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我。虽是不伤皮毛,但我不耐烦日日听他聒噪,便在一年前将他全家贬到岭南去了。”
    “到现在我也还是认为,马兄是个不错的人。”
    “然而君子各有其道,不惧逆天下而独行,亦应胸怀殉道之志。道不同,则不相为谋。”
    棠璃望着张徵,一字一顿:“这个道理,还是岳陵当年讲给我听的,愚兄十四年来未曾忘却。”
    张徵与棠璃两两相望,想要说些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最终只能化作一声轻叹。
    他到现在,也不能理解棠兄的“道”,到底指的是什么。
    但是他清楚的知道,棠兄心意已定,如同磐石无转移——
    君子不惧逆天下而独行,以命殉其道。
    棠兄没有变,还是当年的棠兄。
    与他互为知己,一腔扬扬意气,百死不悔。
    他对此虽有心痛不甘,但亦只能尊重棠兄的选择,对棠璃长揖一拜,便yu离开。
    身后传来棠璃的声音——
    “岳陵,以后莫要再来了。”
    张徵停下脚步,转身回望。
    只见棠兄坐在圈椅之中,笑眼弯弯与他相望,紫衣玉带,颠倒众生。
    宛如初见。
    张徵的鼻腔骤然一酸,不由自主潸然泪下。
    ……
    与张徵的短促相见,对棠璃而言不过是一个小chā曲。因为对张徵这个人过于了解,他对付张徵也属于手到擒来。
    紧接着,棠璃仍旧为了他的小狐狸精,认真的走着世界线,却渐渐开始发觉不对劲。
    为什么他明明那样严厉管教小皇帝,这些年的手板加起来怕不打了几千下,还从没给过好脸儿,小皇帝到了叛逆的年龄,却一点儿也没有对着干的迹象,反而恭顺听话的要命?
    这也就算了,关键是小皇帝他不肯走剧情了!
    他记得,马恪在贬到岭南之后的第五年,就被小皇帝找到理由起复,升官进爵,掌管整个御史台,成为专门跟张徵对着干的战斗队队长,经常在朝堂上互相掐得风生水起。
    可现在都第八年了,马兄全家还在岭南窝着吃荔枝。
    不止是马恪,他记忆中被小皇帝扶植起来,经常跟张徵对着干的一众政敌,现在连半个都瞧不见影儿。
    棠璃倒是遇到过数次暗杀,但那都是被他打压的门阀贵族组织,跟小皇帝非但没有半点关系,小皇帝甚至因为担心他的安全,还主动给他配了一队武功高强的侍卫,让他外出时务必带在身边。
    这年正值秋季,四十五岁的棠丞相,和二十一岁的皇帝面对面坐在御花园里,皇帝拿着把雪亮的木柄小刀,吭哧吭哧的削梨。
    然后他把仔细去过皮的,雪白晶莹的饱满梨子递给棠璃,目光柔软而富含情感:“相父,尝尝新贡的莱阳梨,酥甜多汁,很新鲜。”
    棠璃接过来咬了一口,绝望的发现果然没有下du,是一颗真真正正、既新鲜又甜美多汁的好梨子。
    皇帝看着他,笑得一脸心满意足。
    棠璃转眸望向这样的皇帝,心底有好几个念头在同时翻滚浮沉——
    事态发展到这个状况,他到底还能不能走完剧情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皇帝对他恭敬有加,不争不抢,他很可能一直独揽大权到寿终……那岂不是成了真正的权臣jiān相?
    不行不行,张徵的政治理想一直是还皇权于圣裁、令天下海晏河清,为此不惜孤独一生,背锅至死。
    这个世界是真实发生过的,自有其逻辑和运行规律,他已经取巧替代了张徵的位置,如果连结局都给改写了,鬼知道会怎么样。
    “陛下,您有没有想过杀臣?”棠璃终于问出口。
    皇帝吓了一跳,手里削了一半的梨子滚落在地上,失色道:“相父何出此言?”
    “臣独揽朝纲,专断妄为,杀戮过重,目无天子,恶行罄竹难书……”棠璃扳着手指,历历数着御史们参过他的罪状,“总觉得,应该没有皇帝想留着这样的臣子吧。”
    “那是他们不了解相父。”皇帝摇着头,情真意切,“相父教我读书,教我懂规矩礼仪,其中有所惩罚,正是严父应尽之责,是希望我长成合格的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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