她知道自己母亲藏钱的地方在哪里,这个时代的农村居民,花钱的地方少得可怜,一般情况下,母亲是不会去看的。
    她悄悄在里头拿走了五块钱,又回来找刘二癞子:
    “拿了这钱,闭紧你的嘴巴,不然我可不是好惹的!”
    她恶狠狠地道。
    刘二癞子嬉皮笑脸地回答:
    “放心吧您!我这人哪,嘴最紧了!”
    说着就拿着五块钱喜滋滋的跑了。
    这之后,刘二癞子两天没再来找她,江海也没找她麻烦,周晓梅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这事就算过去了,谁知道第三天上午,刘二癞子竟然又来了。
    “周大姑娘,你前头给的钱花完了,再给点嘛!放心,不需要很多,给个十块八块的就行了!”
    周晓梅生气极了:
    “刘二癞子,你先前答应了的,拿了这钱就闭嘴,现在还来找我要钱是什么意思!”
    刘二癞子一脸无赖:
    “什么,我答应过么,我怎么不记得?”
    周晓梅咬牙切齿:
    “你别当我好欺负!”
    刘二癞子是尝到了讹人的甜头,就像是咬住了肉骨头的狗,哪里肯轻易松口。他一点都不害怕周晓梅的威胁与愤怒,大喇喇道:
    “不给吗?那就算了。不过我这人嘴上一向不把门,你说我要是告诉别人你给了我五块钱,别人会怎么想我们的关系?”
    说着,他怪声怪气学村里的长舌妇说话的语气,“哦哟,那周家大姑娘,如花似玉的大闺女,竟然倒贴刘二癞子呢!要说两人没一腿,谁信呢!”
    周晓梅气得要喷火,然而刘二癞子的话还没说完。
    “或者,我告诉江海,是你让我去威胁宋阮阮的,你说江海会怎么对你呢?”
    这两点,都踩到了周晓梅的死穴上。
    一想到村里有人传她跟刘二癞子的谣言,她就恶心得要让她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她明明只是想利用刘二癞子对付一下宋阮阮,却被这老狗像是狗皮膏药一样缠上了。
    她几乎完全可以想象得到,以刘二癞子现在表现出来的无赖习性,一定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威胁她。
    她要是不接受威胁,刘二癞子一定会把她的事情宣扬出去,可她只要再次妥协,就会把刘二癞子的胃口越养越大,甚至她为宋阮阮设计的结局,很可能落到自己身上。
    她竟然搬起石头砸到了自己的脚!
    周晓梅又悔又恨,但这都无济于事,眼下最关键的是,她怎么也想不出办法,到底该如何摆脱刘二癞子的威胁。
    第33章 他江海从来不亏待兄弟,……
    刘二癞子与周晓梅之间的纠缠,对江海来说都是后话。
    那天从刘二癞子家离开后,他就继续去采集栀子花果实了。
    距离上次采集,已经过了快十天了,新一批的栀子花果实也差不多快干了。
    等到天黑回家的时候,他已经采了小半塑料口袋的栀子花果实,然后就提着这些成果去找宋阮阮。
    宋阮阮正在专注地看书,目前她已经开始看初二的课程了。这些教材是江小河好不容易才托关系从村里借来的。
    江海故意加重了脚步发出声响,试图使她注意到他。
    不过宋阮阮看起书来就特别忘我,一般的声响根本不能让她分神。
    “喂,宋阮阮!”江海只得出声叫她。
    宋阮阮抬起头,便见江海站在她身前几步远的地方,高高大大的影子落下来,刚好覆盖在她和她的书本上,让光线都变暗了。
    见她看过来,他伸手递给她一个装了不少栀子花果实的塑料袋,袖子挽上去的结实小臂上,有很多细碎的划痕。
    这些应该都是去捡栀子花果实被干枯的枝叶给划到的。
    “快看看,这些果实够不够干,能不能直接用?”
    他看似平常地与她说话,黑眸深处,却有些难以察觉的期待与忐忑。
    宋阮阮知道,他之前亲眼看她染色染了好几回,其实是知道果实需要多干的。这是故意找话说。
    见她不肯回答,江海又自说自话道:
    “那个刘二癞子,我把他揍了一顿,他不敢再来骚扰你了。以后,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我来帮你解决。”
    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些殷切嘱咐与担忧。
    宋阮阮早就不气了,那又不算触犯底线的事情,只要他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便见好就收。
    “我知道了,谢谢你。”语气虽然有些冷淡,但还算柔和。
    宋阮阮终于肯理他了。江海狠狠地松了口气,又趁热打铁就中午的态度道了个歉:
    “中午是我不对,我这个人脾气急,但我保证会改!”
    宋阮阮这才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那我就相信你一次吧,希望你要说到做到。”
    江海狠狠点头,目光轻快了许多:“我向来说话算数!”
    宋阮阮略过这茬,又说起刘二癞子的事:
    “刘二癞子那边,我原本打算任由他去说,正好抓住证据送他去坐牢。”
    听到这话,江海不赞同地道:
    “坐牢太便宜这狗杂种了,我听说牢里有吃有住,说不定比他在外头还过得舒坦!”
    而且还损伤宋阮阮的名声。
    虽然她好像并不在意,但他不能眼看着这种事的发生。任何会对她造成伤害的事,他都想极力避免。
    宋阮阮没想到他会这么认为,不过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经过江海这次的警告,她就是想让刘二癞子乱说话也不可能了,便只能作罢。
    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必要为这样的社会败类浪费更多的时间和心思。
    “事已至此便只能这样了。你以后要做什么,先跟我商量一下,不要冲动行事,好么?”
    她清澈的目光里带着几分关心与希望的得到肯定答复的殷切,让江海不自觉点头。
    不过他还是没跟她说那出反间计。
    他很少做这么不磊落的事,担心影响自己在她心中的形象。
    接下来几天,江家在宋阮阮的组织下,再次进行了染布做头花的大业。
    首先由江海去买了布票和比上次多一倍的棉布,橡皮筋和明矾,并且让他的三个兄弟先帮他挖紫草根,收集栀子花果实。
    这些东西在红星大队附近并没有那么多,挖完了就没有,所以他们得趁着别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尽可能地多收集原料。
    而宋阮阮,则是在新的棉布拿回来之前开始染布。
    因为整件事上最关键的就是布料的颜色,所以染布的时候她依然是亲自操作。
    火候,时间,如何保持布料上色的均匀度,这些都得十分注意才行。
    她负责染布,江海就负责给她烧火,打水等杂事。
    宋阮阮染好了第一批,江家三个女眷就开始做头花。
    ——这一次,周凤英也积极地参与进来了。
    她手脚麻利,比两个小辈的速度更快。多了一个人,几方面积极分工,整个做头花的过程便缩短到了四天。
    仅仅四天后,整整五百个头花便已经新鲜完工。
    因为江海主张要赶周末去才最好卖,于是又等了两天,一共做了七百多个头花才去的县城。
    进城前,江海又去公社借了自行车,回来的时候,还拿着一封公社开的介绍信。他随手将自行车钥匙和介绍信放在了吃饭的四方桌子上。
    见到这介绍信,周凤英有些吃惊:
    “怎么现在进城还要介绍信了?”
    江海回答:
    “进城不要,住招待所要。”
    周凤英脸上泛起犹疑的神色,好一会儿才道:
    “这次不去你大哥那里住了吗?”
    “不去。”江海硬声硬气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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