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则跟在萧宁身边,别的什么学到多少另说,对这吃穿用度,那是马达全开。
    好吃好喝好玩的,弄出来。
    为这事,姬则还专门写信给萧宁,向萧宁请教,若想让这两样东西撑起梁州经济,梁州百姓因此过上好日子,应该如何才好?
    萧宁回信,一目了然:第一,口感上佳,必有客源。货须得是最好的。
    第三,易保存。须考虑制作,保存,还有定下的客源是多少人?
    不得不说,就这两个问题,姬则不得不细想。
    她是吃过不少美味不假,她欢喜的,难道旁人也会欢喜?
    茶叶,自萧宁开始制作成功,泡茶已然流传于世族,可是,这只限于世族。
    百姓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何来的心思喝茶?
    可是,若是想迅速让梁州发展起来,或是想要改变百姓的日子,又不得不从世族入手。
    毕竟百姓连吃饱穿暖都成问题,想让百姓掏钱买东西,为经济发展做出贡献,无异痴人说梦。
    这种情况下,姬则还是决定参照萧宁先前的做法,以赚世族的钱以富民,慢慢随着时间的流逝,百姓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再考虑之后改变经营方向和对象。
    三年,借与扬州之故,姬则和扬州达成共识,以令扬州和梁州一道富民强民,开拓一条以干货和茶叶为始,而以河运为主的商道。
    短短三年的时间,可见百姓日子越过越好,每日信心饱满有干劲的百姓,脸上洋溢的都是充满希望的笑容。
    三年一换,姬则带着梁州百姓收益翻上四倍的结果再返长安。
    站在长安城门前,萧评就在不远处等着姬则,姬则不由露出笑容。
    “有劳明王久候。”姬则走上前,轻声道来,萧评不以为然地道:“不久。”
    两人对视一笑。
    虽然久别分离,然这么多年,他们一直通信,议国家大事,论如何建设梁州,萧评给姬则出了不少好主意,在姬则这里,萧评就好像一直在身边。
    “太卿出使,一晃也是三年,但不知何时归。”姬则回来,第一件操心的是萧宁的事,萧评隐晦地扫过她一眼。
    姬则毫无所觉,而是自顾自地道:“如今怕是不少人的心里都在想,当初殿下选了达侯为太卿,为的就是现在这一刻。太卿不在跟前,谁就是想再挑拨离间,人不在,一切都空想。”
    说到这里,姬则倒是先高兴了,“我们殿下最是喜欢磨人心志。”
    萧评听着姬则说起萧宁的事,张口闭口都是殿下,要么也是国家大事,却无一句关于他。
    “你与贺将军、梁将军同行。怎么你回来了,他们却不曾?”萧评于此时问了一句,目不转睛地打量姬则,更多是想知道,对于贺遂,姬则还有没有,有没有一点点......
    “贺将军与梁将军前去祭拜先祖,会晚一些。”姬则并无不妥,坦然无比的将贺遂他们一行所去告诉萧评。
    “贺家。”萧评亦想起了贺家,贺常侍啊,为大兴而死,死于韩靖之手,一家数十口人,只剩下一个贺遂。
    “贺将军收养一子,以为贺姓,皆为承嗣。此番是特意带那孩子前去拜见贺家祖宗。”姬则说起此,心下亦是对贺遂敬重之。
    贺遂重诺,一言九鼎,这很好!
    “梁将军是位豁达的女将,有她在扬州守卫海运,大昌无忧。”道明贺遂他们一行改道之故,说起了梁好。贺遂娶到梁好,亦是他的福分。姬则也曾代为扬州刺史,与梁好之间亦有往来。
    初初时两人都知对方,但在她们心中,除了儿女私情,还有家国天下。她们虽为女子,却牢记萧宁的教导,比起私情,须是大昌天下安宁,百姓安康更重。
    以公论公,不讲私情私怨,梁好是位好将军,冲锋陷阵,不畏生死,她既能不敬之重之?
