稷苏悻悻起身,轻拍屁股缓解疼痛,罪魁祸非但不出言安慰,反而飘然离开。
    “去哪儿啊?”稷苏无语道,转身朝大石头狠狠踹了一脚,这才注意到那石头竟然是一尊石像。
    “桐柏山。你回镇中安置百姓,切莫再戏弄他人。”
    无支祁再发起狂来,村民们可不见得这么走运了,稷苏虽担心羽西伤势欲一同前往,但眼下确实分开行动最为合适,遂未多言,应了下来,眼下的石像让她颇有几分疑色,故应起话来也心不在焉的。
    “戏弄没戏弄你活着回来就知道了。”
    “这大力神功也不知道是哪门哪派的功夫,唉。”稷苏嘀咕着,将倒在地上的石像扶起,认真端详起来。
    其形若猿猴,金目雪牙,轻利倏忽。
    “无支祁?”稷苏再次摸了一把石像,确认没有灰尘,扫视四处散落香炉供果,看来就在前不久,镇上的百姓都还把这只水怪当神仙供奉着,疑惑更甚,隐隐觉得这雨跟石像应该有关联。
    临走前,她站在破庙门口环顾四周后,带着明了的笑意离开。
    众人见稷苏回来,一脸兴奋的拥过来,夜宿和鸢七一左一右拉着她手臂,齐刷刷等待宣布胜利的结果。
    “鸢七带大家有序撤离到村口的破庙。”
    “宿宿,你跟我去组织镇上其他人撤离。”
    保不齐无支祁下次作妖是什么时候,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人带到安全的地方,以防万一,分配好任务,拉着夜宿转身就走,丝毫不理睬突然诡异的安静以及众人惊诧的表情。
    “哼,我才不去无支祁庙宇!”
    “你跟那无支祁是一伙的,我们才不会跟你走。”
    看来这群人是把她那句,会飞的不一定是神仙也可能是妖怪的话听进去了。
    “苏苏不是坏人,我上次亲眼看她帮一个村子的人解了毒。”鸢七反口辩解道。
    “你跟她是一起,当然帮她说话了。那位白衣公子没有一起回来说不定就是被她给吃了。”
    “你胡说,我家公子连无支祁都打得过,怎么可能被吃掉!”
    稷苏见小丫头被众人说的急了,扭头冷言道:
    “各位可以在被淹死和被吃掉之间任选一种死法,反正最终都是化作一滩烂泥。友情提示一句,淹死之后没人收尸话,尸体很容易发胀,然后发臭流水,招来鱼虾虫子一点一点分着吃,嗯,想想还挺刺激。”
    这些人已经先入为主的觉得她不是好人,白衣服的才是,现在两人没有一起出现,自然不管解释什么都没人相信了。稷苏也难得解释,吓走一个是一个便罢,左右她没有拯救苍生的伟大情怀,也不想积攒功德成仙,救他们只是心情好,至于愿不愿意被救那就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了。
    看着人堆里几个瘦猴子要吐吐不出来样子,稷苏满意对一旁瞪大了眼睛的小丫头道。
    “鸢七跟我们走。”
    拉着夜宿再次出发,鸢七试图说服众人晒,没跟上来,稷苏一点也不意外,本来也只是说着吓唬吓唬众人的,不过倒也验证了一个道理:什么样主子,带出什么样的下人。
    两个陌生的外乡人说话肯定是没什么分量的,稷苏正琢磨着用什么法子,将自己的想法说的可信一点,夜宿拉着她的手立在后面不动了。
    “老板。”
    顺着夜宿的视线看去,一个人歪坐在水里,旁边就是根结实的柱头,丝毫没有要顾着柱头起来逃生的意思,那人正是头天首饰店的老板。
    稷苏一跃飞起将人拎着那人的后领子,放到柱头旁边不远处,屋里高高的门槛上坐着。
    “现在就放弃,为时尚早!”
    老汉蹭的从门槛上站起,原本就已经被打湿的裤子鞋袜再次没入水中,方才死灰般的面色,添了颜色。
    “公子有办法?”
    “制服无支祁的方法我尚未想到。”那老汉刚刚扬起的脑袋又耸拉下去,稷苏接着又道。“不过有一安全之地,不用担心洪水来袭。”
    “就在村口的破庙。”不见老汉发问,稷苏缓缓报上名字,闻言,那人的面色又恢复最初歪坐水中的样子。
    “区区破庙如何能躲得过上涨的洪水。”
    破庙的所处地势连镇中最高都算不上,也难怪老汉以为自己心口开河,但她方才看的很清楚到处都是洪水除了破庙是干干整整的,所以才大胆推测无支祁是不愿意冲了自己的庙宇的。
    “反正都是等死在哪里等有何区别,何不试试看?你那珠宝首饰尚未卖完,砸在手里岂不可惜?”如果再拒绝,我一定不劝,稷苏心想。双手环抱,眼神坚定的盯着耸拉着脑袋坐在门槛上的老汉。
    “我跟你走!”似是被她坚定的眼神所感,老汉终于下定决心,双脚的再次没入水里。
    “组织其他人一起。”
    老汉常年在街上做生意,是镇上的熟脸儿,加上平时为人憨厚,口碑不错,由他出面用稷苏刚刚那几句话劝说,很快就将所有人聚集在了一起。
    一众人在三人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来到破庙,有价格拜惯了无支祁的妇女,见着被立起来的石像,不假思索的跪下磕头,供奉上自己包袱里的干粮,惹来身边人鄙夷的目光,才怯生生的回到人群中间。
    “各位看这破庙可否有被洪水淹过的痕迹?”
