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在左影眼里,吴明风光无限,可他心下却叫苦不迭,久持八段高手,应付起来自是吃力。七段后期和八段初期,初听起来就差了一个小小的阶位,但这是一个大阶,实力差距岂是初期和中期,以及中期到后期可以比拟的?
    武者前七段都是打通自己任,督二脉。到了七阶之后,尤其重要,整个任督二脉就余气海,膻中,印堂三个穴道没有冲开,分别对应下,中,上三个丹田。吴明的气海和膻中早已冲开,然而困守七段后期近一年,这印堂却迟迟不见动静。
    一旦冲破印堂,那么前后两条大经脉就全部打通,正式迈入八阶。一旦进入八阶,真气凝实,由七阶的雾状凝为液体状,这就是“八阶高手,真气液化”的说法。
    而八段之后,因任,督二脉全部冲开,武者就需要把这两条经脉衔接起来,要衔接,就需要打通两个地方,一为头顶,也就是百会,二为下身,也就是会阴,这就是武者的打通天地二桥的说法。一旦两条经脉打通,真气就会轻易的在任督二脉游走,形成一个循环,真气源源不断,理论上再也没有力竭之说,这就是传说中的宗师之境。
    而久持,就是一个真气液化的八段高手。吴明一边顶着对方狂风暴雨般攻击,心头却有些庆幸,好在是晚上,火之力没白天强,不然,自己老早就坚持不住了。
    这时候,久持又是一声怪叫,猛的加速,火光中,又是一掌向吴明按了下去,吴明只得转身,再次挥掌迎上。
    “波——”
    这一次双掌相接,却是吴明早就预谋好的,他整个身体,犹如一颗流星,猛的朝西面城墙上激射而下。
    西面城墙上,黑压压的挤满了南蛮人,突然看到两个光人从北面城墙上一路而来,他们自然好奇,许多人忘了厉害,站在城墙上指指点点,评头论足。
    吴明全裹着金黄色光晕,如一发金色炮弹,一头栽下,众人大惊,纷纷四散而躲,城墙上鸡飞狗跳,一片混乱。
    “乱什么乱,都给老子安静点,他就一个人,难道还能翻天?前方的都给我把武器亮出来,冲上去砍,但有后退者,立斩。后面的也别闲着,给老子放箭,射死这小子。”森达根变了脸色,扯着嗓子嚎了起来。
    这命令自然没错,但平时大家都是训练的如何对付汉军攻城,对这种侧面飞来之客实在是没有什么经验,加之敌人就一人,速度又快,如何瞄准?于是闹哄哄的,掏武器的掏武器,上弓的上弓,正自乱成一团,吴明暴喝一声,一头扎了进来。
    “挡我者死!吴明狂喝一声,双掌左右开弓,接连拍飞四五人,他力贯双腿,如一头发狂的公牛般,在城墙上横冲直撞,带起一阵人仰马翻。
    ”小子给我站住。“久持在后面气了个半死,现在这城墙上到处是自己人,混乱不堪,如果出手的话,稍不注意就是误伤,只得运足功力,蜻蜓点水般在众人头上飞过,撵着吴明屁股狂追。
    南蛮人哭爹喊娘,在城墙上狼奔豕突,什么防御,阵型都顾不到得了,乱得一塌糊涂,
    ”冲!“田洪一见机不可失,再次发起了冲锋。稍顷,几个明黄色的身影探出了头,招牌式的白披风一个翻卷,已经趁乱跃上了左路城墙。
    近卫营终于抢上了城头。
    接着,越来越多的剁口失守,汉军纷纷沿着云梯爬上城头,和南蛮人开始白刃战,左路城墙正式突破。
    ※※※
    在东汉和北蒙交界处,有两条横贯两大帝国的大山脉,东面一条东起黑水海洋,西至东汉北原洲,汉人叫这条山脉为东阴山。而北蒙则称之为饿许盖山。“饿许盖”在北蒙的语意即森林的意思,整条山脉大部分都覆盖着郁郁葱葱的针叶林。除了偶尔进山打猎的猎户,平时人迹罕至。
    而另一条山脉,则西起东汉拉葛沙漠边缘的沙洲,一路蜿蜒至北原洲,汉人称这条山脉为西阴山,而北蒙则称之为熬包山,“熬包”在北蒙语意石头山的意思。整条山脉大部分分布着戈壁和荒山,偶尔有些植物,也是一些低矮的灌木丛。
    如此,北蒙和东汉真正接壤的部分就是两条山脉交汇处的北原洲。
    汉人只要防住了北原洲,就挡住了北蒙的铁骑。同时可以随时从北原洲出发,袭击北蒙大草原,相反,北蒙一旦占领了北原洲,以后就是一马平川,北蒙铁骑就如倾泻而下的洪水,将席卷整个东汉。
    所以,这里是兵家必争之地。两国在这个交汇口,互相构筑工事,年年大战。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而李源就是在这里从一个普通士兵做起,一步一步成长起来的。
    在北疆,“黑旋风”早已家户喻晓,不单指李源本身就是一个六段高手,一身黑甲,斩杀敌人无数,更指他带领的两万黑甲精骑在战场上纵横驰骋,来去如风。如今这两万黑甲精骑,就在新河城南面城墙静静列队,他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肃杀之气直冲云霄。
    北面城墙,西面城墙的喊杀声同时响了起来。
    李源抬起头,默默的望着天空的那轮新月,整个月亮散发着柔和,清冷的光芒,犹如一把弯弯的镰刀,就要掉进西方的地平线下。
    赵飞就带着两百来位白虎队员站在这黑色方阵旁边,一脸的冷漠。
    偏将军李忧偏头看了一眼赵飞,然后靠近李源身后,低声对他说道:“大人,咱们全是骑兵,下马攻城实在不妥,殿下偏偏让我们负责一面城墙,你看……”
    李源转身拍了拍他,指着夜空那弯美丽的新月,对他说到:“你看看,月亮就算再残缺,他也要落回大地,回到自己家乡。我们建立‘黑甲精骑’的目的,就是为了守卫家乡,而不是偷奸耍滑,贪生怕死,拿弟兄们做无谓牺牲的事我李源肯定是不会做的。但如今,所有战士都在浴血奋战。我们在南面城墙,让敌方多一分压力,则我军多一分胜利的希望,就凭这点,我李源不得不战!”
