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周头气得不行,一连五天都让他跟着周三郎下地开荒。
    不,是周家所有兄弟都被连累,全都叫老周头赶出去给老三开荒了。
    周三郎已经确定要开一块地,从冬闲下来后就开始去地里割草挖树捡石头。
    当然,周大郎几兄弟闲下来的时候都扛着锄头去帮忙的,但去的时候也不多,因为家里正沤肥。
    明年家里要增加二十亩的地,需要的肥料多了许多,所以说是冬闲,但并没有哪一天是真的清闲的。
    他们需要大量的沤肥,所以最多是兄弟几个接过周三郎的活儿,让他可以去开荒而已。
    但老周头一生气,干脆不让他们猫冬了,每天恢复了天没亮就起床,干完家里的活儿,上午去沤肥,下午就去地里帮老三开荒。
    明明是冬闲,过得却比农忙时还累。
    不仅周四郎几个小的,就连周三郎这个获益的正主都觉得有点儿吃不消。
    但老爹正在气头上,显然没人敢不听话。
    于是,时间呲溜一下过去,等他们把那块荒地整理出来,还都锄了一遍,洒下肥料养地时,小年都快到了。
    然后,周四郎要定亲了。
    生活充实,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的满宝听见娘亲说要准备定亲的彩礼时都惊呆了。
    她瞪大眼睛问,“娘,我四嫂是谁?”
    “就是方家的小娘子,你见过的,不记得了?”
    满宝惊呆了,“你们是什么时候说定的,我怎么不知道?”
    钱氏乐,“又不是你娶媳妇,干什么还让你每一个步骤都参与?你四哥知道就行了。”
    满宝就看向周四郎,见他一脸的喜色,就问道:“四哥,原来你一直知道啊?”
    “知道啊,”周四郎瞥了她一眼道:“要不是因为你生病,其实我们早就定亲了,说不定我们还能赶在年前成亲呢。”
    钱氏就瞥了他一眼道:“你当成亲是过家家呀,一说定就能办酒席了?去去去,别把事儿都推你妹妹头上。”
    但其实这事跟满宝还真有点关系。
    当时两家一起相看,方家对周家是勉强满意,但耐不住闺女对周四郎是很满意,于是就没回绝媒婆。
    而钱氏对方小娘子也很满意,觉得那闺女大方,胆子也大,拿的定主意,于是便和媒婆露了口风。
    一个没拒绝,一个则是有意,媒婆便知道这事八成能成,于是两边跑得更勤快了一点儿。
    满宝生病那两天,钱氏抽不出手来,但满宝病一好,钱氏就又领着周四郎去了一趟大梨村。
    这一次却是光明正大去说亲的,钱氏和程氏把两家的情况正式摆出来说清楚,算是正式定了意向。
    再之后,周四郎就可以经常去方家表现了。
    不过因为老周头发威,他很少能抽出时间来,都是隔两三天才能去一趟大梨村。
    或是找方小娘子在路上走一走,或是去方家干活儿。
    作为待考察的准女婿,去岳家干活儿也是考察之一,这是当下约定成俗的规矩。
    至少在村子里是这样的。
    等方家足够了解周四郎这个人,周家这个家庭后才会决定到底把不把女儿嫁给对方。
    不过能够走到这一步的,除非男方的表现实在是差劲儿,不然一般都能成。
    不过那段时间周家兄弟几个都是早出晚归的,而满宝又沉迷于课业不能自拔,所以对这些事并不知道。
    她并不知道她出于愧疚给四哥的糖果最后都被他送到了方小娘子手里,成为了未来四嫂的甜蜜零嘴。
    经过一个来月的考察,方家终于在媒婆第二次上门提亲时同意了周家的提亲,正式确定了日子下定。
    所以接下来,周家就要准备好彩礼了,然后才选定日子成亲。
    不过钱氏估算了一下,觉得年前成亲的概率不大,而年后……
    钱氏想了想道:“没有让新媳妇赶着春忙前进门的,所以我的意思,还是等春种过后再娶亲,也让小娘子歇一歇。”
    老周头点头,“那就在五月选个日子,那会儿春忙过了,天气刚热,新媳妇进门能有两个月的适应时间。”
    这件事自然是家长做主,大家都没意见的。
    钱氏的打算通过媒婆传到方家,程氏都忍不住和方屠户道:“周家还真是厚道人家,虽然周四差一点儿,但公婆明理,以后二妞的日子也能好过点儿。”
    方屠户点头,满意的道:“当初二妞一说她看上了周四,我就叫人去打听过了,他们家三个媳妇,都没有赶着过年前后进门的,全是秋收过后就进门,我们家二妞是没赶上好时候,不过这个日子也不算差了。”
    第191章 一起玩儿
    他道:“周家宽厚,我们也不为难他们,彩礼就要三两银子,我们留下二两,剩下的一两给二妞带着,我们再把陪嫁给她带上就差不多了。”
    乡下有句俗语,有钱没钱,娶个媳妇好过年。
    宽厚一点的人家,会赶在冬至前娶媳妇,那样新媳妇进门好歹能轻省两个月,等过了年就忙起来了。
    但也有日子不凑巧的,一是没选着好日子,二是像他们两家这样说亲晚的,大多数都会赶着年前成亲,别看现在是小年了,但乡下不讲究,只要彩礼拿得快,三天办完酒席都是正常的。
    那样开春家里就多了一个劳力,正好春忙。
