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转头看着杨丛义介绍道:“这位是四郎多年好友,殿前司兵案杨大人!”
    众人一听坐在汤父身旁、衣着普通的年轻人竟然朝廷命官,立即纷纷起身行礼,口中道:“见过杨大人!”
    杨丛义不敢托大,匆忙起身回礼,口中急道:“诸位不可如此,我是汤鷽朋友,跟他也是平辈论交,想必诸位都是他的长辈,自然也是我的长辈,怎可受诸位长辈之礼?”
    “好了,既然都不是外人,就听贤侄的,大家坐吧,借此机会,还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汤父几句话一说,众人在杨丛义落座之后纷纷坐下,注意力转回他身上。
    只听汤父道:“仁和药铺做药材生意百年,从行医到丈许大的小医馆,再慢慢做成药铺,如今生意遍布南剑州,还做到了其他州县,在南剑州也算是小有名气,但最近这几年不论怎么下力气,生意也没法再进一步,甚至越来越难做,还无缘无故丢掉不少老主顾,是什么原因,也不能说的太清楚,但现在机会来了。”
    众人齐刷刷看着他,只等他的下文。
    他接着说道:“想必你们中有些人已经听说了,以后我们的生意要扩大一倍!今天仁和药铺出高价盘下了一个同行的药材生意,他们的资产较为丰厚,商道九条、仓库二十四个、优质马车一百余辆、库存药材十六万斤、熟练雇工四百余人,规模虽与仁和药铺相当,但他们做的时间不长,只是刚刚开始盈利,我们一旦顺利接管过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是会南剑州第一大药商。此事也是由杨贤侄一力促成。”说完又看了一眼杨丛义,以示尊重。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脸上或喜或忧,还有人脸色平静如常,就像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大哥,是不是太冒险了?”其中一人面无喜色,当即提出质疑。
    “我们连现在这一摊子生意都顾不过来,哪顾得上的别的。弄这么一大摊子,花了不少钱吧,花钱的时候大哥都不跟我们通个气,随随便便就把钱花了,得给我们个说法!”另一人马上发难,显然他并不看好此事。
    除他们两人之外,其余人目光闪动则沉默不语。
    汤父高声道:“此事我已做主,契约已经签定,今天把你们叫来是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不是跟你们商量此事该与不该!仁和药铺数年来止步不前,原因很多,在这儿就不说了,但现在这个机会很难得,这么大生意需要大家同心协力,一起接过来,而不是来泼凉水!生意做大了,我们赚钱的机会才多,不要死守着一亩三分地追求安逸,一心想着安逸,不然最后的结果就是灭亡,我希望你们能明白这个道理。从明天开始都动起来,先把手上的差事捋清楚,过几天我们再具体商量如何接管那些生意!”
    众人见他语气强硬,刚刚提出不同意见的人顿时闭嘴,不再言语,但看他们脸上神情,似乎并不是很信服。
    “能在南剑州扩大药材生意是好事,你们一个个都打起精神来。以前我们靠着辛勤付出,凭自己能力在南剑州占据一席之地,现在我们有四郎、有杨贤侄,将来的路一定会更顺,你们担心什么?”汤父的野心,在座十几人中并无几人理解,也没多少人认同。
    杨丛义看在眼中,不知道把神骑军的药材生意推给他们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而汤父又将他与汤鷽绑上他们的药材生意上,此举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多少影响,他现在也弄不清楚。可他为了促成神骑军的生意顺利转交给汤父,已经承诺要拿他们一成利润,这根绑在他身上的绳子短时间内难以挣脱,他不知对谁更有利,也不知掺合进此事对他是好还是坏。
    从众人看他的目光,他知道自己想要脱离仁和药铺怕是难了,明里有汤鷽这层关系,暗里还有一纸契约。为仕途考虑,现在他只期望仁和药铺和神骑军以后不要给他找事,至于那一成利润,他宁可不要。
    此后,汤父与众人商讨的仁和药铺之事,杨丛义并没有认真听,他心里一直盘算着此行南剑州得失。可最终他发现自己或许已经陷进了一场牵动朝野的争斗,而他根本没有从中挣脱出来置身事外的能力。
    他们的正事商讨完毕,马上就开始了宴席。
    杨丛义这个殿前司朝廷命官,汤鷽的好友,自然成了这场宴席的主角,众人围绕着他,推杯换盏,喝完一轮又一轮,直喝到忘记喝酒的缘由。
    十几人举杯,俱是长者,他来者不拒,酒量再大也经不住喝水一般往肚里灌,满桌美食,未动几筷,便已昏昏沉沉,醉倒在桌上。
    如何回去的,杨丛义根本记不清了,这一夜睡得十分安稳。
    第二天醒来,依然有些醉意头晕,幸好仆人及时送来了醒酒汤。
    又休息了一两个时辰,他这才清醒过来,但头还是隐隐作痛,酒喝多了就有这种问题,况且还是连续两个晚上都喝得酩酊大醉。
    原定于一早出发,因一顿没有节制的酒,平白耽搁好几个时辰。
    洗簌完,刚刚休息一阵,拿了行李正要去向汤父辞行,却见他走进了院子。
    “贤侄还好吗?”汤父进门,十分关切的问道。
    杨丛义笑道:“喝了醒酒汤,已经没事了。小侄正要去向伯父辞行,不想伯父先来了。”
    汤父惊问道:“贤侄真要走的这么急,不多住几天?”
