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打定主意,便开口道,“贫道乃武当山陈抟老祖门下第六代弟子清木子,你与贫道在此相见,缘分着实不浅,今日贫道便送你一番机缘。”
    说完便不等杨丛义回话,手指在他后背连点,疼的杨丛义差点把牙齿咬崩。之后又迅速脱去他脚上的鞋子,抓住脚掌对着脚底的穴位击打,指如疾风,瞬间完成。
    老道拍拍手,笑道,“小友,你现在感觉如何?”
    杨丛义只觉得在身体疼痛难当的同时,从脚底升起两团暖气,慢慢散开在全身,片刻之后消失于无形,便回道,“刚才有点热,现在没事了。”
    老道盈盈笑道,“只是有点热吗,试着站起来看看。”
    杨丛义咬牙苦笑道,“道长,我被他们打得全身没有好肉,浑身上下一点力气都没有,动一下都难,怎么能站的起来。”
    老道胸有成竹,继续笑道,“让你站起来,你就试试,站不起来贫道就跟你一起趴着。”
    杨丛义已经在地上趴了好多天,都快忘记人本来就应该站着。听老道这么一说,便想着试试,大不了再疼痛一番而已,这些天也没少疼。当他尝试着支撑起手臂的时候,突然发现双臂充满了力量,居然毫不费力的就用双臂撑起了上半身,后背也不是那么疼了,轻轻松松就站了起来。
    老道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杨丛义,笑道,“怎么样,小友,现在告诉贫道感觉如何?”
    杨丛义震惊非常,翻来覆去看着自己手脚道:“我感觉全身都有力气,身上也不那么疼了,太神奇了。道长真是神人,多谢道长。”
    老道笑道,“不用谢贫道,这是你与我教的机缘。今日在这不详之地,你我相遇,说来也是机缘。”
    杨丛义感受着体内的力量,兴奋的无以言表,只是觉得这个老道本领很大,修行肯定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能得到他的帮助真是幸运。
    老道继续道,“贫道知道小友你是非凡之人,若修仙炼道必是成就非凡,入红尘定然能成就一番大功业。今日相见,实乃与我教机缘不浅,贫道既便违背教规,也要将我教祖师的秘法传授于你,助你日后修行。”
    杨丛义知道自己来历诡异,不可与人言,自然不会反驳,至于什么修仙练道,成就功业,他根本就不感兴趣。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后,他急忙谢绝道,“道长,传授秘法万万不可,我不修道,怎么能学贵教祖师的秘法,这违背教规,道长不要为我坏了规矩。”
    老道收住笑容,“无妨。道教与其他教派不同,我教所知皆可示人,典籍秘法皆可传授,不论身处何处皆可修行。所谓教规,不过是后人约束门人的法门,贫道清木子,从不受教规约束,小友非我教中人,自然也不受约束。贫道这就将祖师秘法说于你听,小友要牢记在心。”
    杨丛义根本不想学什么秘法,道教的呼吸吐纳之法以前倒是知道,对修身养性确实有益处,不过要练习十年二十年以后才会有效果,过程太长,他自知坚持不下来。正要拒绝,耳中却听老道念道,“夫道化少,少化老,老化病,病化死,死化神。神化万物,气化成灵,精化成形。神气精三化,炼成真仙。故云存精、养神、炼气,此乃三德之神,不可不知。子午卯酉四时,乃是阴阳出入之门户也......”
    老道也不顾监牢里挤满人,朗声将秘法口诀念出,监牢正在熟睡的众多犯人被老道吵醒,顿时骂声滔天,只把老道的口诀淹没的一字不剩。杨丛义听得开头几句,不明所以,也就无心去记,到了后面就只能听到犯人的叫骂声,就更不用去听了,只有老道还背对着他继续念祖师的秘法口诀。
    秘法口诀不长,老道念完回过身来,看着若有所思的杨丛义,以为他在心里认真的记,却不知道杨丛义根本就没有认真听。老道问道,“小友可记下了?”
    老道执意要传授,杨丛义也不好驳了他的颜面,便装作虚心求教的样子道,“刚才太吵,没听全,道长能不能再说一遍?”
    老道叹气道,“这里确实不是教授秘法的地方,改天贫道把口诀写给你,今天先教你修炼之法。此法名叫五龙蛰伏法,是我教陈抟老祖两百年前在武当山修炼之时由仙人传授,凡人修炼此法能延年益寿,受用无穷。修炼此法贵在坚持,若配合方才的口诀,练习十年便有成效。贫道现在就将修炼之法传授于你。”
    杨丛义听到这秘法来历久远,且是源于道教圣地武当山,顿时便有了兴致。刚才老道念的口诀他没听懂,觉得很有高深,很有道理,便问道,“道长,你刚才念的口诀是不是也来历非凡?”