    且,她们之间因贺遂而知彼此,却也不必为了一个贺遂争得头破血流。姬则亦记得,她现在是明王妃。
    萧家待她礼遇,萧评待她敬重温柔。自她决定嫁给萧评那一刻起,她已然放下贺遂,再见,或者会百感交集,但她已然放下。
    既是放下,自然更不会为了贺遂的事,与梁好为难。
    皆是豁达又心存天下的女子,纵然因为贺遂不能成为好友,也不会是仇人。
    再后来,姬则归于梁州,倒是有些日子不曾与梁好往来,与贺遂倒是往来得更多。
    可是,姬则从心里希望贺遂能过得好。他对她有救命之恩,庇护之情,若没有贺遂,她早就已经死了。
    不能娶她,贺遂有负于她,却依然不能抹去这些恩情,姬则感谢贺遂,亦企盼他能过得好。这一点,姬则坦然告诉贺遂,贺遂亦懂。
    有负于姬则,他选择娶梁好,定一生爱护梁好,不会再伤了第三个人的心。
    梁好和贺遂这些年一道上阵杀敌,冲锋陷阵,他们是夫妻,也是可以交付生死的同袍。
    有些东西,不需要刻意,只需要彼此尊重,也只需要相互礼让,一切都会水到渠成。
    姬则在这一路上,看到他们彼此虽然平淡,但却各自懂得对方的相处,她知道,贺遂过得很好。
    “明王殿下此问,想问什么?当年我并未隐瞒明王,我心喜于贺将军。”姬则虽然答得坦率,但亦知萧评此问并不是随口一问,有人的心思莫不是以为她看不出来?
    难道她刚从梁州回来,萧评还想翻起旧账,道她不知避嫌,竟然与贺遂一道归来?
    想到这里,姬则的好心情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她竟然不知,萧评竟然如此要跟她翻起旧账,何其可恶?
    “不过是想知道,你心中还有没有贺将军。”萧评试探不假,同样他也不避讳地承认,他这一问为的什么。
    姬则瞪大眼睛,“自然是有。纵然我们结不成夫妻,贺将军对我有救命之情,庇护之情,我纵然万死亦难报,岂能将他忘得一干三净。”
    答得太过理直气壮,让萧评原本也算问得理所当然的问题,倒显得他过于无礼,竟然问出这等失礼之言。
    萧评不作声了,一向巧舌如簧的人,难得的竟然不说话。
    姬则还以为萧评会同她争辩到底,结果倒好,他不吭声了?
    不吭声的萧评,却让姬则显得烦躁,可是,一时间姬则亦不知如何再开口。
    她方才道起贺遂对她的恩情,言及万不能忘时,她是真觉得自己有理,可现在,怎么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
    “殿下,国公舟车劳顿,还是先回府休息吧。”夫妻三人一沉默,这气氛马上不同。伺候萧评的人须得有眼力,此时就得把这尴尬的事掀过。
    也是他们明王殿下自打听说他们国公竟然跟贺将军一道回来,这都醋了好些日子了。国公在明王面前,不问明王一句,只不断地说起太女殿下,这明王可不就更醋了。
    人要是一醋,难免就失了往日的周全。没想到他们明王也有今天。
    作为萧评身边的人,万万不能让他们明王殿下一时失了分寸,倒是让国公误会,还是回家去。
    “该先进宫拜见陛下。”姬则想起此事了,连忙开口。
    “陛下知你辛苦,道梁州一应事宜,你已将公文上呈,做得极好,许你休沐半月,待休养后再上朝面圣。”萧评立刻将萧谌的诏令传达,至于萧谌是如何挤眉弄眼地同萧评说起快成好事这话,萧评便不说了。
    “还有殿下。”姬则想不到萧谌如此体恤,但还有萧宁。
    殿下殿下的!萧评第一次有一种把侄女丢给兄弟藏起来,免得老让姬则惦记的念头。
    “陛下许你休沐,你去见阿宁,就不怕......”吓唬人什么的,萧评一点压力都没有,反而觉得就该如此。
    姬则马上明白萧评未尽之言是为何意,立刻道:“罢了。”
    “回王府或是去国公府?”是的,眼前这两位,一个是明王,一个是国公,各有府邸,姬则虽为萧评之妻,却不希望往后都只能被扣上一顶明王妃的帽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况且,姬则还有母亲在,她既为敬国公,本就该有她的府邸。
    前往梁州时,姬则心下最忧心的就是母亲,只是不宜让母亲随她同去,好在有萧评,敬国公府内也有奴仆成群。
    这些年她的母亲过得很好,每回写给姬则的信中都不忘说萧评的好话。
    这要不是母亲的字迹不假,姬则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代笔。
    “先回国公府,我要见见阿娘。”一去三年,姬则怎么可能不想母亲。
    欢欢喜喜地便要回府,待见到萧评也要一道随她同回国公府时,姬则一愣问:“明王也去?”
