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节
    “啊嚏!”
    正和鲁房在屋子里交谈的吴明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鲁房看了看他,不由笑道:“吴大人,你久不回家,恐怕是艺夫人在想你了。”
    他是吴明和何艺之间的生死见证人,所以这玩笑别人开不得,但鲁房却是开得的。吴明摸了摸鼻子没说话,心绪却朝南宁飞去。自己在不觉间,离开南宁已近一年,如果真要如此说的话,小清才是最后资格想自己的。眼见鲁房仍在摆弄那个木制风筝,他不由道:“鲁员外,还得感谢你前几天做的滑翔机,否则要想取胜,那有这么容易。”
    一说到战事,鲁房立马眉飞色舞:“滑翔机,这名字倒是好,吴大人真会取名字。”
    这有什么不可思议的,滑翔机这东西,还是最原始的,要他真知道自己世界的各类飞行器,非惊掉大牙不可。不过想归想,这些事是不能给鲁房说的,以他的脾气,非一条道钻到底不可。但人力时有穷尽,以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鲁房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不能跨时代研究出那些东西。心下如此想着,嘴上劝解道:“现在战事已过,你就别天天摆弄这么个风筝了,有事没事出去走走,对身体也有好处的。”
    鲁房摇了摇头道:“这东西给了我很多启发,我就在想,能不能造出一个像飞鸟一样的东西,一直在空中飞……”
    吴明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这小子会读心术了,知道自己心中所想。但见鲁房仍是愁眉不展的看着那木制飞鸟,这才舒了口气,若有所思的道:“像飞鸟一样飞么?”
    鲁房道:“是啊。兰宁背靠天阴山而建,而且又刮的顺风,才为此次飞鸟袭击提供了机会。要是能够能像鸟一样飞起来,每次战前都让这群飞鸟战士携带**对敌人进行一番轰炸,那是多么美妙的事。”
    这可是陆空立体作战的原形啊。不过吴明却清楚,鲁房的设想怕要落空了,地球的历史上,也有许多先驱也曾想过如此,但最后都失败了。有些人还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鲁房不但是个天才,而且还是个疯子,这小子想到做到,真要去做这实验。说不准还真可能做个翅膀之类的,从悬崖上跳下去,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想到这里,他不由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这个构想是好,但人要像鸟一样飞,那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吴明讷讷无言,自己又不是那些科学家,那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但历史却证明,这种方法是行不通的。想到历史,他心头不由一动道:“如果真要上天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不能像鸟一样飞,可以通过一些载体把人送到天上去。人来通过控制载体来完成移动的目的。”
    “通过载体?”鲁房咂巴下嘴道:“真说载体的话,这飞鸟倒是极好的,不过只能从高处滑翔而下,这就有很大的局限性了。”
    吴明看他冥思苦想的样子,不由提醒道:“比如孔明灯啊,那么轻一个纸箱子,却能托起好大一截蜡烛……”
    鲁房眼睛一亮,张大了嘴看着吴明,而后狂喜道:“哎呀,活该如此。”他背着双手,在屋里团团乱转,嘴里却念念有词起来:“这个原理和风筝是一样的,大号的木制风筝,可以当滑翔机用,那么只要把孔明灯做得足够大,人就成了蜡烛,自然也能上天了。”
    他越想越可能,不由手舞足蹈起来:“吴大人,这个想法极为可行,我得好好构想下,争取早点让这个想法变成现实。到时候,咱们要丢**包,也不用派遣死士,徒增伤亡。在战术上也就可行了。”
    看着他容光焕发的脸,吴明不由小声提醒道:“员外,你可知道,孔明灯能上天的原理吗?”
