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家大宅。
    剛從外頭回來,錢清貴甫踏進大門,就有下人前來通報。
    「五少爺,香文少爺來了。」
    錢清貴狹長的美目一揚,腳步沒停地繼續往前走。
    「在哪?」
    「在蘭廳。」
    錢清貴直直地往蘭廳方向去。
    錢家大得嚇人,錢清貴走了好段路,在靠近蘭廳時,就聽見那頭的吵鬧聲。
    「夠了夠了,別吃了,都叫你吃光了!」
    「小五不知什麼時候才回來,冷了滋味便差了,再讓人買來便是。」
    「你以為這容易買呀!我可是讓下人早早就去等著,好不容易才買到這盤,過了今日就又得等明兒了!」
    「那就明日再來……」
    「錢喜金,給我放下筷子!」
    「欸欸,要掉了要掉了──」
    跟在錢清貴後頭的二才也聽見聲音了,小聲說道:「三爺也在。」
    錢清貴沒應,繼續往前,直接走進蘭廳。
    果然,就見廳裡兩個男人圍在桌邊拉拉扯扯,更遠些站了好幾名小廝,卻沒人敢靠近。
    拉扯的兩個傢伙都與錢清貴有幾分神似。其中一個叫錢喜金,錢清貴的三哥。另一個叫錢香文,錢清貴眾多堂兄之一。
    當錢清貴出現,兩個傢伙動作皆是一滯。
    錢喜金嘴裡不知塞著什麼,像栗鼠一樣鼓著臉頰。錢香文一臉氣急敗壞,揪著錢喜金袖子,將他外衣都扯歪了。
    這不倫不類的場景停格了一瞬,錢喜金急忙推開錢香文,三兩下將嘴裡的東西嚥下,咧著笑容朝自家五弟走去。
    「小五,回來啦!」
    錢清貴表情含笑,瞅著錢喜金,喚了聲三哥。
    錢清貴無疑是極美的,尤其他的笑容,就是見慣了的自家人偶爾還是會目眩。
    但也有副作用,例如已經晃蕩了好幾日沒幹活的錢喜金,被自家五弟這麼一笑,小心肝本能一顫。
    「哈哈哈,回來就好,香文有事找你,大哥交待了不少事,可不能耽擱,我先去忙了!」說完這位瀟灑帥氣錢三少爺立馬腳底抹油開溜。
    小廝們也立即追著自家主子去,廳裡瞬間走了一半人。
    錢香文稍整衣衫,熱情貼上來招呼。
    「小五來來,幸好你回得快,我在南市那發現新玩意兒,滋味可好了,你快來試試!」
    順著招呼,錢清貴走到桌邊落座。
    桌上一盤小包子,雖瞧得出是包子,可樣貌卻又有些不同,皮上還帶了片薄薄的東西,顏色略焦,模樣怪異。
    「這什麼?」他挑眉。
    「龍咬包!」
    「龍咬包?」錢清貴不掩疑惑。
    一身黃鍛錦服,活像根活動金條的錢香文一臉得意地開始得啵:「這龍咬包可是近來南市書院那最紅火的吃食,一粒難求,我昨日才吃到,滋味可絕了,今兒早早遣人去排了位置,就是要拿來與你嘗嘗!」
    說到這,急忙往堂弟手中塞筷子。「快趁熱吃!趁熱吃!這得熱著吃,涼了滋味就差了!」
    錢清貴被動地握著筷子,沒立即動筷。可錢香文會急火地將東西送來,自是抓著小堂弟喜好。
    富人嘴刁是正常,而在錢家,這位五少爺更是嘴刁出了名,尤其他易膩,什麼菜色多嘗幾遍就失去興趣。為了討好這位,錢家幾間飯館的廚子每個月都得絞盡腦汁想新菜色,頭髮都白不少。
    果然錢清貴瞧了新玩意兒幾眼後,不掩好奇,順勢挾起小包子,咬了一口。
    錢香文趁機繼續在旁大力介紹。
    「這龍咬包可是近來南市最紅火的東西了,不只滋味好,名字取得更巧!我看了那燙包子的場面,包子在油上熱著,大水一沖,頓時吞雲吐霧!水化龍,把包子全吞了!那畫面、那意境,賣個包子也能做文章,絕了!絕了!」
    錢香文說得起勁。
    這盤龍咬包可是下人買著剛出爐便立馬驅車送過來的,時間掐得好,剛放一會兒,已經不燙口,但仍溫熱。
    錢清貴先是挾起包子觀察兩眼,接著一口咬下,首先感覺是酥脆。
    酥脆只有一瞬,便換成了柔韌的麵皮口感,緊接著肉汁香氣猛地散開來。
    豐富的口感滋味讓他眉一挑,臉上閃過驚豔。
    旁邊的錢香文繼續得啵著,錢清貴細細品嘗,將包子吞下肚後,也不由得說了聲好。
    錢香文立即邀功:「沒騙你吧,我昨兒才吃到,今天就趕忙弄來給你嘗了。」
    「哪家樓弄出來的?」
    「嘿,不是樓!」錢香文笑。「就是南市東一小攤,一對表兄妹在賣,還是外來戶。」
    錢清貴眉揚。