    杨丛义十分抱歉的回道:“有差事在身,小侄也是没办法,今天不得不离开剑蒲了。”
    汤父有几分失望,说道:“本来想着生意交割若有贤侄在旁边帮衬,一定会很顺利,不想贤侄竟然真的这么着急离开。”
    杨丛义赶紧躬身赔礼:“小侄确实不得不马上离开,不然一定会多住几天,还请伯父恕罪!”
    汤父叹息道:“贤侄有朝廷要事在身,伯父也不能耽误你,只能盼你下次再来剑蒲能多住几天了。”
    杨丛义笑道:“小侄下次再来一定住到伯父厌烦为止。”
    汤父哈哈笑道:“不会不会,贤侄住多久,伯父都不会烦,贤侄有时间尽管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杨丛义笑道:“那小侄就当真了啊!”
    随后拿起行李道:“多谢伯父款待,时辰不早了,小侄该离开了。”
    “既然有事,伯父就不强留了。走,便送你一程!”汤父说完起身。
    二人从内院穿过一道道门,边走边聊,在招呼声中一直走到大门口。
    “贤侄既然要走水路,伯父便送你到渡口吧。”汤父说话间,仆人早已将马车赶来,停在门前。
    “小侄自己离开就好,伯父也有很多事要处理,不可再送了。”杨丛义推辞,随后躬身行礼:“多谢伯父款待,小侄告辞了!”
    汤父眼见如此,也不好再强求,便道:“好,那贤侄一路顺风!要是打听到四郎的去处,麻烦贤侄给伯父通个消息!”
    杨丛义答道:“伯父放心,一有消息,小侄一定马上托人伯父告诉伯父!”
    “好,伯父等贤侄的好消息。”汤父笑道,而后一招手,对仆人道:“送杨大人去双溪渡口。”
    仆人应了一声,随即便从车上拿下垫脚蹬,放置于马车外下,站在一旁等候。
    “多谢伯父,时间不早了,就此别过吧!”杨丛义再施一礼。
    “好,路上注意安全,下次再来多住几天。”汤父叮嘱道。
    “小侄知道了。”杨丛义说完大步向前,迅速登上了马车。
    放好行礼之后,杨丛义探出头来,笑道:“这一别不知何时再见,小侄愿伯父身体康健,生意兴隆!”
    汤父则笑道:“祝贤侄无灾无病,平步青云!”
    帘子放下,马车缓缓启动。
    汤父站在门口,心神不定,目送马车远去。
    南剑州距离临安何止千里,再见怕是无期了。杨大人已是殿前司七品官员,不知汤鷽是何品秩,但愿能得到他的消息!
    马车很快在视线里消失,汤父转身走进门内,接下来该轰轰烈烈大干一场了。
    内宅后院,一女子正在专心作画,全神贯注,所有注意力全在手中那支笔画和尚未成画的画纸上。
    一旁的丫鬟手持团扇,轻轻为作画的女子送去清风。
    丫鬟看着画上已经呈现出来的部分,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子,顿时忍不住摇头,暗自叹息。
    片刻之后,女子放下画笔,紧紧盯着自己的画作,脸上伴随着若隐若现的红晕,露出了微微的笑意。
    “芸娘,这画上写的是什么?”见画作完,憋了许久的丫鬟终于能开口了。
    “说了你也不懂。”女子转头问道:“让你打听消息,打听的怎么样了?”
    丫鬟回道:“成没成家不知道,反正没孩子。”
    女子听完,沉默不语。
    丫鬟却劝道:“那人官不小,虽说没孩子,估计妻妾都有好几个了,你还是不要多想的好。想嫁人,让老爷给你选一个身家清白的公子就是了。”
    女子忽然冷声训道:“要你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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