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在哪儿?”萧宁倒是不怠慢,立刻想起问问,这群王八蛋都在哪儿?
    贾谕毕竟年长了些,总是不好叫萧宁一来就去找人麻烦。
    “郡主在驿站内,公主不如先去见见郡主?”先把正主见完了,把对方的要求了解,萧宁再想怎么处置,自能把握分寸。贾谕一点都不愿望萧家起内哄,无论是男是女,能不争不吵再好不过。
    “先生说得是,我是应该去见见姐再议其他。”萧宁心里就攒了火,要是想打她,或是揍到她,这都没那么气,就是这么一个东西敢打她姐,必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贾谕见萧宁听得进劝,自是松了一口气。
    “殿下请!”贾谕倒不是想盯着萧宁,只是本着应该将萧宁送往驿站,还是亲自送一送。
    萧宁亦不客气,且往驿站的方向去。
    她这一行风.尘仆仆的,驿站守卫的人远远的听见动静,以为是来闹事的,人立刻站出来道:“何人夜闯驿站。”
    确实,这都快半夜了,要不是贾谕早早吩咐人留个门,城门早就关上了。
    这会儿贾谕立刻出面道:“是我!”
    驿站的人几乎都是贾谕安排来的,自是识得贾谕,“刺史!”
    贾谕颔首,侧身请萧宁道:“殿下请。”
    一眼看到萧宁,这么一个小娘子行来,众人看在眼里,考虑的更是,这一位究竟是何人。
    听闻那一声殿下,叫守卫都不敢抬头。
    “送到这儿吧,先生且回去,明天若是知晓他们所在,先生同我说一声,我亲自去会会他们。”萧宁说到这儿,并没有丝毫的迟疑,贾谕能劝萧宁吗?
    自是不能的。
    谁家的女儿遭人如此打骂,更是放话休妻,这都不可能容。贾谕也是有女儿孙女的人,谁要是敢这么对他的孙女,他绝不饶恕。
    “唯!”贾谕应下一声是,且让萧宁进去休息。既然萧宁将打听消息的事儿交给他,他定会办好,办妥了。
    “命驿丞立刻为殿下安排房间。”贾谕提醒一句,人就算不进去,该让人准备的,贾谕既然知道萧宁这个时候到,自也都安排好了。
    要为萧宁引路的人,闻贾谕的话,更是不敢怠慢,应下一声是。
    萧宁行至,驿丞正好迎来,萧宁道:“迎阳郡主何在?”
    驿丞看到萧宁时,带着几分不确定地询问:“公主殿下?”
    “正是,速速为殿下引路。”玉毫在背后应下一声,驿丞岂敢怠慢,立刻在前为萧宁引路,萧宁倒是知道这位三姐,可惜当初她回京城时无缘得见。
    出嫁的女儿,近的还罢了,若是远的想见一面,并不容易。
    萧宁来兖州本也是打算见一见的。一开始的天下大乱,兖州不算太太平,周家不冒头,曹根想用萧家的祖坟威胁萧氏,倒是没注意到萧家还有个女儿在兖州。
    或许听说是听说,只是作为男人大丈夫,为难一个女郎的事,他不屑为之。
    不管是什么原由,反正萧三娘平安对萧家来说就是好事。
    最难的时候萧三娘都太太平平地过去了,萧家得了天下,这倒是有人想欺负起他们萧家的女儿来,这是拿他们萧家当什么?
