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之分也,曰王道,曰霸道,曰仅存,曰无道。
    董卓自从进入洛阳,执掌权柄之后,便是天下的悲剧。先废立皇帝,导致离心离德,大开杀戒,关东皆反。
    西迁都城于长安,失去天下控制。
    若将董卓的势力比作一个国家,那便是无道之国。虽然董卓对待士卒将校极好,给他加了一点分数。
    但可惜他眼光不太好,选择的将军虽然都有能力,但也多是心思奸诈之辈。
    四大将,张济,樊稠虽然忠厚些,较可靠,但郭汜奸诈小人,李傕狼顾豺豹也。
    再则此刻势力已经去了十之八九,自从失去了扶风,冯翊,京兆后,整个董卓势力便只剩下了长安孤城,东方,西方,北方,都是王金的势力范围。
    这正是坐困孤城,虽然有雄兵十二万,但也是坐吃山空。就算是王者之国,也有倾覆之危险,更别说无道之国了。
    当然外有援兵,也是给董卓加分了一些,巩固了一下军心,不至于让城中将校士卒绝望。
    但是希望很大,失望自然更大。救援久久不至,城中将校士卒自然是狐疑。
    当然,董卓自然也是有自己优势的,董卓知兵,乃是朝廷宿将。麾下四大将也是骁勇善战,李儒善谋,若说兵力,那也是当今首屈一指的存在。
    只可惜,强中自有强中手。他遇到王金这个强横莫敌的家伙,自然是穷困。
    经过数年治理关中,试问而今天下,谁军能比王金军更加上下一心,关中子弟骁勇善战,忠心耿耿。
    试问而今天下,谁能有比王金更加可靠的根据地。关中上下被王金经营的似铁桶一般,财帛粮食多如牛毛,源源不断的军需供给前线消耗。
    试问而今天下,谁能拥有比王金的关中人口更多的地盘,王金一声令下,募兵二十万,绝对不是吹牛。
    兵法有天时,地利,人和之说。
    董卓先获取天子,占据天时。王金却有地利人和,麾下尽是英杰。王金总览英雄,调兵遣将,先破三城,再杀吕布,三战败郭汜于其城,终于兵临长安城下。
    煌煌大势,势不可挡。
    若比作国家,那便是王者。
    试问董卓如何与王金争雄,不过跳梁小丑,冢中枯骨而已。
    而今董卓势穷,将校皆是浅水游,心生反叛,理之使然也。不过张绣虽然心向王金,但毕竟大将是张济,张济犹豫,目前还不成气候。
    郭汜与王金有私仇,十分惧怕王金入城,也不敢反叛,只想逃脱。樊稠对董卓忠心,也是没问题。
    若是李傕不出问题,董卓镇守长安,或许还能坚持一二月。而马腾,韩遂还在进攻扶风,华雄虽然设计拖延,但或许拖延不了这么久。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但是李傕却偏偏是最大的问题。首先李傕是与王金直接接触的大将,其次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争斗。
    李傕麾下兵马虽然损伤很多,但得到了其余将军的补充,目前麾下编制还很完整,乃是二万五千精兵,可谓兵马最多。
    李傕不出问题,对董卓来说问题就不大。李傕一出问题,问题就大的很。
    而李傕是对董卓忠心耿耿的人吗?当然不是。
    就在张济犹豫,郭汜决断的时候,李傕也有了自己的决断。
    城东城头。
    夜色下,风呼啸。城门楼上“董”字旌旗翻飞,尚有虎威存在。但落在李傕眼中,不值一提。
    李傕雄壮,有迫人气势。
    只是此刻这气势有三分削弱。他回过头看了看“董”字旌旗,心中罕有的叹息了一声,“当年董公入都,叱咤风云,而今不过寥寥数年,便已经一文不值。这天下大势,谁又能尽数预料呢?”
    “将军,人已经带到了。”
    这时一名亲兵来到了李傕的身边,低声对李傕说道。李傕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进入了城门楼内。
    城门楼内立着一人,此人年岁在十六七岁左右,容貌体魄与李傕有些相似,只是气势不及。
    “父亲。”少年对着李傕躬身说道。
    不是别人,正是李傕的嫡长子李胜。李傕看了一眼儿子,露出了满意之色。李傕生在军戎,对于胜利非常看重。
    因为失败可能等于死亡。
    李傕也是常人,当年长子出生,他心中着实高兴,便取名为胜。而他寄予厚望的长子,也是颇为优秀。
    虽然不能与他媲美,但是熟读兵法,善于骑射,为人刚猛。十分类他。他自然十分喜欢。
    不过李傕是刚猛威严之人,自然不会流露出小儿女之情。他对李胜说道:“你下去换一身平常服饰,等一下便与我给你的五名亲兵一起离开长安,南下去长安五里处的一座庄园内歇息。”
    “父亲这是为何?难道长安城坚持不住了?”李胜大吃一惊道。现在局势危险,李傕却让他离开长安城池,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让你去便去。”李傕呵斥道,随即面容一缓,说道:“那庄园主人与为父有过命交情,但世人却不知。他会厚待你的。”
    “喏。”
    李胜心中一万个疑惑,但李傕长期以来的威严,让他不敢过多提问,只能抱着万分疑惑,告辞离开了。
    不久后,李胜便与五个李傕亲兵一起靠箩筐降落的方式,离开了长安,南下去了。等儿子离开的消息传来之后,李傕心中终于落下了一颗大石头。
    李傕不是打算死战长安,而是打算投降王金。但是李傕多疑,对于投降王金报以疑惑。
    “听闻那王金对犯法之人甚为苛刻,我为人刚猛好杀,做下不少恶事。开城投降虽然有功,但未必没有后患。我先遣走儿子,若是有变故,也算留下一条根。”
    这便是李傕心中的想法。
    深呼吸了一口气,李傕派人将自己的营司马请了来。不久后,营司马走了进来,是一个三十多岁,熊腰虎背的男子。
    “林司马,而今长安城怕是保不住了,若是死守城池,便是恶了王大司马,秋后算账,你我都少不得要挨一刀。今夜我派你前往王军大营去见大司马,你告诉大司马,等城东火起,我便打开城池迎接大司马入城。”
    李傕说道。
    “喏。”林司马没有大吃一惊,反而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爽快应喏一声,大步离开了。
    援军不到,坐困孤城,绝望的滋味在弥漫。军中不少人,可都盼着李傕投降算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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