    道长笑道,“不错,方才贫道所念口诀乃祖师所创,叫《胎息诀》,是祖师留于后人的无上秘法,虽然篇幅不多,却是修仙炼道的精要。先不说口诀,贫道先把修炼五龙蛰伏法的方法传给你。”
    不等杨丛义回话,老道便将双掌按在他背上。杨丛义顿时感知到一团热气从后背向四肢四散开去,在周身循环流转,一时便犹如身处温泉之中,毛孔顿开,舒爽极了。
    运功约一炷香之后,老道收功,盘膝而坐,示意杨丛义坐下听话。
    杨丛义沉在静温泉之中惬意无边,看到老道让他坐下,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坐下。
    老道看着杨丛义双眼,很认真的说道,“贫道之前已经打通你的七经八脉,方才又传给你引气之法,现在你已经入了道门,与我那几个小师侄一样,正式成为陈抟老祖门下第七代弟子。待日后机缘到来,再授你道号。”
    杨丛义只感觉有些莫名其妙,这老道一番运功,自己就成了道教门人,他可从来没有宗教信仰,他虽然接触过道教,在武当山也见过几个道士,《道德经》也会背,可他从来没想过要入道教。
    他不信奉宗教,当然不想入教,便小心地说道,“道长,我知道你法力无边,道教神通广大,但入教这个事不是我自己就能做主,首先需要我同意,其次需要我爹娘同意,最后才是道门愿意收我为门人弟子。现在道长反其道而行,好像不合适吧。”
    老道轻轻一笑,抬头望天道,“道教行天地人三道,不管哪一道,都不是反道。小友莫要多虑,道教由来几千几万年,支脉派别众多,教规森严,陈抟老祖早年于钧州武当山传下的这支却是新教,历时不过两百年,我教门人不多,因此这规矩自然就少。今日小友入我山门,只是挂名,他日由主持赐号之后才真正是道教弟子。即便日后你入了道教,你仍然是你,天地人三道,道道可行,全凭一心。”
    听完老道的话杨丛义倒疑惑了,便问道,“道长既然不是要逼我入教,那你费这一番功夫,又传秘法,又教功法,又是为什么?”
    道长的神情顿时严肃起来,沉思了片刻,回道,“既然小友问起,贫道便不隐瞒,这就说于小友听。”
    杨丛义不知老道原本要隐瞒什么,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到底是听还是不听?这是一个问题。秘密既然成为秘密就是因为其不可告人,若是听到了耳朵里,然后记在心里,那这保护秘密的重担岂不是要压在自己身上。想到这里,他连忙说道,“道长你别说,我不想听,我入你门下就是。”
    道长此时却笑了,只听他说道,“小友,贫道已经想说了,话已在口,如何让贫道把话咽回去,人立天地,行三道,皆要顺其自然。说到顺,贫道便要顺道讲话,小友却要让贫道把话咽回去,这才是反道而行。小友是想坏了贫道几十年苦修的道行?”
    杨丛义一时无语,这老道话还真多,只好说道,“不敢不敢,道长你说,我听着就是。”
    老道满意一笑,然后恢复严肃的神情道,“贫道去年在武当山修炼时,曾夜观天象,偶然发现东南方星象有异,便去请教师兄,请他解惑。师兄说他早已发现,此星时明时暗,不知是福是祸,实难捉摸,恐天下将有大事发生,但细观紫微星,一连数月,却未见它有丝毫减弱,赵氏仍可安坐百年。师兄也百思不解,说不出所以然,只让贫道多多查看。贫道不修天道,哪里有那耐性日日查看天象,紫微星不动,就天下无事,便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谁知一个月前,贫道在鄂州修人道,替人解灾除困的时候,遇到了几个小师侄,他们带来师兄手书,说师父让他们几个随贫道修人道,我门历来重天道,此次师兄命三名弟子随贫道修人道,这可让贫道大大的吃惊。贫道拆开书信一看,原来是说去年出现的那颗异星渐渐消失,隐去无形,紫微星也隐隐有黯淡之势,恐怕真有大事发生。
    赵氏历来奉道教,我教受人香火百年,当此之时不可不问,盛世天道修身,平世人道修缘,乱世地道修天下,要贫道率领门下弟子行尘世,修人地两道。贫道自来修的便是人道,替人相面摸骨,判前程消灾祸,自己修当然没问题,要让贫道带弟子却是万万不能,贫道就甩开了那几个小家伙,独自东行。”
    杨丛义听完心里直犯嘀咕,道教要入世了,难道这赵家天下真的要变,不可能啊,赵家在临安坐的好好的,还有一百多年寿命。而自己能不能活下来都不知道,哪有心思关心这天下大事,老道让他入教,多半是招人抵灾,还是不招惹的好。如此便道,“道长独行就对了。”
    老道一瞪眼道,“此话怎讲?”
    杨丛义笑道,“若是道长带弟子,那此时他们岂不是也在这监牢里受苦,其实道长早就知道自己有牢狱之灾,所以才独自修行,是不是这样?”
    老道听完这话忍不住笑道,“小友心思机敏,正好修人道。不过你这话却入不得同道中人的耳。”
    杨丛义不明所以,正要问个明白,却听老道说道,“相面摸骨,相人不相己,摸人不摸己,与医道所说医者不自医是一个道理。贫道能看清天下人的前程,却看不清自己。至于贫道为何会在这里,完全是机缘。”
    杨丛义揪住老道坐牢的问题不放,问道,“道长,究竟是什么机缘,让你走进这牢房?”
    老道抬头望天,长叹道,“这是一条狗和一只鸡的故事,不说也罢。”说完,盯着杨丛义,反问道,“你却是为何在这死牢里?你若出不去,那贫道不是白费一番功夫?”
    与老道一番交谈,杨丛义都已经快忘了自己是将死之人,待死之身,此时回过神来,心情瞬间低落。他已经知道这老道是有能耐的,靠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于是便把救人蒙冤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给老道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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