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道深可见骨的抓痕赫然出现在那人小臂上,在凝脂般的肌肤映衬下格外醒目,稷苏不禁皱眉,手上的动作跟着温柔了几分。
    这无支祁果然厉害!
    当年凡胎重华召唤18位协助仍丢了性命,如今又让能不间断催动琉璃眼半个时辰的羽西受此重伤,当真不是善茬,不知师傅如何了,有无受伤。
    稷苏将配好的盐水就着毛巾,反复清洗之后,撒上药粉,再以布条包好,打上完美的蝴蝶结,整个就诊过程才算完结。
    再看羽西,自始至终目视前方,一声不吭,连盐水撒上伤口都不曾皱一下眉毛,稷苏大写的服气。
    真能忍!
    “这药需每日一换,不宜用力,不宜沾水。”
    还真像给救死扶伤的大夫了。几百年流连于各大门派学了那些本事自己都忘了,现如今倒是一样一样的派上用场了,稷苏不由嘲笑起自己这一身杂而不精的技术来,也不知师傅当年是怎么想的。
    “此镇危险,无事尽快离开。”床上活化石一样坐着羽西,终于在稷苏离开之际,说了就诊以来的第一句话,语气平淡无波。
    “病人还在这里,医者岂有先走的道理。——记着这药得每日一换。”稷苏转身邪魅一笑,转身哼着小曲儿离开。
    门外夜宿和鸢七正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愿示弱,稷苏无奈摇头,伸手捏鸢七的小脸蛋儿,递给她一个白瓷药瓶,才算结束了这场战争。
    “拿着,命在旦夕时,将此药丸放于舌苔之下可保命。”看羽西的样子断不会放弃制服无支祁,但此怪如凶猛,自己又不可能一直跟在那人身边,不得不做好二手准备,以备不时之需。
    “我家公子.......”
    “你家公子没事,这个是留作不是之需的。”眼见鸢七马上又要哭出来,稷苏快速将药瓶塞入她手里,牵着夜宿逃了。
    “药。”
    两人急急忙忙冲下楼并未离开客栈,而是在一楼大厅挑了张桌子坐下,叫了几个小菜和两坛酒。
    “那个是速效救心丸,紧要关头可救人性命。”
    刚进门就嗅到了浓浓的酒香,终于喝上了,就着风干牛肉的香味,简直不能更美味,夜宿乖乖的坐在旁边,安安静静看着正享受酒肉之乐的稷苏,一动不动。
    “好看吗?”稷苏终于被看的不耐烦了,伸手一抬夜宿的下颌,让其小脸被迫上扬。“男孩子可不能这样直勾勾看女孩子,也不能像凶鸢七那样凶女孩子。”
    “女孩子?”
    “也是,你们蛇只有公母,没有你男女,难怪你不懂。”夜宿的脸色变得特别难看,稷苏心想莫不是成了人蛇不喜欢被人提醒原本是蛇,就像自己不喜欢被人叫成臭老鼠一样?赶忙急急解释道:
    “就是披散着头发的。”话一出口稷苏马上想到身边正有两个个例,千万不能乱了这小呆瓜的认知,遂又解释道。“我和那个白衣的男的是个例外,我女扮男装,他男扮女装!”
    “水。”
    稷苏半夜被夜宿从梦里摇醒,冲出来房门转移上客栈里的众人已经来不及了,客栈外大雨瀑布般倾泻而下,洪水猛兽般窜入一楼,吞噬桌椅板凳,以及睡梦中客栈伙计门。
    身手灵活的年轻人,趟过没过小腿的积水,一窝蜂冲向通往二楼的楼梯,年弱者认命望着洪水没过自己身体越来越高,老泪纵横。二楼不乏试图下去救人的热心青年,但纷纷到了楼梯口,怯怯退了回来。
    “水一时漫不上来,大家保持镇定,不要慌张,以免发生踩踏事件!”
    求生本能决定,大家并不会将她的话放在心上,她值得一跃跳入一楼,站在楼梯口组织大家有序撤离,时不时扶一把跌进水里的人。与此同时,羽西飞身入一楼,轻点水面一手提起两个歪到在地的绝望老者,带入二楼。
    “你有右手的伤不宜用力!”稷苏皱眉朝二楼喊道。
    “无碍。”待人手里的人站稳,羽西再次飞身向一楼。
    那是深可见骨伤,并不是什么小伤!
    稷苏快速闪到柜台前歪到在地的打旁边身边一把抓起,正欲向角落里吓得尿裤子病秧子而去,却被羽西截了先,挠头调笑道:
    “我截你一个,你截我俩,这买卖亏了。”
    稷苏知晓那人断不会把自己插科打诨的话放在心上,屁颠屁颠的跟着一跃上二楼,将手中胖子随意往地上一扔,晃动着自己辛苦了的右手,直勾勾的盯着羽西再次被血染红的白衣。
    “雨好像停了。”
    劫后余生的欢呼声充斥着这个二楼,众人脸上再次洋溢起对生的希望,感染着稷苏、夜宿、鸢七脸上也泛起笑容,唯独羽西依旧一副不悲不喜的模样。
    “一起。”稷苏拨开人群,漫不经心蹭到正欲离开外出查看灾情的羽西身旁。
    “咚!”