    萧宁站在门口,驿丞敲门道:“郡主,镇国公主到。”
    屋里灯还亮着,想是屋内的人尚未休息,萧宁站在门口,等着屋内的动静,闻之外面的声音,屋里也传来了一阵阵的声响,随之门开了,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娘子走了出来,眉清目秀,一看就是知书达理的娘子。
    “五娘?”见到萧宁,还带着几分不确定,毕竟姐妹都没有见过,实在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姐妹。
    “三姐在上,小妹有礼了。”萧宁一向是知礼的,观眼前的人眉宇间与卢氏有几分相似,萧宁便能确定对方的身份,朝对方作一揖。
    萧三娘连忙拉过萧宁道:“五娘来得好快。前几日我才收到阿婆来信,道一切交由五娘处置。”
    萧宁来此,不过也是为了从萧三娘的嘴边得到确定的答案,她要如何处置此事。
    “阿姐,我们进去说!”萧宁知道萧三娘有很多的话要说,想说,那便坐下且将话说清楚。
    “是,快请进!”萧三娘亦是惊喜过了,忘了礼数,连忙请萧宁进屋。
    萧宁亦不客气,随她入内。
    萧三娘请萧宁入坐,萧宁道:“阿姐想如何?”
    干脆利落,多一句废话都没有。萧三娘道:“此关系的不仅是我一人之事,更是萧家上上下下的事。”
    有这话,结合萧三娘之前的作为,萧宁很确定这并不是一个糊涂人。
    不糊涂就好!
    “五娘的意思是?”萧三娘明白归明白,亦想知道萧宁的打算。
    “他敢打你,我要么打回去,要么让他自己打回去,萧家的脸不是好打的。这一点我会让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
    敢打萧家的人,吃了熊心豹胆了,萧宁得让人瞧仔细了,欺负他们萧家人会是什么下场。
    “阿姐要和离吗?”萧宁有此一问,这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点。若是想和离,很多事做起来可就方便多了。
    “我要再看看。”挨了一记打,萧三娘并没有要忍气吞声的意思,但要说和离二字,这关系不是两个人的事,还有孩子。
    萧宁沉着地道:“此事背后不仅仅是一个人,而是有很多人都在等着看我们萧氏的热闹,阿姐可知?”
    这一点萧三娘怎么会不知道呢,也正是因为知道,她才会走得没有丝毫的犹豫。有些事既然发生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伤害她。哪一个犯了她的忌讳,想损及萧家,或是想置萧家于死地,都是她的仇人!
    萧三娘没有作声,许久后只道:“一夜夫妻百日恩。”
    “阿姐念及夫妻的情分,他只怕是从未顾及过的,否则又怎么会舍得加一指于阿姐之身。”萧宁看透关键所在,那样的一个男人,在他的心里,他自己是最重要的。
    在萧三娘念及他们夫妻情分时,可曾想过,从始至终在他的心里,萧三娘并不重要。
    若是放在手上想呵护的人,自是恨不得将天下间最好的一切都给到她,如何舍得伤她半分,又怎么会想在人前让她受辱。
    辱及萧三娘在他看来就是辱于萧宁,他看不惯萧宁行事,便想将这一切的怒意都宣.泄于萧三娘之身,这样公平吗?
    只怕从一开始,周二郎就没有考虑过萧三娘的立场,也不在意萧三娘一旦违背了娘家,成为众矢之的,萧三娘又将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一个抛弃家族的人,必然也会为家族所弃。这个道理,世族出身的人没有人会不明白。
    明知故犯的周二郎,本质上是个什么样的人,萧三娘不是看不懂,还抱有其他的希望吧。
    萧宁点破出来,就是不希望萧三娘在对周二郎抱有任何希望.这一个男人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过萧三娘机会,萧三娘就算再怎么对他余情未了,周二郎这个人也不会懂的感恩。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姐姐还年轻,将来的日子还长着,难道当真要如此委曲求全?”萧宁只是觉得,人活在世上,千般万般不易,何必事事为他人着想着,从来不考虑自己。
    什么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不过都是男人给女人定下的规矩。目的只需要女人老老实实的受他们欺负。
    可是这天底下的女人为何要遭受这样不平等的待遇?
    明明无论对家国天下,她们的付出从来不少,只因为她们生为女人,注定要矮男人半截?
    哪怕被打被骂,只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不成?
    萧宁从来不喜欢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一个对女人动手的男人,从根子上就不再值得女人信任。
    对付这种人,要是换做以前家里人碰上这样的事,萧宁直接粗暴的做法便是把对方的手折断。
    你敢动手,我们又有什么需要手下留情的地方?