    稷苏话音落下,像炸开了话匣子,众人皆是东摸摸西摸摸查看,小声猜测讨论,半天也没有得出结论,一个青年汉子在众人撺掇下,结结巴巴问了出来。
    “为何到处是洪水,这里却干干整整的?”
    “这里供奉的是谁?”
    “无、无支祁。”那汉字又结巴道。
    “那这洪水原因为何?”
    “无支祁。”
    老汉儿捋着胡须恍然大悟,惊喜道。“你是说无支祁很爱惜自己的庙宇所以不会摧毁它?”
    “天仙镇可以从其他镇子逃难过来的,一问便知。”回客栈之前稷苏先到附近几个受灾的镇上查看过,所有的无支祁庙宇都一样,石像倒塌,庙内一点水痕都没有。
    “我们是桃花镇来的,庙宇没有被淹。”
    “我们是杏花镇来的,庙宇没有被淹。”
    “我们是雨花镇来的,庙宇没有被淹。”
    破庙不会被水淹得到验证,总算可以保住性命无忧了,众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事情还没有结束。”稷苏双手环抱盯着石像。
    它虽长相怪异,但面容看着却很亲切,这说明在雕石像的人心中无支祁是亲切的,没有人会认为害人性命的怪物是亲切的,要所以么是它伪装的够好,要么就是什么东西或者事情刺激了它的兽性,无支祁有如此大的能耐显然没有必要向凡人伪装什么,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无支祁是被刺激的。
    “你们为何会给无支祁立庙又为何会推倒石像,既然拜它又为何如此怕这个破庙?这关系到能否找到治理他的办法。”稷苏转身望向因她刚刚的话而安静下来的众人。
    “苏苏。”鸢七高兴的跳进庙里,满眼欢喜。“我就知道你不是坏人,刚刚只是吓唬我们对不对?”
    小丫头身后站着一群人,惊惧的杵在门外不肯进来,那群人正是客栈里的那帮。
    “我是不是坏人,你我说了都不算。”稷苏捏着鸢七的脸,将人挪到旁边,调笑看着客栈闹事的头头,那人抱着臂,鼻孔都快朝到了天上。“这位壮士有兴致的话可以进来听听,没有的话烦请让个道,我们需要借光。”
    那人像奔赴刑场一样一脚迈进了门槛,紧跟着后面的人也扭扭捏捏的挤了进来,围坐在角落,不理其他人。
    “那我们继续。”稷苏也不再搭理那些人,回到镇上以首饰店老板为首的人群中间。
    无支祁不知道是从哪里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猿猴,力大无穷,喜欢喝酒,酒醉之后经常调戏当地百姓取乐,因为力气大自己又无法掌控,下手没轻没重的老是让人所以羽西挺身而出,联合18位神仙用大铁索锁住了他的颈脖,拿金铃穿在他的鼻子上,把他镇压在桐柏山下。
    之后,附近的百姓经过镇压它的地方都躲得远远的,后来有一次一个小孩贪玩,从山上跌落下来,正好落到了无支祁的面前,奄奄一息,被它施法救下,这个事情很快传遍了附近的所以村镇,大家不再那么忌惮它,甚至好多小孩还天天跑到它的洞口前请缠着让它教法术。
    它却只愿意教他们做人的道理,小孩儿也听的认真,比在书斋上课还乖。许多生病受伤之人前去请求帮助,它几乎都一一应下,久而久之它便成了人们心目中的神仙,人们开始给它雕像立庙,因为都只看到过它露在外面的脑袋,所以雕像统一是金目雪牙,身体样子却各不相同,似猿非猿。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要推到石像呢?”这样看来无支祁原本就不是什么恶劣的怪物,只是贪玩又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罢了,既然被镇压于此还救人教人,可见对百姓也是没有怨念的,如此和睦,竟突然反目必有猫腻。
    “前几日,陆续有村镇遭了洪水都说是它引起的,遂推倒了石像泄愤,我们也就不愿意供奉这样的怪物,所以也跟着......”
    众口铄金,人言所谓,不管最开始的洪水到底是不是因为无支祁,谣言已起,自然不会有人再去求证到底是不是它。
    “第一个。”
    夜宿似乎很生气,厉声吼出三个字将众人吓的够呛,无奈没有人能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巴巴的大眼瞪小眼。
    “第一个受灾的村庄在哪里?谁第一个推的石像?”
    众人皆是摇头,大家都只是听说,除了知道第一个受灾的村庄离天仙镇很远之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是个青衫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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