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围着院子里的石桌坐下,准备晚餐,稷苏瞅着重华笔直端正的坐着,忍不住想笑,开始还努力憋着,越憋着就越想笑,索性放开了声,咯咯笑个不停,一旁的鸢七看了看自己师尊的颜色,以若不可闻的声音问道。
    “苏苏,你笑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稷苏连连摆手去擦笑出来的眼泪花儿,见重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怀好意道,“今天在书院发现灵力恢复一些了。”
    “那你干嘛现在下笑得跟刚看了什么笑话似的?”对鸢七来说稷苏就是个谜,偶尔搞不懂她想的什么很正常,不以为意的扒拉了两口米饭突然恍然大悟道,“你要离开咱们昆仑了?”
    “那倒不是,不过,恢复的那么一点点灵力吧刚好能让我在书院的菜园子里听到大厅里面的谈话。”稷苏往口里塞了两口米饭,一边大量重华,一边坏笑。
    “你听到了什么蓝夫子的八卦么,快讲讲!”昆仑弟子除了重华没人能抵挡得了蓝夫子八卦的诱惑,鸢七也一样,拉着稷苏衣袖一阵推搡。
    “食不言,寝不语。”重华也想知道稷苏是否要离开昆仑,悄悄竖起耳朵听两人谈话,稷苏前半句话一出正要放松下来,就被后半句给噎得哭笑不得,但重华师尊是什么人面上自然不会有半分失态,鸢七的八卦虽然让他有点尴尬却给了他整理自己的时间。
    “遵命。”稷苏夹起一个馒头,放到重华面前的空碟子里,乖巧道,“重华师尊为我施花了这么多心思,小小馒头,不成敬意。”
    重华向来心系他人,也会默默为他人做许多事情,别人不知便不不知,知道了以“
    不必感谢”回复便是。冷静自持的重华今日却总是慌乱,情不自禁得跟着稷苏进了书院,对蓝夫子说了那些话,想她知道自己用心又害怕她知道自己的用心,甚至对她知道自己所为后的感谢无法淡定的回复一句“不必”,他只觉自己修炼不过,匆匆吃完,便起身告辞,欲回屋打坐仙修。
    “你寿辰想要什么礼物?”取不了琅玕树上的玉,稷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送什么给重华,索性直接问上了本人喜好。
    “不必。”重华停步未转身,须臾之后,“逃”回了自己房间。
    “唉,我这真是毛病,明知道什么答案还问。”
    直到第二日上学稷苏也没想好能送什么,还因为不看路撞上一个厚实的胸膛,幸好被那双有力的打手紧紧搂住比避免了两天一进书院就掉菜园子的厄运,虽然姿势在外人看来暧昧了点,但平安就行。
    “小心点。”这么近距离搂着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心仪之人,节并呼吸有些不稳,热血上涌,两颊竟染上了绯红直到耳根。
    “几天不见,一见面又麻烦大师兄啦。”稷苏伸手帮节并整理刚刚自己蹭乱的衣服,就听见教室门边红鸾跟清河讲“狐狸精”“勾引”一类的话,故意佯装害怕,缩回了手,胆怯道,“我忘了大师兄是昆仑的风云人物,这样怕是被其他姑娘误会了去,为难于我,我恐怕招架不住。”
    稷苏刚恢复的那点灵力能听到不远处两人的对话,作为新一代弟子中的佼佼者,节并和丹朱自然也能。节并明白稷苏所指时,丹朱早已先一步到了那二人面前。
    “丹、丹朱师兄。”丹朱喜欢白梨是整个昆仑皆知的事情,虽明知他昨日不在才敢嚣张但毕竟做了有昧良心的事情,刚刚还满嘴恶语的红鸾此时温顺的像只做了错事小猫乖巧无比,倒是旁边的清河依旧一只骄傲的白天鹅模样。
    “嗯。”丹朱难得拿出大弟子该有的模样,一本正经道,“我有一事请二位帮忙,不知可否。”
    “师兄请讲。”白天鹅虽然傲娇,言语神态却不自觉比平日柔和许多。
    “你们都知我心仪白梨,她新进书院,希望两位多多照顾。”丹朱此言一出,两人脸都绿了,还要连连称是。
    “可惜了丹朱师兄的一颗真心了,唉。”看得出来丹朱是真爱白梨,才会在身后为她扫除一切她可能会遇到的障碍。
    “为何?“节并不解,丹朱跟白梨两人性格互补是天作佳偶,怎么在稷苏口中却成了可惜了?
    “大师兄你别装了,我不会笑你的,若是两情相悦,修仙之人成亲也未尝不可。”明明之前都已经承认过喜欢白梨,怎么今天却不好意思了,难道是觉得对不起丹朱?