    鲁房撇了撇嘴,道:“吴大人,你也把我鲁房看扁了。篝火在燃烧时,为什么那些灰烬会直往天上冒,而不是落下来。主要原因还是由于周围的气流变热,托着它们上天的。所以热气流有能把物品送上天的能力,蜡烛燃烧,孔明灯里的空气变热,自然被送上天的。”
    吴明几乎呆了,他虽然说得有些不类,没有什么热空气受热上升的专业之说,但通过观察,却把这原理猜测得差不离。这小子在发明创造上有如此成就,他的天分是一方面,怕也与他擅于思考和观察不无关系。正待再说两句,鲁房已经开始逐客了:“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好好想想,否则灵感没了就完了。吴大人,恕我不送了。”
    吴明哭笑不得。鲁房几乎是把他推出了屋子,然后“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他想了想,不由在门外高声道:“员外,记得收拾东西,明天咱们可要回去了。”
    但里面寂寂无声,显然鲁房已沉浸其中不能自拔。吴明苦笑一声,转身朝外走去。看来等会得叫欧阳林山等人过来一趟,帮这小子收拾了。
    ※※※
    今天是西蒙国主那颜达和楼居公主野风珍珠大婚的日子,兰宁城内,到处都是欢声笑语的人群,大红的绸带满街乱飘,城内锣鼓喧天,一派喜庆气氛。那颜达和野风珍珠一旦完婚,标志着楼居国已完全绑在了西蒙的战车上,这等浅显的道理,连普通城民都明白。有这个西地第一强国扼守西部门户,西蒙已无后顾之忧,才可能全力经略东部,和东盟一决雌雄。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胜,国主又成亲了。这对西蒙来说,可说是双喜临门。到处都是喜气洋洋,在一片喜庆中,兰宁城南门大开,吴明率着几千近卫营战士从城门里缓缓驶出。随同他一起出来的,除了五千外营战士外,就是长长一列难民了。西蒙国主大婚,这是天大的喜事,许多西地小国都派使者团前来祝贺。一国之主,就算打个盹都可能关系到国计民生,更何况是结婚这样的大事?这几天,兰宁城整顿市容,缇骑四出,到处驱离难民。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卖艺的统统被那颜达的亲兵赶出城外,以净观瞻。
    城头旌旗如云,在寒风中猎猎招展。今天是那颜达大喜日子,兰宁官员肯定得去。除了一个远人司的赵忠,因为职责所在,不得不来。并无其他人来为吴明送行。耳听得城内热闹无边,吴明看着伙同自己出行的难民队伍,不免有些灰溜溜的感觉。
    赵忠把吴明送出了两里外,还有些依依不舍,吴明不由笑道:“赵大人,送君千里,终有一别,还是别送了,早点回去吃陛下的喜酒吧。”
    赵忠叹了口气道:“吴大人,我祖辈是北蒙派到南宁的阴间,所以我也算是蒙人。但我从小在南宁长大,生于斯,长于斯。可如今想回去,也成了一个奢望了,有时候想想,真想丢下这些包袱和责任,一走了之,回南宁去看看。”
    他说得大是伤感,吴明不由安慰道:“赵司长何出此言,如今陛下苏醒,他又如此信任你,想必将来,更要重用于你。飞黄腾达指日可待!”
    赵忠摇了摇头,语气中有些索然无味:“飞黄腾达,这是我几年前朝思暮想的东西,可折腾这么几年,才知道自己追求的和自己需要的根本是南辕北辙。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没得到的时候拼命追求,等到手了才明白失去了更多。可真明白了,却悔之晚亦……”
    眼见吴明张了张嘴,还待再劝。赵忠长叹道:“饮水思源、木落归本。吴大人……”
    大概在他心里,南汉才是真正的故土吧。可现在又能有什么办法,就算他想回去,那颜达放手与否且不去说,朝廷肯定不会接受他这个曾经的阴间的。吴明只得把话吞进肚子里,也陪着他发出一声叹息。赵忠对故乡,至少还有所期待。但自己连期待的机会都没了。
    赵忠也知道,这样送下去不是办法,抱拳一礼道:“吴大人,今日一别,再见不知何期,你多保重。”
    他这么说,倒像故友相送一般,吴明有样学样,也是一抱拳道:“后会有期!”
    这时后方一阵混乱。听得这声音,赵忠皱了皱眉,吴明正想看看,这时有个人飞马而来,还没到地,就已滚鞍下马。赵忠道:“怎么回事,慌里慌张的?”
    这人是远人司一个小吏,他爬起来道:“大……大人,娘娘来了,娘娘来了。”
    南宁城内,现在当得娘娘二字的,也就野风珍珠和轩辕灵,但野风珍珠今天大婚,怎么可能来送吴明。这定是轩辕灵无疑了。吴明抬头望去,就见队伍后面烟尘大起,轩辕灵带着几个骑士纵骑如飞,朝这边飞马而来。
    赵忠一见大惊失色,连声道:“还愣怔着干什么?还不快迎驾,迎驾!”一众远人司官员慌了神,在他的厉呼声中,跪了一地。口呼“娘娘千岁”不止。轩辕灵打马走到吴明几步外,清声道:“不用多礼,都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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