    「那家兄妹地點選得可好,那南市東臨幾家書院都近,龍咬包妙絕又吉祥,咱認識的好些家子弟一開始就是衝這名字去的,沒想到一試上癮,才剛賣不過五日,在南市那兒已經打響名號。這龍咬包有得賺了!」
    說起錢香文,瞧他名字,便能知曉他爹對文的喜好。雖然他和錢家子弟一樣,在家得掌商事,但不妨礙他爹從小就將他往書院扔。書讀得如何不得而知,但附庸風雅、啥玩意兒都喜歡品頭論足一番的派頭倒是養足足。
    聽著這位堂哥得啵,錢清貴腦中忽然靈光一閃。
    南市,書院,賣吃食……
    幾個關鍵字結合在一起,錢五少腦中頓時浮現一張臉孔。
    杜丹。
    那個叫杜丹的小不點……
    難道是她?
    先前那頓飯錢五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壓根不過想出個氣,但杜丹的發言還是讓他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倘若真是那姑娘,錢清貴無疑感到相當訝異。
    杜丹上回的分析不過粗淺,原則上有可行性,但眼界高的錢家五少爺並不把這種小打小鬧的東西放心上。可龍咬包出現,一切又不同了。
    他腦中迅速回想著杜丹曾說過的分析,再以龍咬包為實作印證。
    錢香文是擅商的錢家子弟,他在南市看到這包子,立即能捉住這龍咬包紅火的細節。錢清貴亦是錢家子弟,但和錢香文看到包子感到新鮮便跑來獻寶得啵的這種文派不同,「小當家」他是務實派的。
    商機。
    他從這小包子上看見了大把銀票的可能。
    「你說這龍咬包在南市東哪?」
    某人決定親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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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家大宅。
    刚从外头回来,钱清贵甫踏进大门,就有下人前来通报。
    “五爷,香文爷来了。”
    钱清贵狭长的美目一扬,脚步没停地继续往前走。
    “在哪?”
    “在兰厅。”
    钱清贵直直地往兰厅方向去。
    钱家大得吓人,钱清贵走了好段路,在靠近兰厅时,就听见那头的吵闹声。
    “够了够了,别吃了,都叫你吃光了!”
    “小五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冷了滋味便差了,再让人买来便是。”
    “你以为这容易买呀!我可是让下人早早就去等着,好不容易才买到这盘,过了今日就又得等明儿了!”
    “那就明日再来……”
    “钱喜金,给我放下筷子!”
    “欸欸,要掉了要掉了──”
    跟在钱清贵后头的二才也听见声音了,小声说道:”三爷也在。”
    钱清贵没应,继续往前,直接走进兰厅。
    果然,就见厅里两个男人围在桌边拉拉扯扯,更远些站了好几名小厮,却没人敢靠近。
    拉扯的两个家伙都与钱清贵有几分神似。其中一个叫钱喜金,钱清贵的三哥。另一个叫钱香文,钱清贵众多堂兄之一。
    当钱清贵出现,两个家伙动作皆是一滞。
    钱喜金嘴里不知塞着什么,像栗鼠一样鼓着脸颊。钱香文一脸气急败坏,揪着钱喜金袖子,将他外衣都扯歪了。
    这不伦不类的场景停格了一瞬,钱喜金急忙推开钱香文,三两下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咧着笑容朝自家五弟走去。
    “小五,回来啦!”
    钱清贵表情含笑,瞅着钱喜金,唤了声三哥。
    钱清贵无疑是极美的,尤其他的笑容,就是见惯了的自家人偶尔还是会目眩。
    但也有副作用,例如已经晃荡了好几日没干活的钱喜金,被自家五弟这么一笑,小心肝本能一颤。
    “哈哈哈,回来就好,香文有事找你,大哥交待了不少事,可不能耽搁,我先去忙了!”说完这位潇洒帅气钱三爷立马脚底抹油开溜。
    小厮们也立即追着自家主子去,厅里瞬间走了一半人。
    钱香文稍整衣衫,热情贴上来招呼。
    “小五来来,幸好你回得快,我在南市那发现新玩意儿,滋味可好了,你快来试试!”
