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她脸上微露憔悴之色,一双明眸却依旧水波潋滟令人心折,她轻轻婉叹,“这紫衫活了八百年……”她上前几步,展开双臂环抱着,若在森林之中还尚有可能,可在这里,历史翩跹,一株不能动不能移的树想活下来,比人活百年还难。
    “它原不是在这里,是我让人移植来!”兰亭站在她的身后,将她圈进怀中,微微一带,他后背靠上了树干,环着她,将她的双手紧在自己的掌心,“都听老人说,树活得得久了,就积了天地的灵性,可以感知世间万物!”
    “树挪则死,你是怎么做到的?”闻言有些茫然,突然想起苍月死前说的,他曾看到兰亭跑到她前世囚禁的北园中,把那一株槐树锯了下来,带走。难道,那一株槐树与自已的诡异重生有关?
    “我吩咐他们挖地三丈深,废时半年之久,方将它种在了这园子里。”兰亭搂着沈千染慢慢地沿着树干滑下,坐在了青花碎石地上,让她侧坐在他的膝上,合着眼帘轻声,“那时就想,有一天,也是这样的夜晚,我抱着你,就这样轻轻说着别后的相思,看着天上的明月,等着月落。”
    沈千染清浅微笑,想起那些年,她抱着赐儿坐在槐树之上,盼着有一天被沈家的人记起,带她离开那阴森寒冷的北园。那槐树,听沈府里的老人说,似乎也有百年了……百年!她心里突然变得朦朦胧胧的,仿佛有什么事情被遮掩住,却总是无法探究到什么。
    有清风掠过,树梢枝叶被清风掠动出的声响,两人的鬓发亦在风中丝丝缕缕微微交缠着。
    兰亭见风吹散她的头发,黑发象绸布飘荡在风中,半遮住她的脸,发梢划过他的面颊,丝丝痒痒。他腾出收在她腰间的手,解了她发后的玉带,用手轻轻抚梳着她两鬓间的落发,最后帮她系好玉带。抚着她的脸,按在了自已的胸口之上。
    沈千染感受着亭胸口处传来清晰的心跳,她静静聆听,心中变得宁静,虽然现在困难重重,前路未明,但比起那时云池山水崩,兰亭失血过多了无生气的模样,现在他们大婚将近,可以在月色中互诉衷肠,真是太幸福了。
    云池山?沈千染心中一惊,倏然绷直起了身体,眉角轻微跳动了一下,“兰亭,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没有等兰亭开口问,而是直接说,“我感觉秦之遥不是单纯的一个人。象上次你父皇掳我娘亲去东郊行宫,先不说在行宫中有龙卫在,单在断龙崖上有兰陵的太子少保虎视耽耽,秦之遥凭什么能混进去?”
    是的,当时太乱,事情一件一件地接踵而来,加上,她和兰亭当时都断定秦之遥可能活不成,就没有细想这一错漏。
    兰亭思忖片刻,温洵的脸突然破开,带着凛冽如冰的气息,“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秦之遥和赵家有关,所以龙卫中有人与她暗中配合!”既使秦之遥善易容,但东郊皇宫不同,那里的宫人不能随易进出,秦之遥没有龙卫的暗助,如何易容混进了皇陵之中?
    兰亭把他和高漠的计划告诉沈千染后,神情谨然,“赵老夫人在三十多年前,曾在苗疆遗失一个女儿,如果这个女儿正是秦之遥,那所有的一切就贯通了!秦之遥截了一条腿,极难再靠易容躲过暗卫的搜索,她失了绿竹小居的僻护,那她想自保,唯有寻求赵家!”难怪,兰御谡这么多年想找到秦之遥都被秦之遥躲过,就算是易了容,躲在兰御谡的身边,龙卫不可能全然不知情。
    只能说,龙卫中,有赵家的人在暗中僻护着秦之遥。
    思路一旦打开,所有的疑问重重跳出来,沈千染心跳加速,“还有一个疑点,首先,秦之遥对兰御谡二十多年的眷恋,出于女人的妒忌之心,她也不可能会把把一个女子推到兰御谡的身边。其二,秦之遥和申柔佳,虽然两人密谋合作,申柔佳向来自信,以为凭她的美貌可以在皇宫站住脚。但秦之遥应该非常了解你父皇,她应该清楚的知道,就是十个申柔佳也无法让兰御谡动心。但她还是走了这步棋,帮着申柔佳进宫。这个,太反常了!”