    萧评额头的青筋再也忍不住地跳动了,“国公以为呢?”
    这一回姬则算是反应过来,她是说错话了?
    你没有说错话?
    终究,萧评没有多说,只用行动向姬则证明,他究竟去是不去。
    一别三年,姬则陪母亲说了许久话。
    姬则的母亲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眼看着姬则能凭自己的本事立足于世,一步一步脚踏实地立足于朝廷之上,任何人都休想随意主宰姬则的生死,她不知有多高兴。
    自然也免不了多说萧评的好话。
    虽说萧评是年长姬则一些,但两人的婚事既成,很多事就由不得人,而且萧评无论文武都是万里挑一,并不因她所经历的不堪,有丝毫看不起姬则之意。于她看来,萧评甚好。姬则的眼光很好。
    姬则哄睡了母亲,又想到她一个刚成家的女郎,能得夫家同意出任梁州为刺史,与夫君两地分居,其中若不是萧评点头,谁能轻易答应。
    萧评在这三年里亦助她颇多,她倒好,刚回来连好听的话都没有同萧评说上两句,倒是处处惹萧评生气。
    对,姬则看出来了,萧评最后生气了,方才当着长辈的面,萧评虽然什么话都没说,却也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明王呢?”姬则出了院子没有看到萧评,以为萧评定是回去了,询问一旁的人。
    “明王在花园等着国公。”萧评懂得给人空间,并无意处处约束姬则,也不想让姬则觉得他们之间毫无空间。
    姬则一听走了出去,果然看见萧评在花园,只是石桌上放着一堆堆状纸,萧评在灯火下看得认真。姬则从侧边看过去,不得不说,萧家萧评这一辈里,长得最好看的人,一个是萧谌,另一个是萧评。
    两人虽然是堂兄弟,却又是各不相同的俊美。
    萧谌是上过战场的人,多了几分英气,萧评却带着几分阴柔,而且为人更内敛。人安坐在一处,若他不出声,奇怪得无人能察觉得到他的存在一般。
    但,姬则看着萧评的侧脸,不知怎么的,七上八下的心,慢慢地被抚平了。
    “国公。”姬则看着萧评的脸,一时看失了神,许久没有反应过来,还是一旁伺候萧评的人过来添茶,注意到姬则,连忙唤一声,也让萧评意识到她的到来。
    “岳母睡了吧?”哪怕萧评和姬则的母亲相差不了几岁,但他既然娶了姬则,那一位就是他的岳母,他当执子礼。
    “睡了。”姬则回过神,有些懊恼她既然看得萧评入了迷。为掩饰尴尬,走了过去拿起一份状纸看,“京兆府的事情多吗?”
    面对此问,萧评道:“天子脚下,京畿重地,汇集了天下各种人,事比寻常地方要多。”
    姬则就想起一件事了,“明王当了好些年的京兆府尹,就没想过进政事堂?”萧评笑了笑,“不需要。为相者,那是为官最高的追求,但对我来说,我已然是明王。比起其他虚名,难道不是我守好大昌门户,令陛下无后顾之忧更为妥当?”
    萧谌亦曾跟萧评提起,该给萧评升官了,是萧评不愿意。
    他已然功成名就,不需要再锦上添花。
    他觉得作为京兆府尹甚好,能够看护好大昌的门户,做他力所能及的事,叫天下人知道,他们萧家能出一个皇帝,更能出一个为民请命的好官。
    姬则欢喜于萧评言辞间的豁达,还有那一份忧国忧民,心怀天下苍生的胸襟。
    大昌,有一个爱民如子,事事以百姓为重的皇帝,自然而然也会影响朝中的文武大臣,让他们知道,他们可以有自己的私欲,同样也须有天下百姓。若是他们做不到,第一个容不下他们的就是大昌皇帝。
    萧谌以身作则,萧评何尝不是。
    为皇帝的兄弟,他为大昌做过多少事,政事堂的几位都有数。
    若非萧评不想入政事堂,否则早就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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