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你打算怎么处置我?
    江非锦突然觉得他很陌生,仍旧是那副温润的模样,却只像是披了一层伪装的表面,言语态度都是透着一种超乎寻常的冷漠,他明明是被揭穿的那个人,却又有着一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宛如一个旁观者看着自己导演的闹剧收场,连抽离感情的必要都没有,因为从头到尾他就没有投入感情。
    江非锦垂在身侧的手屈指握成了拳,说话声线维持着平稳:为什么?
    什么?黎秋白转头看他,那一眼像是在看他,又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东西,只是随意一看,就收回了视线,看着手中燃烧着的烟。
    江非锦喉结滚动,压抑着内心的波动,他很久,没有情绪这般强烈波动过了。
    他问黎秋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黎秋白轻声重复了一遍,为了钱啊,为了权。
    江非锦低声道:你不缺这些。
    不够吗黎秋白喃喃道,这些理由放在他身上,的确是不够的,他忽而低低发笑,双肩都在颤动。
    硬是要说理由的话,那就是我讨厌你。黎秋白站直了身,盯着江非锦的脸一字一句的说着戳心窝的话。
    江非锦呼吸一滞,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怎么?你好像很惊讶。黎秋白往日清朗的声线落到江非锦的耳中,却没了往日那份温度,被揭穿后,连伪装的耐心都没有了。
    人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呢。
    为什么?江非锦难以自持。
    那么多理由,他唯独没想过黎秋白讨厌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是因为他的告白,让他讨厌了吗?但黎秋白最早出手的一次,是在今年上半年,那时候他还隐藏着自己的心意,黎秋白根本不知道。
    你什么都压我一头,让我很不爽啊。黎秋白语调懒散,他耸了耸肩,公司最艰难的那段日子,有一段时间,拉不到投资,你好不容易拉到了投资,但是还没来得及签合同,对方就反悔了,你还记得吧?
    江非锦当然记得,那段时间他觉着奇怪,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奔波,公司起步本就艰难,江非锦因为那段时间,还落下了胃病。
    黎秋白提起这事,江非锦立马就反应了过来,他看着黎秋白似笑非笑的模样,薄唇微张。
    不等他问出口,黎秋白就道:是我在中间捣的乱。
    江边的风拂过,在路灯的照耀下,江非锦苍白的近乎透明,他紧抿着唇,依旧是那副坚不可摧的模样,呼吸却并不平稳。
    你为什么江非锦感到胃隐隐作痛,要答应和我在一起?
    那么讨厌他的话,为什么要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为什么要接受他的表白,为什么连撒谎继续骗他都不屑了。
    江非锦不傻,这会儿也意识到了那些东西他能查的那么快,大概是黎秋白没有再像之前那么费工夫的掩盖了。
    一场游戏而已。黎秋白道,江总,现在,游戏结束了,你要想报复我也没问题,不过我身后的黎氏,可没那么容易倒。
    黎秋白手中的烟烧到了尾部,他拧灭了烟头,事到如今,他也没有必要和江非锦回去了,他后退一步,嘴角带着温柔得体的微笑:再见,江总。
    黎秋白沿着江边缓缓走远。
    江非锦死死盯着他的背影,握拳的手背青筋暴起,咬紧了牙才没开口叫住他,直到黎秋白的背影消失不见,江非锦一拳狠狠的捶在车窗上,另一只手捂着胃部,粗喘着气如同一只濒临失控的野兽。
    游戏对他来说只是游戏。
    黎秋白,你的心到底是什么做的!
    这么多年的感情,那些想处的点点滴滴,那些关心,都是假的吗?
    他说他讨厌他。
    没有背叛一说,黎秋白从来都不是和他的站在一边的。
    江非锦头疼欲裂,胃部也一阵一阵的抽痛,痛得他近乎要把吃的晚餐吐出来,他弯着腰,格外缓慢的蹲了下来。
    江边散步路过的行人经过,侧目看着这个穿着气质非凡的男人略显狼狈的姿态,有人上前问了一句:先生,你没事吧?