    有的人家刻薄,哪怕说亲早,也会特意把时间压到小年前后成亲,一是省了前面的口粮,还能赶在春忙前成亲。
    更刻薄的人家,会选择在年后的正月里成亲,新媳妇一进门就是春忙。
    说真的,他们说亲得晚,而周四郎年纪不小了,方家还真担心周家选择在年后成亲,那样二妞一进门就要下地,还得适应公婆妯娌的新生活。
    周家能主动将日子延后到五月,说明很为他们着想了。
    周家宽厚,方家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家,双方通过媒婆一来一往,定亲的细节就敲定了。
    在当下,三两银子的彩礼不算少,但也不算多,以方家的家境,只要三两算是少的了。
    钱氏计算过,除了彩礼,还有酒席及一些成亲所需的礼,统共下来五两就差不多了。
    本来,在周四郎赌钱后,她预计给他娶一个好媳妇的花费是七两到九两之间的。
    没办法,新郎质量太次,就只能用彩礼补上了。
    好在周四郎到底没在这点上坑家里,靠他那张脸和那张嘴骗,哦,不,是找到了方小娘子这一优质新娘。
    公中现在是没这份钱的,尤其是在家里搬进新房以后。
    满宝病好后没多久,老周头找的木匠终于把定制的家具都给做好送来了。
    每个房间都放了一张床进去,小钱氏他们也用买回来的布料做好了被面,塞好了棉花,加上周二郎编织的一些竹制家具,往里一摆,家里便选了一个好日子进新房了。
    当然是办酒了的,老周头因此收了一波礼钱,不过礼钱和酒席所费的钱基本持平,所以他既没有亏损,也没有盈余。
    所以本来只有两百多文的钱盒子还是只有两百多文。
    因此给方家的三两彩礼是和周喜借的钱,同时钱氏还多借了二两,以备五月的酒席。
    因为一直到秋收,她估计家里都不会有大笔的进项。
    这笔债务,虽然老周头一直嚷着让周四郎自己还,实际上却不可能。
    而在小年下定的前一晚,老周头也就此事开了个家庭会议。
    “老四是不成器,去年输了十五两银子,但今年他都还回来了,他欠你们的那些钱也都在我们这里,之前建房子全都拿出来了。”老周头道:“这部分账算我和你们娘的,以后等公中有钱了,我再还给你们。”
    没人有意见。
    老周头继续道:“虽然我说老四娶亲的钱得他自己还,但你们娶媳妇都是公中出的钱,没的到了他这儿就例外,所以和喜拿的这五两银子也是我和你们娘还。”
    周喜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话。
    老周头就看向周四郎道:“娶了媳妇就是大人了,说不定啥时候就当爹了,干活儿卖点力,心里也要有成算些,再这么吊儿郎当的,我抽你。”
    周四郎低低地应了一声。
    事情就这么定下了。
    因为钱盒子的钱少,这个年过得有点淡,为了省钱,钱氏革掉了很多必要的支出。
    比如肉。
    以往过年,除了去年因为周四郎赌钱输掉家底以外,钱氏都会购买一批肉做腊肉。
    不仅可以家里吃,也能拿去走亲戚。
    今年和去年一样,家里都没买肉。
    不过和去年也不一样,今年虽然依然少了许多好吃的,但大家却很高兴,因为住进了新房子呀。
    尤其是满宝和一众小的,简直每天都跟过节一样高兴。
    她搬进了自己的新房子,老周头拿了她的钱虽然没给她打一张超大的床,但也打了一张正常大小的,比现在满宝睡的这张自家搭建的简易版小床要好太多了。
    满宝忍不住在床上打了两个滚,然后才去看房间的摆设。
    周二郎每天都在努力的做竹编,除了可以拿到集市上卖的竹篮,簸箕之类的,还有就是家里能用的了。
    比如满宝的房间里就放了一张竹屏,将内室和书房隔开。
    因为知道满宝喜欢各种花花草草,周二郎还让她在竹屏上作画,晒干后才放进房间里。
    除此外,老周头给她打了一张梳妆台和两把椅子,一把放在梳妆台前,一把则放在书桌前。
    书桌也是老周头花钱请木匠打的,他老早就开了家庭会议宣布,以后这些东西都是满宝的陪嫁。
    可以说,满宝的房间是花销最大的,也是家具最齐全的。
    周大郎和周二郎还用竹子给她造了一个三个格子的书架,就放在书桌旁边。
    然后还拿竹子给她编了两个箱笼,可以放衣服和各种杂物。
    当然,竹编的东西自然是比不上木质的,但对于一个未出阁的闺女,尤其是一个六七岁的小闺女来说,这些东西都很珍贵。
    总之满宝高兴得不得了。
    于是哪怕过年只能吃几顿肉,她也每天快快乐乐的,
    快乐得她都忘了避嫌,每天和白善宝一起跑上跑下,连大年初一都凑在一起满村子窜着拜年,然后收了一大堆的红包。
    当然,村民们包的红包里大多只有一文钱,但满宝也很高兴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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