    “不错,父皇肯定也知道了某些事情的发生,所以留下密诏,吩吩我软禁申柔佳,不让她受任何到损伤!这中间,可能是有秦之遥的原因!”
    沈千染脸白了白,带微妙的颤音,脱口而出道,“蛊,一定是蛊!你父皇说若他未年未归,命你和兰锦铲除苗疆,这桩桩件件能联系起来的,只有秦之遥。因为她擅蛊!”
    倾城中了蛊,在东越三年,她也没少去了解蛊虫品种及来历,她神色微恸地垂下羽睫,“苗疆有一种同生蛊,被植入的人同生共死,我怀疑申柔佳是因为中了同生蛊,才躲过这一劫。而另一只有可能是在你父皇的身上。或许,你父皇此行仓促离开,就是因为中了蛊!”沈千染一旦陷于前世的回忆,青白的脸瞬时激起一股暗流,“我记得申柔佳成为贵妃后,很得宠,你父皇似乎对她有求必应,否则宁家怎么会被满门抄斩?这太不合理!”
    兰亭拍了拍沈千染的后背,“那苍月身上的蛊,究竟是谁下。养一只蛊最少要耗费三年,义净是密宗,应不可能会去养蛊虫,这只会破坏他的修行。何况,义净与我之间没有这么大的仇恨,欲将我整个宁王府变成一片死域,这不象是一个修禅之人会做出来的事!”
    “假设是秦之遥在苍月身上下的蛊,那她的目的在于沈家!”
    沈千染神色微微一颤,就象要失去生命中最最重要的某件东西似的,这一刻的痛苦和艰难是如些的熟悉,“申柔佳身上有蛊这已是毋庸置疑,但还有另一个可能……”她突然收噤了声,向来淡定自若的语气中,竟然第一次带上了几分迟疑和惶恐,“同生蛊的另一只是在我娘亲的身上!”她已经基本确实,在她重生前,在西园里囚禁的已不是她的娘亲,那宁常安会在哪?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帝王兰御谡的身边。
    那时,兰妃极受宠,既然申柔佳是贵妃,柳妃被申柔佳害死,珍妃被囚进冷宫,但坊间依然没有传出兰妃被挫的消息,这说明,那个兰妃就是自已的娘亲宁常安。
    甚至,更大的可能就是另一只蛊虫在宁常安的身上,因为秦之遥最想伤害的人就是宁常安,若申柔佳和宁常安同生共死,在兰御谡不知情的情况下,若杀了申柔佳,等于间接杀死了宁常安,这于秦之遥绝对是痛快淋漓的事,这才是她把申柔佳送到兰御谡身边的真正原因!
    而兰御谡突然离京,也很有可能是去寻找她的娘亲,为宁常安解蛊!
    “若是第一种,以父皇的心性,宁愿自伤八百,也要伤敌三千,或许出于忌惮不会杀死申柔佳,但决对会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兰亭他的脸放大在她的面前,温热的气息扑洒在她冰冷的脸颊上,一点点地暖进她的心,“以留下的密诏不得让申柔佳有任何损伤看,很可能是第二种!”
    兰亭虽然自道沈千染最怕的就是这个答案,但他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为了安抚她而隐瞒她。
    原来,重生前,自已的娘亲从来不是对她不闻不问,而是,身不由已!
    那这一世呢,兰锦说娘亲轻易答易与父亲离开,让她去承受兰御谡的雷霆之怒,是不是又有无法说出来的苦衷?