    其实,他感觉到了,很早以前,就偶尔感觉到了几次,来自黎秋白莫须有的敌意,那时候他总想,是错觉吧,是错觉吧
    两人一个看似有情,实则无情,冰冷渗透到了心底的每一个缝隙,一个看似冷漠,内里却深情如火。
    黎秋白对江非锦,算计得明明白白。这一场戏,有人入了戏,有人撇得干干净净,说走便走,没有一丝犹豫。
    黎秋白是叫了家中司机来接他。
    他住的公寓许久没住过了,里面不打扫一番,睡不了人,黎秋白回了黎家,自从他创业以后,就很少回黎家了。
    黎家人口很简单,黎家夫妇商业联姻,虽感情没有那么深厚,但也相敬如宾,黎父忙于工作,黎母安安心心的当阔太太,黎秋白在家排老二,上头还有一个大哥,黎秋白当年不进自家公司跑去创业,家里也没有多阻挠,家业的担子有他大哥担着,黎秋白就算一事无成,有公司分红也饿不死。
    他回家没有惊动家中的人,家里他的房间是每天都有打扫的,黎秋白回了卧房,自己铺了被子。
    在江非锦查到他头上上,黎秋白就没想过继续在他们的公司待下去,依照江非锦的性格,手中握有那些证据,揭穿他起诉他是早晚的事。
    这个幻境,已经步入结尾了。
    黎秋白侧身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漆黑的天空,对持过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尽的疲倦。
    似乎没有想象中报复的快感。
    说到底,江非锦什么都不记得,什么都不知道但只要看到那张脸,他就心生厌恶,恶意在心中止不住的蔓延。
    黎秋白想到江非锦在床上时,和那人一样的小动作,有些人即便什么都忘了,也改变不了他就是那人的事实。
    他知道,他这是迁怒,但他没有尝试过抑止。黎秋白了解自己,他从来不是什么好人。
    第6章 霸总的爱人6
    隔天黎秋白没有去公司,良好的生活作息让他起了个大早,黎秋白清晨泡了杯咖啡,坐在别墅二楼的小阳台上一边看着杂志,一边喝着咖啡,分外悠闲。
    第一个发现他回家的人是黎家大哥,黎修明,他起来后发现阳台有人,心中疑惑,家中起的最早的,一般都是他。
    他推开阳台的门。
    黎秋白听到身后的动静,转头看到他打了声招呼:哥。
    两人眉眼相似,但是是两种全然不同的风格,黎秋白眉眼中透着温润,黎修明五官硬朗,站在一起差异分明。
    黎修明穿着正装,头发梳得整齐,看到黎秋白微微讶异: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晚。黎秋白放下杂志。
    黎修明看他闲情逸致的模样,问:今天不上班?
    黎秋白笑着答道:休息一天,有一段时间没回家了。
    黎修明勾了勾嘴角:你也知道,没良心的小子,电话也不打一个。
    黎修明是个沉稳的性子,不过在黎秋白面前总归开朗许多,对黎爸而言,黎修明是家中家业的继承人,对黎母来说,他是她的依靠,和黎秋白也未曾有过纠纷,兄弟俩关系一直处得不错。
    两人在阳台说笑了几句,黎修明叫着黎秋白一块下去吃早餐。
    家中做饭的阿姨已经做好了早餐,餐桌旁坐着一名美貌妇女,贵气逼人,身上沉淀着一种端庄温和的气质,这就是黎母。
    黎母左手边坐着黎父,中年男人久居高位,弥漫着威严的气息,黎秋白到了客厅,和黎父黎母打了招呼,又被问了一番什么时候回来的,黎秋白还是那几句说辞。
    一家人吃完饭,就各忙各的去了。
    黎父和黎修明去了公司,黎母也有自己的贵妇圈子,上午九点多出了门,家里一下就只剩下黎秋白,他也没闲着,关注着有关江非锦的动静。
    公司有内部群,黎秋白一般不怎么看群消息,他今天打开群,发现群里消息蹭蹭蹭的刷着,原因是今天公司的两个老总,同时没有去公司上班。
    大抵这群人忘了黎秋白也在群里,在里面聊的热火朝天。
    江非锦没有去公司?