    从来萧宁的字典里,就没有忍受家暴男这一条规矩。
    男人敢动手打女人,那是犯了萧宁的大忌,更别说周二郎很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一切就按你的想法去做。从前家里的事我帮不上忙,如今至少我不能拖家里的后腿。几个孩子哪怕还小,留在周家也不怕周家敢亏待他们。”萧三娘显然已经做下了决定。
    在她顾念夫妻情分的时候,周二郎对她动手时,根本没有想起过他们亦曾是恩爱夫妻。
    她为他生儿育女,孝顺老人,家里里里外外,哪一样萧三娘不打理的井井有条。
    偏偏这个男人却带着一群人回到家中想看她的笑话,看笑话不成,竟然还敢动手打人。
    萧三娘想为他解释这一切只是个意外,可萧宁却将事实揭露在她的面前,让她知道,没有所谓的意外。
    一切不过是从心而为之。
    强扭的瓜不甜。萧家的成就,萧宁从前的所作所为,以后想做的事。那都不是萧三娘能够插手改变得了的。
    从本质上,她和周二郎之间已经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纵然她忍下这一次的委屈,愿意回到周家,难道周二郎就能毫无芥蒂?
    女人愿意为了丈夫和儿女委曲求全,可有多少男人愿意为了妻子女儿忍一时之气?
    周二郎若是能忍,也就没有萧三娘挨的这记耳光,还有那一声叫唤休妻。
    男人从来只会叫女人忍,而永远不会考虑由他自己忍下。
    她该明白这个道理,而不是一直怀揣着美好的妄想,到最后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有三姐这句话我便放心了。”萧三娘明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已经不是他们夫妻间的事。
    萧三娘所代表的不仅仅是她自己。从这些日子以来外面传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她就该明白有多少人在等着看萧家人的笑话。
    欲治天下,有些颜面并不能失了,更不能让天下人都觉得萧家人可欺。
    而当有人出面愿意为你主持公道,不叫你被人欺负时,更不该不识好人心,站在欺负你的人那一边,寒了助你一臂之力的人的心。
    ***
    姐妹二人达成共识,萧宁也就知道到底该怎么对付打了萧三娘的周二郎!
    贾谕的确是个有心人,干脆利落的将周二郎他们聚会的位置告诉萧宁,甚至贴心的派了人前来驿站为萧宁引路。
    萧三娘亲自送萧宁出门,萧宁道:“阿姐可要随我一道同去。”
    “不必了,我便在驿站内等你的好消息。不过,纵然要讨回我们萧家的颜面,你也要牢记分寸,万万不能落人于柄。”萧三娘只怕萧宁意气用事,难免一时失了分寸,反而落人口舌,授人以柄。
    “阿姐请放心。比起我们动手打人,我更乐意他们自己打自己。”萧宁相当坦然的告诉萧三娘。
    萧三娘虽然好奇萧宁要用什么办法让他们自己打自己,并没有多问,但萧宁自有分寸,她也就不再多言。
    萧宁身着一身洁白的曲裾,明眸皓齿的小娘子走在街道上,自是引人注目。
    一旁的欧阳齐和玉毫跟着,两个人的相貌亦是出众,这样面生的一行人,引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起来,诧异这兖州内何时来了这样的人物?
    前头为萧宁引路的人,将萧宁引到一处教坊内!
    其实这么一个地方,在引路人看来不太适合萧宁进去。
    既是奉命行事的人,没有资格多说,只能老实地站在门口,“刺史命小人将殿下引至此,人应该是在上头,至于在何处......”
    “回去告诉贾刺史,辛苦他了。人我自己找。”萧宁颔首,并不觉得事事需要人为她办好。
    知道人在何处,想找个人又有何难。
    萧宁大步迈入教坊内,那听到脚步的人立刻迎出来,“郎君们来的好生早啊,快快请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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