    “兰亭,我要去找娘亲,我要救她!”沈千染微微一变,忿忿咬牙,“你父皇如果找到我娘亲,他不会轻易放过我爹的,我……”
    他将扶着她的腰,轻轻将她转回身,挑了她的下巴,眉峰微蹙,“染儿,你别心急,这事不能急,我先派人去东越找你兄长!”兰亭嘴里劝慰着,他心里也百思不解,按行程,沈逸辰早该回西凌了。
    沈千染点点头,她眸光时而环视着四周,时而望向天际。她的明眸却像蒙了一层灰一般,黯然失色。她的头有点昏沉,心有点乱,“有时,我真恨你的父皇,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娘亲是真心的!”兰御谡竟能扔下江山社稷,去寻找一个连半分心都没在他身上的女子,这份爱,千古以来,别说是一个帝王,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也难以做到。
    水月庵。
    赵十七一夜无眠,终于盼到了天亮,她穿着小襟衣,推开小窗子,夏日的清晨,鸟鸣花绽正盛,空气里带着些许湿气,那一缕缕清风也柔酥酥的撩人。
    许是外头呆了一夜的执砚听到了声响,哑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小小姐,我能进来么?”
    赵十七探出头,看到执砚正顶着一盆的水跪在廊道上,竟是忍不住“卟嗤”一笑,喊了声,“进来吧!”
    执砚撑了许久才忍住打颤的双腿,转个身用屁股顶开门,端着水进来,把盆子搁到盆架上,绞了一把后,递给赵十七,哑着声道,“齐嬷嬷这会还在睡,执画一早就离开,她吩咐奴婢今天好好侍候小小姐。”
    赵十七刚抹完脸,执砚就端上了温热的茶水,看她一幅战战兢兢的小模样,赵十七忍不住笑开了,“你放心吧,你跪也跪了,不会撵你的,你以后多守些规距就是。”赵十七站起身,坐到了妆台边,“我自已向来不讲究这些,也懒得训你们什么,反正,你们要是围在我跟前团团转,我也烦!只是,我心里烦时,你们让我安静省事些就行了。”执砚虽然大大咧咧的,倒有一点好,心眼也不多。
    执砚一晚的忧虑被冲开,脸上就乐开了花,上前就拿了梳子帮着赵十七梳着,开始偿试用心道,“小小姐,您说您梦到的那些事,若将来会发生,何苦一个人藏在心里呢?光和我们说有什么用,不如找大公子,他见多识广,或者能破了小姐的梦。”
    “大哥公务那么忙,哪会管我这些小事!”赵十七撇了撇嘴,她想,原本大哥就当她是孩子,要是她把那些稀奇古怪的梦说出来,只怕会被赵承恩笑掉大牙。
    执砚这时候恨不得把整个心肝都掏出来祭献给赵十七,她拼命说出自认为合情合理的话,“小小姐,您这话就说错了,依奴婢看,这永恩候,就没有什么事比小小姐的事大。何况,您昨晚不是说,这也关系到大师么?若大师真在那刑检司大狱,姑小姐怎么会有办法?肯定能救大师的也只有候爷了!”
    赵十七懒得理执砚的话,她现在只想打探出师你的下落,是不是如梦所说的,真在刑检司的大狱。
    午后,执画独自回来,悻悻地告诉她,大公子不在府里,听说是被瑞王叫去了,她在永恩候府里偷偷留了话,让照顾赵承恩起居的小厮看到大公子后,帮着回禀一声,说赵十七在水月庵里等他。
    赵十七呆了半晌,思量着这事不能拖延,反正死马先当活马医,先找自已的姑姑商良一下,应该怎么办!
    赵十七一袭素衫儒裙缓缓踏出后院客院的门槛,去禅房里寻找姑姑,经过放生池时,看到一个尼姑正在捞着水里的死鱼,心里奇怪,走了几步过去,竟看到鱼池上的鱼儿全翻了肚皮,吓得惊叫一声,“师父,这……这是怎么回事?”
    那尼姑也不回头,淡淡道,“不知道,一夜间全死了,瞧着也不象是中毒,或许是昨儿雷劈到了吧!”
    执画上前拉了赵十七一把,不让她太靠近鱼池,摇摇道劝道,“小小姐,别瞧了,走吧!”
