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青,你们昨天是在哪里捡到我的啊?我想去那个山坡上面的田附近找找看,我的证件有没有可能落在那里。”
    她掉下去的那块红薯田去玉米地的路她记得,但从村里怎么去那块红薯田她一无所知。
    陈知青有些担心她:
    “你脚崴成那样,还肿着呢,怎么去啊。要不我中午下了工帮你找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宋阮阮不想给她添更多麻烦。
    然而,真正走了几步她才发现,陈知青确实说得很对,她的脚走不了,多走几步就钻心地疼。
    如果不想留下后遗症,她确实不应该太勉强自己,只能再麻烦一次陈知青他们送她过去。
    她坐在知青点的树荫下,一边看他们在坝子下面的地里劳作等他们下工,一边设想着如果自己能回去,该怎么报答这些好心的知青呢。
    尤其是陈知青,她对她最亲切了,是个心地善良又热心的好姑娘。
    昨天她考虑欠妥当,竟然差点把包送给她们。却忘了,如果想顺利回去,她带来的东西可能都得带着过去,要素相同大约才能触发穿越机制。
    但除了这些,还有什么能报答她们呢?
    想了许久,宋阮阮终于有了答案。
    昨天她跟他们打听过,现在是七六年,她在近代史上学过,目前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一年多。
    她走之前,或许可以想办法提醒他们参加高考。
    对于这些身陷艰苦农村,到七六年都没能找到门路回城的知青们来说,高考是他们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如果他们能提前一年准备,一定能取得不错的成绩。
    又仔细思考,该怎样提醒他们,才会让他们更容易放在心上,并且不会对她的来历产生怀疑。
    想了许久,她才想好完善的说辞和做法。
    扶着椅子站起身来,她慢慢挪着准备去屋里找一些纸笔,给她们留封信。
    还没走几步,就背后传来一个有些轻佻的声音:
    “喂,怎么一天不见腿还瘸了?”
    宋阮阮回头一看,是个穿着白衬衫军装裤的青年,约莫二十来岁。他身材很高大,比她昨天看到的其他村民都要壮一些,半挽着的衬衫袖子下露出小麦色的手臂,肌肉鼓鼓的,长相和后世流行的奶油小生不同,浓黑的眉深邃的眼睛,轮廓分明的脸,一眼看上去就是那种很硬朗阳刚的长相。
    但此时他双手插兜,没规没矩地站着,唇角微勾流露出一种痞坏的感觉,居高临下地用炙热的目光肆意看她。
    这样肆无忌惮的打量让宋阮阮心生反感。
    因为这让她想起初中的时候堵在她放学路上调戏她的小混混。
    宋阮阮突然记起来,昨天是见过这个人的。
    他就是那个与她针锋相对的女生的未婚夫。当时他穿着背心叼着烟,和一帮小混混一起推搡那些村民,行事作风非常蛮横霸道,活脱脱就是个七十年代的社会青年。
    宋阮阮在心里把他打上了危险的标签,心道也不知道这人是来干什么的。
    正这样想着,就见他从兜里拿出个红彤彤的苹果,递到她面前,语气依然是那种让人反感的轻浮感:
    “天热,吃个水果。”
    此时的宋阮阮尚且不知道这个年代的物价,并不知道对于南方农村来说,苹果是多么奢侈的食物。
    她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于是她转头就走。
    对于不喜欢的异性,她的态度一直是很高冷的。尤其是那种一看就脸皮厚的,更是应该一开始就理都不要理。一般来说,若是不理会,他们没多久就自觉没趣走开了。
    不然,态度稍微温和一点,他们就会顺杆子往上爬。以前年纪小不懂的时候吃了不少教训。
    “喂,你一个人挺无聊,我陪你说话?”
    宋阮阮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就是来搭讪的。
    她听村民们的说法,这人是有未婚妻的。有未婚妻还搭讪别的女生,太差劲了!
    如此,她就更不能理会了,免得惹得一身骚。
    “昨天不是还挺能说的吗,现在哑巴了?”
    “啧,你看你腿都成这样了,走路多费劲,我抱你上去吧?”
    说着,他就要靠近。
    宋阮阮立刻皱眉喝止:“不要过来!”
    这人嘴角一勾,露出个痞里痞气的笑容:“终于肯理老子了?”
