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节
    祝淮既然把话都说到了这份上,两人自是无话可说。李忠瞟了一眼吴明,冷笑了一声,然后鹰眼一斜,朝着默立在林应欢后面的那群大汉呶了呶嘴:“你们几个,找几个三段武者去请教下近卫营兄弟的身手。”
    从林应欢身后闪出四个劲装大汉,当中一人,正是那头领模样的人,他们走到李忠身边,朝着李忠躬身一礼,动作整齐划一,同时齐声道:“征北军前锋营一大队第二小队参见五公子。”李忠坐在座位上,挥了挥手,道:“给我好好打,打得好,少不了你们好处,如果败了,你们也不用回前锋营了。”
    吴明心头一震,征北军是李铁手里的嫡系部队,全部共约十万人,分为两个部分,一部驻扎在京都附近,拱卫京都。一部则在北原州双山关,与北蒙长期对峙,时有摩擦。而征北军前锋营,可以说是嫡系中嫡系了,这些人几乎一直驻在前线,说是百战之师,那也并不为过。只是,前锋营不是一直都驻在双山关么?怎么也跑到南宁了。这次李铁真是下了血本,竟然从里面挑了十多个精锐武者南下“护送”林应欢。想必,这位礼部尚书,真的是有点消受不起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抬头望了坐在对面的林应欢一眼。只见对方对他频使眼色,然后摇了摇头。看来,林应欢也对这次比试并不看好。只是到了现在,已经势成骑虎,再想临阵退切,那也是断无可能了。
    正想着,那四个征北营的武者同时大吼了一声:“诺!”然后龙行虎步,几下就走到祝淮所画的圆圈中站定,一齐朝近卫营所在的方向瞟了过去。
    能入近卫营,首先就需要身家清白,何为清白,那首先得无放火杀人,奸*女等等不良记录。就算以前夏侯飞和赵飞率领的白虎,青龙两队,虽然大数人是世家子弟或所属家丁,多有骄横之气,但却并非那种穷凶极恶之徒。但李铁所建的前锋营却是大不一样,里面收容了许多死囚,在逃犯。汉明帝曾要求李铁重新整顿前锋营,剔除里面的毒瘤。但李铁以“充军流放,本是酷刑。死囚既是死罪,何不让他战死沙场,也好为国效力。”这话回得颇为强词夺理,但当时李铁的权势,已是尾大不掉之势,汉明帝也只得做罢。
    前锋营里,虽然武者段位良莠不齐,但确也有一些好手。同为武者,他们自然看近卫营不对路。以前是没有机会跟近卫营叫板。但现在近卫营实力大损,而且比的又是战阵合击之道,如此良机,他们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近卫营由于比较特殊,人也较多,祝淮也有专门的安排。一百多个战士此时正围在院子西侧的几张大桌子旁。纷纷站了起来,脸现怒色,望向了吴明,他们嘴上虽然不说,但肯定心头也是极怒。吴明抬头望去,正和*询问的目光撞了个正着,他微微地点了点头。得到吴明首肯,就听到*大声道:“*,你带你下属的几个兄弟陪前锋营的弟兄们玩玩吧。”
    “天下武者,内外有别,外为苍松,内为近卫。”这话是东汉民间流传的一句民谣。当然,这里的天下说得稍嫌夸大,最多也仅能代表东汉一国而已。而把近卫营和苍松亭相提并论,也有点言过其实。近卫营武者的整体素质,比之缥缈虚幻的苍松亭,要低得多。但从中可以看出,在东汉,两个地方的正统地位已经深入人心,无可撼动。
    此时,近卫营受到了挑衅,这些武者老早就憋了一肚皮气,要不是*最近大力整饬军纪,估计这些人老早就跳了起来,拔剑相向了。*的话音才落,*已经和三个战士同时站起,“啪”的一个立正,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也是大声道:“遵命!”
    宴会顿时又掀起了一个*,毕竟,武者在这世界上虽然不算少,但和庞大的人口基数比起来,说是千不存一也并不为过。能看到一场别开生面的武者比试,那也算是大饱了眼福。这时候,祝小龙不知什么时候又溜了过来,轻轻拉了拉吴明的胳膊,小声道:“哎呀,你看他们好凶,你们不会败吧?”