    黎秋白了解江非锦,他不会因为昨晚的事而做出无故旷工这种事,黎秋白拿手机给江非锦身边的王秘书发了消息打探了一下,王秘书似乎并不知道他和江非锦关系已经破裂的内情,还当他和江非锦关系很铁,把江非锦的事告诉了他。
    江非锦因为胃病,昨夜进了医院。
    弄明白了缘由,黎秋白也没多问了。
    他联系自己在公司中的势力,对自己那颗谋权篡位的心开始不加掩饰,三天后他去了公司上班,依旧没见着江非锦的影子,而王秘书也对他支支吾吾不再透露江非锦那边的动向。
    公司里属于他那部分的势力提醒他现在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准备还不充分,但黎秋白一意孤行,想要拉江非锦下马。
    江非锦人不在公司,对公司的现状却是了如指掌。
    在一周后,黎秋白才再次见到江非锦。
    这天早上,黎秋白在公司停车场恰巧和他碰了面,两人从车上下来,抬头就四目相对。
    江非锦身上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看黎秋白时眼底也没有了往日的温度,就仿佛黎秋白在他眼中,已经和别的人没有了区别。
    他淡淡瞥了黎秋白一眼,就转开了视线。
    倒是黎秋白一如既往笑脸相迎的和他打着招呼:江总,早啊。
    江非锦准备离开的脚步稍顿,指尖微颤。
    褪去了十多年想处的滤镜,他如今再来以崭新的目光看待眼前的人,才发现他嘴角的弧度有多么虚假,而他的眼底,好似装不下任何人。
    江非锦的停顿只维持了两秒,下一刻就不再犹豫的离开了。
    黎秋白也不在意他回不回应,在他走后,过了会儿也去了公司。
    从这天开始,两人间的争锋相对逐渐明晰,公司内斗热火朝天,开个会的时间你来我往几句皆是□□味十足,这一下公司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两位老总这回是关系真破裂了。
    明明前不久还同进同出黏在一块的两人,突然之间就形同陌路了,一时间公司八卦流言四处飞,各个版本的传闻都有。
    这场斗争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天气愈发的冷,三个月的消磨,从秋季转到了冬季,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最终以黎秋白战败收尾。
    黎秋白为保住自己,转了手中的股份。
    他真正离开公司这天,刚好是冬至,外面细雨夹着雪水,黎秋白清理了自己在公司的私有物品,左右不过是那么几件东西。
    他走出公司大门,甚至没有回过头看一眼。
    这是他早就料到的结局。
    总裁办公室,江非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那个黑色的身影头也不回的离开,没有分毫留念,有得干脆,仿佛身后只是他不值一提丢下的垃圾。
    他垂眸冷眼看着,越看,便越清醒,直到那个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中。
    江非锦坐回办公椅,往后一靠闭上了眼睛,忽然像想起什么一般,他从桌子抽屉中拿出一个相框,相框里的两个青春洋溢的少年穿着校服,其中一个少年揽着另一个少年的肩膀,笑的一脸阳光,而另一个少年冷冰冰的看着镜头,眼底却透着羞赧。
    嘭。
    相框被毫不怜惜的扔进了垃圾桶。
    今年的冬天,可真冷啊。
    圣诞节上午十点,窗外下起了小雪。
    黎秋白独居在自己的小公寓中,早上出门买了菜,自己做饭吃,刚洗完碗,就看到了飘到窗户上的雪花。
    他穿着一身舒适的家居服,靠窗抽烟看着窗外下的雪,下一瞬就接到了黎母打来的电话,黎母问他回不回去吃饭对于他失业的事,在他从公司出来后,黎家第二天就收到了消息。
    当时黎父让他来自家公司上班,黎秋白没去,黎父也没逼他。
    有一个优秀的大哥在上面顶着,黎秋白要轻松得多,较比其他富二代包网红玩酒吧,吃喝嫖赌,黎秋白只要省心,就已经达到了黎父对他的期望,因此这些年并不多约束他。
    黎母这两天总让他搬回去住,黎秋白没应,说是过两天,他以为自己失业后,幻境应该就破了。
    可事实并非如此。
    黎秋白听着黎母在那头轻声细语的催促他回去一起吃个饭,嘴上应下。
    挂了电话,黎秋白指腹擦拭过窗户。
    他不太明白,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江非锦现在已经成为了霸总,事业也蒸蒸日上,坚不可摧,而他这个在江非锦身边埋藏得最久的反派,也已经成为了江非锦的手下败将,按理说,应该到了结束了。
    可是没有,一切都还在进行着。
    幻境历劫和幻境主人息息相关,所有劫难都已经历,而幻境还存在,黎秋白想了许久,推测出了一个可能这个劫难,在江非锦心中还没有过去。
    毕竟谁都不是一朝一夕能接受最亲近的人突然反水,这个过程总需要接受的时间,而这个时间是多长,黎秋白不知道,但他现下能做的,只有耐心等待。
    当晚,黎秋白回了黎家吃饭,一家四口坐在餐桌旁,光看那画面便是美满和谐,只是黎修明朝黎秋白投了好几个眼神过去,黎秋白起初不明所以,直到黎母提出黎秋白年纪不小了,该找个女朋友了,他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鸿门宴。
    不急。黎秋白说,等哥结了婚再说。
    黎修明已有了订婚对象,在两个月前办的订婚宴,打算在明年年初正式领证,对方是一个富家千金,和黎修明是青梅竹马。
    黎秋白和黎修明年岁相差三岁,黎秋白今年也有二十七了。
    你现在正好也有空,不如就抽个时间,去和人家见见面。黎母安排得妥妥当当。
    黎秋白应付了几句敷衍过去,对这事没怎么上心,黎母见他着实不愿意,也就不说了。
    黎秋白在家休息了几天,关注着江非锦公司,现在可谓是顺风顺水,没有那套路般的曲折,他愈发确定自己的猜测。
    元旦节那天,黎修明要去参加一个宴会,黎母让他把黎秋白带上,一块出去拓展一下人脉,黎秋白不想被黎母催着去相亲,便跟着黎修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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