    “当真?”节并欣喜异常,得到稷苏点头回应,一颗心还是觉得不踏实,仔细想了一遍她刚刚的话,一抹忧思爬上眉头,“你说我跟白梨?”
    “白梨怎么了?”丹朱教训完人,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已经忍不住偷笑了,如果眼力够好还能看到笑到颤抖的双肩。
    “没怎么。”两人同时摆手摇头否认道。
    “我想也是,可马上上课了,她怎么还没来呢?”丹朱皱眉担忧道,“那个清河,仗着自己祖上除了个造神就到处欺负人,我们大师兄还是神农氏的后人呢,说什么了!”
    “丹朱师兄威武,乃真正的男子汉大丈夫。”稷苏心里嘀咕又一个神农氏的后人,这两人不会还有什么关系吧,嘴上却没有多问。“我如今站在雅驯书院了,想必师兄也一定没有忘记之前的承诺吧。一百二十圈有点多就算了,跑个五十就行了。”
    “说是一百二就一百二,一圈都不能少!”
    丹朱围着勉勤殿跑完一百二圈,当着白梨的面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瘫软在地,才真正意识到稷苏那顶“男子汉”的高帽子带给自己的片刻逾越之后,自己做了什么。
    到了初二,稷苏还没有想到要送什么礼物,仍旧每天放学之后去琅玕树下坐一坐,或者在沙棠树上躺一躺,这天百无聊赖,取出腰间的恋尘乱吹一通,声音刺耳,连自己都听不下去。
    “离落把你留给我,是什么意思?”这么漂亮的洞箫,在完全不懂音律的自己手里实在是一种糟蹋,有机会还是还给他好了。
    “小东西。”熟悉的声音在旁边的树干上响起,稷苏抬眼望去,还是那抹妖媚的红,世间无双的容颜,惬意的把玩着鬓前须发。
    “你怎么在这里?”稷苏本以为自己会恨离落不顾自己意愿想强行带自己去上天庭,如今重逢却无半分恨意反而有一种故友重逢的亲切。
    “你想我了我就来了啊。”离落笑着指了指稷苏手中的恋尘,取下腰间的玉葫芦递给稷苏,“还特意找西王母加满了瑶浆。”
    “无忧殿戒酒。”稷苏馋酒,但一想到重华费尽心思让把自己送进雅驯书院,便强忍了下来。
    “怎么,还生我气?”离落刻意回避“水玉”事情,最终还是绕不过去。
    “没有,前次喝酒在昆仑惹了点事,这不是怕给你离落上神丢脸的嘛。”稷苏自己也以为会很这个把意愿强加给自己的朋友,今日重逢的亲切感却让她明白,两人太像,正是那种与世不同的孤独感让彼此吸引、依赖、不愿放弃。见离落不信,一脸神伤的看着自己,稷苏裂开嘴,朝他展示新长出来的虎牙。“看在它们的份上,原谅你了。”
    离落没再言语,接过稷苏手里的恋尘,小心翼翼的感受它的每一寸温度,尔后凑到嘴边,吹出一首优美的曲子,那曲子不忧伤也不欢快,让人觉得惬意,想喝着酒唱着歌跳着舞。
    “给我来一口吧,就一口。”离落没有塞玉葫芦的塞子,随着箫声的深入,香气越发浓郁,对馋酒的人来说简直是致命诱惑。
    “我就知道,你就算待在那呆子面前也还是藏不住本性,最多他被你带偏。”呆子是指谁二人心知肚明,相视一笑。
    “我想取这树上的玉。”稷苏真的只喝了一小口,便将玉葫芦还了回去,指着琅玕树向离落寻求帮助。
    “这简单,你要哪块,我帮你取。”离落给自己也灌了一口将玉葫芦系回腰间,懒洋洋道。
    “我准备给人做生辰礼物,得自己取才行。”
    “那呆子命真不错,有人亲手为他准备礼物。”离落不无感伤,从出身到现在,他从未收到生辰礼物,前不久在石头宫过的生辰父母ian问候都没有,待自己最好的西王母忙于政务自然也无暇关心。“我试试吧。”
    “你生辰的时候告诉我,我也送你礼物。”连白梨都知道人无法靠近琅玕树,离落是神仙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很有可能是无用功还愿意尽力为自己一试,稷苏很庆幸有这样的朋友。
    离落嘴角上扬,悄悄加大搂着稷苏的手臂力度,让他离自己更近一些,天上地下,能一句话左右自己心情的人,除了父母,稷苏是第一人,父母让他觉得冰冷忧伤,稷苏却让他温暖快乐,这也许就是人们说的上天作为补偿的安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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