    吴明淡淡地笑了笑,道:“先看着吧。”他虽然说得轻松,但心头却是没底。两人说话间,双方八个人已然稳稳立于两侧,遥遥相对。
    祝淮所画的圆圈最多不超过二十平,站八个人那自然是绰绰有余了。但用来比试,八个人在里面,想要闪转腾挪,那却是空间有限。待得双方站定,征北军方面,那领头的站了出来,向*等人抱拳行了一礼道:“征北军肖飞,今日偕三位兄弟,敬领近卫营兄弟高招。”他的身材不高,比之*,也是相差不大,说完之后,脸上木无面情,看上去毫不出众。也许正因为如此,吴明才一直没怎么注意他吧。
    他说得很是客气,*等人顿时呆了一呆,感觉心头的一阵怒气都使到了棉花上,憋的得十分难受。只是对方既然如此,他们也不好发作,只得还了一礼。四个近卫营战士一阵递相进闪,左右互换之后,一个标准的四象战阵起势已经摆了出来。
    旁边,只听得祝淮一声轻叹:“这一招‘示敌以弱,泄敌之气’使得顺其自然,滴水不露,这肖飞,实在高明,不简单呐!”说完,转过头来,望了吴明一眼。
    他说的很是大声,吴明自然是听到了。看来祝淮现在也有点坐立难安了,现在他和吴明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一旦这次近卫营战败,其正统地位肯定会受到冲击。而现在南北之争,无外乎就是一个正统,人心的拉锯战。祝淮担心,那也在情理之中。
    “起阵!”随着肖飞一声轻喝,他的左脚退后半步,右手前伸,脚下不丁不八,右手向上虚托,左手则藏于身后。这是一个标准的“请”的起手势。一般用于后进向先辈讨教。只是他使出来,却是自然而然,毫无做作之感。另外三个前锋营武者应了一声,一阵步伐闪动,以三才之势,把他拱于正中。这一手摆得是大气磅礴,熟极而流。就连围观的宾客,虽对北方来人不怎么感冒,也有不少人不由得喝了一声彩。
    吴明心头一震,抬头望向了*,只见他虽神色凝重,见得吴明询问的目光,只是笑了一笑,吴明这才放宽了心。
    就这么一会儿,双方一阵轻喝,两方八人,同时发力,在圈子里纵横如飞,战成了一团,不时从里面传来怒喝,闷哼以及拳掌交接的“噼啪”声。征北军不愧是久经沙场。甫一开始,这四人就互相交叉掩护,气势汹涌的朝*等四人扑了过去。一时间,攻势如潮,利如快刀。*等几人开始还有点不适应,但现在他们也算是久历战阵,至少也是从南征军二十万人中爬回来幸运儿,稍微慌了一小会儿,就冷静了下来。他们踏着奇怪的步子,对方的攻势虽盛,他们却守得稳如磐石。
    吴明越看越惊讶,*等人脚下的步伐,走得是气象万千,大为不凡。粗看之下。不是三才,又非四象,更与其他大型战阵沾不上边,但细细品来,却似乎都有里面的影子。他这才暗自松了口气。
    此时,整个院子里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得如痴如醉。吴明正看得起兴,只觉得有人轻轻踢了踢自己的右脚。他收回目光,就见到林应欢用眼色朝下示意,然后端起了茶杯,装着喝茶,盖住了整张脸。
    现在李忠和监视他的征北军武者都聚精会神的盯着场内,那里注意到了他的小动作,吴明装着低头拣东西,弯腰,不动声色地把林应欢脚旁的一张小纸条拣了起来。
    刚起身,就听得围观群众发出一阵惊呼。吴明心头一惊,却见到征北军四人,猛地加快了进攻节奏,攻势如巨浪拍礁,一浪高过一浪。一时间,整个圈子内都晃动着他们青色的影子,而*他们,则只缩成了几团明黄色的人影,外面倒似裹着一层朦胧的青纱。
    吴明吓了一跳,把心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连祝淮都站了起来,盯着场内,一脸的紧张。
    正在此时,却听得“噗”的一声轻响,接着传来一声闷哼。紧接着,一道青色人影从圈子内倒飞而出。这人的落点正是院子里的一桌酒席。只听得“哗啦”一声,整张桌子上的汤汤水水全部泼洒出来,淋淋漓漓,溅得满地都是。
    众人定睛一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征北军武者之一。
    这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张口又是吐了一大口鲜血,看来是受伤极重了。
    普通人没看清刚才的变故,但刚才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吴明的耳目。原来这些征北军看起来攻势极猛,却似狂风暴雨不久朝,攻得久了,不免心浮气躁,几人渐露疲态。而*他们却守得法度森严,虽也是气喘吁吁,但相较肖飞等人,自然是优势顿显。这个征北军武者正是被*抓住对方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一掌印在胸口,震飞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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