    “不想抱,那我扶你好了。”
    “不需要,你离我远点!”宋阮阮不得不跟他说话。
    没想到,她的疾言厉色一点都不管用,反而让他来了劲,上前几步,还把脸凑过来:
    “我偏要近点。”
    宋阮阮皱眉,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是天高皇帝远的偏远山区,惹上这种村霸将会非常麻烦。
    她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没想到对方却紧跟上来。
    “你再过来我喊人了!知青们就在下面那块地里!”宋阮阮威胁道。
    然而对方完全不放在心上,脸上写着一股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嚣张:
    “喊啊,喊上来我也不怕,就那种身无二两肉的弱鸡,老子一个人能打八个还不带喘气的!”
    远离法制的地方,面对这种泼皮无赖,宋阮阮是真的没辙了,害怕他乱来,她谨慎地看了看身后的茅草屋大门,想退回去把他关在门外。
    然而,她一退,对方就紧跟过来。
    “喂,你……”突然他朝他伸出手要抓她,宋阮阮一惊,立刻躲开他的手,紧跟着就感觉一阵失重。在摔倒落地之前,她下意识地用手一撑,屁股确实是没摔疼,手掌却火辣辣的疼。
    一看,左边手掌后半段被擦破了一大块皮,当时就冒出血点来。
    擦破皮的疼是最痛的一种伤,宋阮阮向来娇气,顿时就眼眶泛红,泪花在眼睛里打转。
    她只顾着低着头看自己的伤势,没发现眼前这个罪魁祸首脸上一闪而过的懊恼与慌乱。
    “你怎么这么笨,平地都能摔!”
    听到对方的指责,宋阮阮气不打一出来,抬头怒瞪着他:
    “不是你我能摔着吗?”
    面对她怒气冲冲的样子,他忍不住有些气弱,却强撑着,皱着眉一副很凶横的样子:
    “既然是因为老子受的伤,老子负责到底!”
    说着,就要上前扶她,宋阮阮下意识后退:
    “你不要碰我!”
    也不顾伤势,强撑着爬起来就往屋檐下跑。
    她眼中的厌恶与恐惧,让江海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愣了会儿,然后懊丧地弯下腰,捡起刚才绊倒宋阮阮的那块两个巴掌大的石头,猛地往坝子下一扔。
    哪个傻逼乱放石头!
    “江海!你来干什么?”
    宋阮阮听见陈知青充满防备与斥责的声音,顿时心下一喜,回头看,果然是陈知青回来了。
    “干你屁事!”
    江海态度很恶劣。不过,他却已经插着兜往坝子外面走了。
    宋阮阮顿时就松了口气,看来这个江海还是很怕被知青们发现的嘛。只要他有所畏惧,那她就不担心了。
    “阮阮,你没事吧?刚才看到江海往这边过来,我就赶紧回来了!”陈知青关切地道,“江海刚才对你干什么了?”
    宋阮阮心头一暖。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陈知青她一下子就很安心了。
    “没事,就摔了一跤擦破了手。他没干什么,就是随便和我说了几句话。你一回来他就吓跑了。”
    陈知青去拿了刘知青配的外伤药来给宋阮阮擦伤口,还拿出一块自己的干净手绢给她包上。
    她一边上药,一边对宋阮阮嘱咐道:
    “那江海虽然家里条件不错,人也长得精神,但其实就是个不务正业的街溜子,你千万别理他。”
    看她像是叮嘱小妹妹一样叮嘱自己,宋阮阮忍不住乖顺点头:
    “你放心,我对小混混不感兴趣,我本来就不想理他的。”
    “那就好。”
    吃了一顿清汤寡水的午饭,宋阮阮拜托陈知青和刘知青送她去了她穿越后醒来的地方,让他们帮忙去别的地方帮她找身份证明,她自己负责找这一块。
    两人很热心,答应下来。
    正要走,宋阮阮喊住了陈知青:
    “美珍姐,我在你枕头里给你放了东西,你待会儿回去记得看一下。”
    陈知青名字叫美珍。和宋阮阮妈妈一个名字,所以她叫起这个名字总是有点别扭,忍不住会加个姐字。
    陈知青莫名:
    “什么东西?”
    宋阮阮神秘地笑:
    “待会儿你看了就知道了。”
    “还跟我卖关子啊,好,我待会儿回去看!”
    两人走后,宋阮阮寻到昨天她躺过的地方,按照青草被压塌的印子躺下去。
    然而,足足躺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也依然什么都没发生。
    宋阮阮沮丧地坐起来。
    她果然太异想天开心存侥幸。
    穿越时空是偶然现象,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发生了。
    就算再怎么不愿意接受现实,她目前也只能待在这个时空了。如此贫穷落后的地方,她无亲无故,该怎么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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