    片刻寂静之后,众人齐齐跪下,惊得稷苏向后退了两步,正好躲在羽西身后,露出半个好奇的脑袋。
    出了鸢尾谷之后,怎么老是有人朝自己下跪,稷苏无语,她可不喜欢受这么大礼。
    “两位大侠,求求你们就我们,我们还不想死啊。”
    “你们能飞肯定是仙人,一定救我们性命。”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黄口小儿,还有生病的.......”
    “停!停!停!”原来这些人是以为自己和羽西是要独自投偷生,难不成他们以为只要他俩留在这里,洪水来了捞捞人,就都能活命了?稷苏笑众人被吓得失了方寸,双手环抱,从羽西身后信步走到人前。
    “你们看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君子,天大的好人,和那什么你们口中的重华君一样一样的,怎么会丢了你们自己逃生呢?”
    “他这手就是昨天为了制服那水怪无支祁受伤的,才敷了药,刚刚救你们都又流血了,这样人你们竟然觉得他们会丢下你们你们逃生?”
    稷苏要去拿那人手臂扑了个空,蹲在地上,认真的望着刚刚被羽西救起来的人,那几人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悻悻的低下了头,但依旧执拗的跪着不肯妥协。
    “定不负各位。”羽西朝众人恭恭敬敬的做了一揖。
    众人像看到菩萨显灵似的,满心欢喜,连连磕头,起身。
    “宿宿留下”“鸢七留下”
    两人轻点水面,飞出客栈,之所以留下夜宿和鸢七,一是有变故可以照顾众人,二是留下人质可让众人安心。
    “能飞的不一定是仙人,也可能是妖怪哦,想想那水怪!”
    被众人道德绑架的很不爽,稷苏亲眼见众人听了自己的话变了颜色,才满意的哈哈大笑着离开。
    “为何捉弄他人?”
    “被救了性命不谢反倒下跪相要挟,吓吓他们怎么了?”
    按照她的性子你们爱跪便跪着好了,反正你死你活,你跪你站都跟她没甚关系,大不了就是一件好事没做成功而已,但她知道满口君子之德的羽西却不可能置之不理,所以才出言解释,没想到这些人竟以为自己下跪方式起了有用,就不起,这让她很不痛快。
    “咳咳,救人要紧。”稷苏眼睛一亮,快速想出逃脱君子之风说教的方法,果然凑效,羽西已经先自己一步飞身查看灾情。
    外面的情况和客栈里差不多,水大概到小腿的样子,水面上漂浮着背篓、树枝、死猪等各种各样的质轻的废弃物。好在没有飘着人的尸体什么的,稷苏心道。
    “无支祁被镇压在此几百年都相安无事,怎会突然冲破?”
    无支祁亦仙亦妖,镇压于此对它来说实为修炼,通过限制妖化的次数,逐渐控制心性修炼成纯正的神仙。
    “未冲破,是金铃松动。”
    当年凡胎的重华邀18位神仙相助人仍丢了性命,如今只是脖子上压制的金铃松动就能让有能力不间断催动琉璃眼半个时辰的羽西受重伤,看来是个厉害的角色,不知道师傅会不会有危险。
    “真想会会它,你去找它的时候捎上我。”稷苏恶作剧般拍打羽西的肩膀,故意把整洁的白衫揉的皱巴巴的。
    “不可小视。”跟预想的一样,那人对自己的无礼无任何反应。
    “我哪有小视,不过是怕你再受伤,没有医者在近旁罢了。”稷苏心虚的给自己找了一个借口,这才想起自己跟着出来的初衷。“你手拿来,我重新给你包扎。”
    “性命攸关,我这等小伤无足挂齿。”
    “那什么我虽然脸皮厚,也还是又脾气的,你这样一次又一次拒绝我的好意,我很不高兴。”
    稷苏不管不顾的拉着人进了一座破庙,生拉硬扯的扯开那人衣袖,里面包扎的绷带早已被血染的通红。
    “这纱布绷带挺贵,省着点。”
    明明夹下黏在伤口上的纱布时那人脸上的表情未变分毫,稷苏却觉得他肯定很痛并且憋得很难受,试图开玩笑缓解那人注意力,没得到回应便只能作罢。
    “医者,也应保持男女之别。”
    稷苏真想狠狠戳一戳他的伤口让他知道痛是什么滋味,最终没能下得去手,自己一屁股坐到旁边的大石头上。
    奇怪,这么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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