    “可……”左忧还待再说什么。李源伸手盯着他,缓缓的摆了摆手。
    然后转身,再次深深的看一眼身后的黑甲军阵。然后缓缓的举起了自己手中长矛。这矛长一丈八尺,所以又称丈八长矛。整个矛身,通体由精铁浇铸,黑黝黝的,不知道沾染过多少人的鲜血。
    “兄弟们,你们都是马上的勇士,如今,这攻城战斗却不允许我们骑马,但是,我们也要让他们看看,我们是骑兵,就算没有马,也比他们快,先他们一步攻进城内。”李源运足真气。整个南面城墙都响着他独特的大嗓门。
    然后就见到他把手中长矛猛的向天一指:“杀!呼呵!”
    身后的左忧也同时拔出了大刀,紧接着吼了一声:“呼呵!”
    百余名亲兵同时翻身下马,同时纵声狂喊:“呼呵!”
    近两万名黑甲战士同时下马,动作整齐划一,举着如林的长枪,炸雷般的喊声惊天动地:“呼呵!”
    整个黑甲军阵开始慢慢的启动起来,这个军阵缓缓变形,然后越来越不规则。到后面已经如同一道决堤的黑色潮流,携满腔怒火,疯狂的朝敌方城墙卷去。
    如果说北方战场是一锅粥,沸腾不已,但却毫无组织纪录可言。能够冲上城墙,靠的全是那么一丝运气的话。
    那么西部城墙则象万载不化的寒冰,永远是那么进退有据。中规中矩。把敢于阻挡的敌人残酷的碾压,粉碎。
    但到了南部城墙这里,就是一团火,这火势如燎原,敢于把一切阻挡他们道路的人烧尽。变成飞灰。
    顶着对方的如雨般的箭矢,李源左手倒提着他的丈八长矛。右手紧握云梯扶手,噌噌噌的几下就到了城墙顶部。城墙上,早有三四个南蛮士兵恭候多时。他刚在城墙顶部露出半个身子。一把弯刀直奔他的颈项。两把长矛从左右分边袭向他的双肩。而还有一个大汉,则操着一把大刀,直奔他的面门砍了过来。
    但李源在北方撕杀多年,岂是易与之辈,一声大吼,身子竟然猛的拔高。在空中,黝黑的丈八长矛抡了个圆,矛尖四下连点。接着就看见围攻他的四人同时向外摔去。然后矛尖轻点城墙,随着“咚”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他已经重重的踏上了城墙。
    四处的南蛮士兵一涌而上,纷纷围了上来,李源把自己的丈八长矛舞得呼呼直响。如同一个巨大的风火轮,一时间,敌人如何靠得上来。而他的身后,越来越多的黑甲军士跟在主将身后,跃上了城墙。
    远处,从另一段城墙登上城楼的赵飞也不由心头暗赞,不愧是纵横北疆多年的‘黑旋风’,果然是名不虚传,自己做为一个近卫营武者,如果被他比了下去,岂不丢人?
    想到这里,好强,嗜血的性格被激了起来。猛的气贯长剑,宝剑带起一片青朦朦的光辉,向四周的南蛮战士卷去。顿时,围在他身周的士兵们肢体横飞,惨不忍睹,赵飞抹了一把自己脸上鲜血,哈哈大笑,似乎心中所有的抑郁都随着这一刻烟消云散。
    突然,他身后响起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我‘腾野战将’ 扎伦在此恭候多时了。今天就让你偿还我们所有兄弟的命债吧。”
    赵飞心头剧震,能在自己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侵入自己身后。其段位肯定不会比自己低。正准备返身迎敌时。猛然觉得自己背部一阵剧痛,就看见一只漆黑的的手掌从自己的肚腹处穿了出来。这手掌黑得发亮,在夜色汇总闪耀着金属般的黝光。
    他瞪着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整只手掌漆黑,隐有流光闪现,正是真气雾化,可以‘凝气成形’的标志。这人至少也是个七段以上的高手,这是他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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