    顺着招呼,钱清贵走到桌边落座。
    桌上一盘小包子,虽瞧得出是包子,可样貌却又有些不同,皮上还带了片薄薄的东西,颜色略焦,模样怪异。
    “这什么?”他挑眉。
    “龙咬包!”
    “龙咬包?”钱清贵不掩疑惑。
    一身黄锻锦服,活像根活动金条的钱香文一脸得意地开始得啵:”这龙咬包可是近来南市书院那最红火的吃食,一粒难求,我昨日才吃到,滋味可绝了,今儿早早遣人去排了位置,就是要拿来与你尝尝!”
    说到这,急忙往堂弟手中塞筷子。”快趁热吃!趁热吃!这得热着吃,凉了滋味就差了!”
    钱清贵被动地握着筷子,没立即动筷。可钱香文会急火地将东西送来,自是抓着小堂弟喜好。
    富人嘴刁是正常,而在钱家,这位五爷更是嘴刁出了名,尤其他易腻,什么菜色多尝几遍就失去兴趣。为了讨好这位,钱家几间饭馆的厨子每个月都得绞尽脑汁想新菜色,头发都白不少。
    果然钱清贵瞧了新玩意儿几眼后,不掩好奇,顺势挟起小包子,咬了一口。
    钱香文趁机继续在旁大力介绍。
    “这龙咬包可是近来南市最红火的东西了,不只滋味好,名字取得更巧!我看了那烫包子的场面,包子在油上热着,大水一冲,顿时吞云吐雾!水化龙,把包子全吞了!那画面、那意境,卖个包子也能做文章,绝了!绝了!”
    钱香文说得起劲。
    这盘龙咬包可是下人买着刚出炉便立马驱车送过来的,时间掐得好,刚放一会儿,已经不烫口,但仍温热。
    钱清贵先是挟起包子观察两眼,接着一口咬下,首先感觉是酥脆。
    酥脆只有一瞬,便换成了柔韧的面皮口感,紧接着肉汁香气猛地散开来。
    丰富的口感滋味让他眉一挑,脸上闪过惊艳。
    旁边的钱香文继续得啵着,钱清贵细细品尝,将包子吞下肚后,也不由得说了声好。
    钱香文立即邀功:”没骗你吧,我昨儿才吃到,今天就赶忙弄来给你尝了。”
    “哪家楼弄出来的?”
    “嘿,不是楼!”钱香文笑。”就是南市东一小摊,一对表兄妹在卖,还是外来户。”
    钱清贵眉扬。
    “那家兄妹地点选得可好,那南市东临几家书院都近,龙咬包妙绝又吉祥,咱认识的好些家子弟一开始就是冲这名字去的,没想到一试上瘾,才刚卖不过五日,在南市那儿已经打响名号。这龙咬包有得赚了!”
    说起钱香文,瞧他名字,便能知晓他爹对文的喜好。虽然他和钱家子弟一样,在家得掌商事,但不妨碍他爹从小就将他往书院扔。书读得如何不得而知,但附庸风雅、啥玩意儿都喜欢品头论足一番的派头倒是养足足。
    听着这位堂哥得啵,钱清贵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南市,书院,卖吃食……
    几个关键词结合在一起,钱五爷脑中顿时浮现一张脸孔。
    杜丹。
    那个叫杜丹的小姑娘……
    难道是她?
    先前那顿饭钱五公子醉翁之意不在酒,压根不过想出个气,但杜丹的发言还是让他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倘若真是那姑娘,钱清贵无疑感到相当讶异。
    杜丹上回的分析不过粗浅,原则上有可行性,但眼界高的钱家五爷并不把这种小打小闹的东西放心上。可龙咬包出现,一切又不同了。
    他脑中迅速回想着杜丹曾说过的分析,再以龙咬包为实作印证。
    钱香文是擅商的钱家子弟,他在南市看到这包子,立即能捉住这龙咬包红火的细节。钱清贵亦是钱家子弟,但和钱香文看到包子感到新鲜却只跑来献宝分析的这种文派不同,”小当家”他是务实派的。
    商机。
    他从这小包子上看见了大把银票的可能。
    “你说这龙咬包在南市东哪?”
    某人决定亲自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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