    赵十七按下心中的不安,也不敢再想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拐了几条小径后便到了姑姑赵德容的禅房中。
    赵德容精神依然不佳,只是躺了太久,有些头昏脑涨,这会接近黄昏的太阳不毒辣,便让小尼姑扶着,坐在窗前的藤椅上,看着夕阳的余辉。
    见到赵十七,赵德容清瘦的脸上有了几分笑意,拍了拍身边多出来的空位,示意赵十七坐到自已的身边来。
    小尼姑端了赵德容喝剩下的药出去。
    “是不是闷坏你了?”赵德容见赵十七脸上灰蒙蒙的,没有了往日那般见了谁都笑的开心模样,抚了抚她的脸,“要是闷的话,你早些回江南,如今江南的情况也应该安定了!”
    “姑姑足不出户,怎么知道江南是不是安定下来呢?”赵十七轻叹,眸光有些空洞迷乱,“何况十七儿在陪着姑姑,觉得挺好的,到了江南,又是一个人有什么意思!”赵十七微微颤抖着坐立,语调起伏不平,心在仿惶,应如何和赵德容开口。
    赵十七向来心里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赵德容淡淡咳嗽,她看了执画一眼,执画忙福身退了下去。
    赵德容闭上眼睛呼吸渐缓后,张开双眼,淡淡一笑,“小十七心里有什么话,自管对姑姑说。姑姑这里也没什么人,放心说吧!”
    赵十七双眼眸瞬间被抽去了光彩,从内到外的一片苦痛之色弥漫,黑白分明的瞳仁就象一泓死水,她轻颤方把昨夜梦到义净的事详细地说了一遍,但对于有关兰亭的梦境,她一个字也不敢提。
    她担心姑姑生病了还要为她操心,弄不好,病势还会加重。
    赵德容敛却了眉间的恍意,隐隐地浮起了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眸光呆呆地看着窗外,许久后,目光平静地落到一个佛佗的画像神龛处,指了指对赵十七道,“十七儿,去扭转那画轴。”
    赵十七狐疑地依言,上前一转,佛佗的画像收了上去,露出暗门,正不明时,赵德容轻声道,“打开它,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赵十七打开暗格,取出一个红绸包住的东西,走回到赵德容身边,递给她,“姑姑,这是什么?”
    赵德容不语,小心翼翼地打开后,赵十七看到,那是一张象圣旨模样的黄帛,只是比起平常帝王颁下的圣旨要小好多。
    赵德容瞧了几眼后,眸光仃泠泠地没有一丝温度,“这是先皇留下的丹书铁卷,有免死的作用。你拿着这个铁卷去找高世忠,让他放人,他不敢不放!”
    “姑姑,你怎么会?”赵十七疑惑万分,“姑姑你怎么会有这东西?”她的声音里也有些惊慌,在间隙里喘息,果然,师父的梦完全是真实的,姑姑能救师父!
    赵德容伸出右手抚上了她的面颊,手掌凉如雪莲,因为太消瘦而指骨鲜明,“十七儿不必多问,去救你师父吧,救了后,带你师父远远离开京城,不要回来了!”说完,她闭上双眼,如老僧入定般,不再搭理赵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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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3双生双死
    更新时间:201324 17:13:30 本章字数:8996
    赵十七不安地唤了几声赵德容,可赵德容连眼睛也不愿睁开,赵十七带着满腹的狐疑和失落拿着丹书铁卷离开,走到门口时,她不放心地回头看了一眼赵德容,只见夕阳余辉下,赵德容肤色越发腻白,此时被余辉笼罩,更是生出一种融雪般的莹透之色。残颚疈晓满头青丝犹如墨缎似披散。若那眼角长长的羽睫上凝着一滴珠光,赵十七几乎是以为那是一副画。
    她心想,姑姑年轻时一定是很美,很美!
    赵十七不敢再打扰赵德容,遂轻手轻脚地开了门,又悄悄地掩了门离开。
    出了房门,却见廊下空空,不见执画的影子。
    “执画?”赵十七唤了一声,心中疑惑,这丫环从来不会擅自离开,“执画,你在哪?”她又唤了一声。
    赵十七找了半圈没找到,心中添了些闷气,但直接离开了赵德容修行的禅院,回自已的客院。
    一路走,一路想着,姑姑怎么会有丹书铁卷。她虽然在随义净在民间长大,但也知道丹书铁卷从西凌开国以来,就颁过三册。
    凭这丹书铁卷能豁免全族之罪,可以批驳当今圣旨,但一卷只能用一次,其中两册都是先帝爷赐给了开国大将,后来,这开国元勋的后人犯了事,用了丹书铁卷换回性命,这两册也由朝庭收回封存。
    百年来,只余一册一直没有下落,也不见有人拿出来使用,想不到这样的东西竟留在了姑姑的手上。
    有了这卷书,自然能救出师父。
    找高世忠也不难,她在皇宫宴会上表演过,高世忠自然不会怀疑她的身份。
    可是高世忠肯定究其铁卷丹书的真假,毕竟世间见过丹书铁卷的人并不多。接着会再追究这卷册从何而来,这事最终就瞒不过父候和兄长。
    既然如此,何不一开始就和父候商良,她想,以师父和赵家的关系,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比自已一个弱女子拿着如此重要的东西去找高世忠稳妥多了。
    打定了主意,赵十七心中一松,只觉得风里漂浮着花香味,似有还无,让人身心皆为之松弛下来,畅笑盈上小脸,便是连脚步也欢快起来。再经过鱼池时,见鱼池里的死鱼已经全部打捞上来,池岸上有两个尼姑正边聊着边往鱼池里撒着石灰粉。
    赵十七停下脚步,也不敢太靠近那放生池,远远地朝着那两个尼姑喊了一声,“师父,你见过我的丫环执画了么?”
    那尼姑听到声音,转过头,刚想回答,却看到执画从另一个小径上匆匆地跑过来,不觉一笑,指了指,“赵小姐,你看你家的丫环不是在那?”
    赵十七转过头,脸色沉了下来,也不等执画过来,转了身便走。若这是换了执砚,她心里倒不计较,可执画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小小姐,你等等我!”执画唤了一声,气息很急促。
    “你刚跑哪里了,也不说一声,你不知道我找你找了很久?”回头掠了执画一眼,明眸中的光线清凌透彻。
    执画气喘嘘嘘地跑过来,神色仓惶地捉了赵十七的手,也不说话,只是拉着往她们住的客院跑。
    “出了什么事?”近看时,赵十七方注意到,执画的衣衫零乱,裙裾上全是污泥,脸色苍白,额间全是密密麻的细汗马,往昔的冷静从容已不复存在,执画侍候她多年,何曾有这样的失举。
    “小小姐,我们收拾一下东西,赶快离开这!”执画压低声音,显然不想惊动这水月庵的人。
    赵十七随她跑了几步后,终是忍不住停了脚步,拉住执画,疑惑不解地问,“画儿,出了什么事?”
    执画看了一下四周,吐了一口重气,眉头深锁,“方才,奴婢在廊外等您时,奴婢看到七八只小蛇从院子下的墙角爬过,接着看到成群结队的蟾蜍沿着墙角跳过去。小小姐,这些毒虫表皮肤色颜丽,奴婢想肯定是有毒的。奴婢本想下楼找庵里的大师问问,谁知道,刚到扶梯那,奴婢就瞧见一个师太经过,她明明也瞧见了那些毒虫,却一点也不慌乱,她象半丝儿也不惧这些毒虫!”
    赵十七听了,心中也觉得奇怪,但转念一想,或计这些佛门中人,在山中清修惯了,对这些小生命也视为平常。
    执画拉了赵十七的手边走,边说,“奴婢不放心,所以偷偷地跟了那些毒虫,看它们去哪,谁知一路跟着,看到它们经过的地方,花草全死了!小小姐,这事太不寻常了,我们管不了,但这儿肯定是不能呆了!我们赶紧回永安候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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