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戏,萧宁早就部署妥当,晴天降惊雷,什么都不劈,就劈在想处置萧宁的铜匦上。这事情传出去,早已为天下传神。
    想给萧宁多添些保障,这何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你是说造神?”孔鸿提醒,萧谌立刻悟了。这办法,不能说不成,毕竟天下间的人,都以为神威不可测,万万没有人想到,竟然会有造神的事发生。
    可是,自来人都一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像他们这些人,从来不信所谓的神,一向只信自己。
    架不住天下百姓多信啊。
    若是能够让他们相信,萧宁得天独厚,为上天宠儿,往后就算有人再想给萧宁扣上什么砍头的罪名,也得看在老天的面上,网开一面!
    “你这主意不错。”天,能让男人拿来攻击萧宁的办法,无非就是天理难容。
    一群人反对女人出仕喊的陈腔滥调,背都背得出来,总是吵吵嚷嚷的,最是让人烦心。
    萧谌细细一想,自打萧宁引天雷降下后,确实反对女人出仕的声音一下消停许多,再想找萧宁麻烦的人,不说女人的事了,只盯着萧宁做事,究竟有没有问题。
    可见,萧宁想出的解决办法,相当的可行。
    “陛下何不趁众人的视线都放在公主身上的大好机会,为公主造神。具体事宜,问问孟先生更为妥当。”孔鸿也是为了萧宁的将来考虑,那么好的一个孩子,万万不能叫人给坑了。
    要坑,也得是他们坑别人!
    萧谌现在的心思是生怕萧宁受委屈,更担忧萧宁在外面被人欺负。
    可是,孔鸿这心里最忧心还是萧谌。
    君是君,臣是臣。对萧宁来说,萧谌既是君,更是父。
    若是将来有一日,萧宁功高盖主,有心人再一挑拨,人人都说只知萧宁之功绩,不知陛下之功,到时候萧谌还能置若罔闻,毫不在意?
    孔鸿是越想越是忧心,面对萧谌吧,这些话还不能直言。
    可纵不说,这种事情是绝对有可能发生的,并不是孔鸿瞎担心。
    “你说,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把皇位传给阿宁更为妥当?”孔鸿心下发愁,万万没有想到,萧谌突然冒出这话。这回,终于是惊得孔鸿抬起了头。
    萧谌看到他惊讶的表情,心情相当的愉悦。
    “不错不错,终于是能看到你这个表情了。怎么样,我也有能让你吃惊的时候。”萧谌得意,更是要将话说出口,且看看孔鸿有何话说。
    孔鸿一听,好吧,他就不该把萧谌的话当回事,这一位就是闹着玩的。
    “不过,想让你吃惊不假,我方才所言亦是真。这天下,大半都是阿宁打下的,我这个当父亲的算是白捡了便宜当上这皇帝,心里吧,既是骄傲也有些羞愧。如今她巡视在外,等她再回来,必有闲言碎语传出,说什么天下人只知镇国公主,不知有皇帝的话。”
    萧谌得意之后,也是正色以道,他这一回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孔鸿别再总当成他在说笑。
    孔鸿不敢说出口的话,好啊,现在让萧谌说出来了,萧谌能想到这一点,想来不仅仅是为跟他说一说而已。
    “所以我就想啊,我现在对阿宁,担忧多过其他。权势这东西,你也清楚,我不算太看重,至少到现在为止并不看重。将来,我也怕将来有一天,我成了一个疑神疑鬼的皇帝,到时候连自己的女儿都疑心起来,那时候对阿宁来将是灭顶之灾。”
    为君也罢,为父也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萧谌更是萧宁的父亲,这则身份更让萧宁想反抗,天下人都容求下她。
    萧谌又不是没有看过史书上的记载,那骨肉相残,父子相疑的人间惨剧,数之不尽。
    这些,不过都是因为权势。你舍不得权,我也要争权。
    争来争去,争到最后,只不过是让旁人得利。
    萧谌现在能清醒,心里时时刻刻挂念的是萧宁的安危,更怕旁人欺负了她。
    可是将来,将来的日子谁敢保证?
    就萧谌自己都不敢!
    若想杜绝这种事情发生的最好办法,便是将权利转出去,交到萧宁的手里,叫萧宁踏踏实实的拿着,成为这个天下独一无二,大权在握的人。
    “陛下。”孔鸿明白了,萧谌并不是在说笑,而是认真考虑此事的可行性。
    “臣可以不回答吗?”这则问题,萧谌是掏心窝的问,孔鸿依然不能回答。
    君是君,臣是臣,这其中的界限,最忌讳的是把握不住分寸,什么话都敢说,什么话也敢接。
    孔鸿既然早有此担心,今日也断然不会说出口,不会让萧谌觉得,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心已然偏向萧宁。
    比起萧宁是萧谌的亲生女儿,萧谌都担心将来会不会对萧宁生疑,那么他们呢?
    萧谌是君,孔鸿是臣。
    如今的孔鸿更是萧宁的公主太保,在旁人看来,他该是站在萧宁这一边的人了。
    这样的身份,若是孔鸿处处为萧宁说话,甚至提议萧谌尽早安排他方才所言之事,将天下交给萧宁,如今心无芥蒂的萧谌,自然会认为孔鸿只是在回答他的问题。
    将来,萧谌一但生疑,第一个遭受灭顶之灾的人便是孔鸿。
    “你我之间,连说几句体己话都不成了?你是想让我成为孤家寡人?”萧谌问完,不想却听到孔鸿反问,一瞬间让萧谌感受到一阵透心凉。
    他成为皇帝才多久?
    不满周年啊!
    他们之间相伴十几年,一道上阵杀敌,出生入死了这些年。难道就叫这一年全都毁了?
    萧谌反思他自成为皇帝以来的所作所为,他难道只是作为了一个皇帝,而不是萧谌?
    孔鸿没有想到,萧谌竟然会如此直白地问来。
    但,孔鸿并没有接话。
    萧谌叹一口气,“这皇帝果然不是人当的,看看,看看。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我的禀性为人,你也是再清楚不过。这才一年,一年我就变成了一个你完全不认识的人了吗?”
    话说着,萧谌气得不断跺步,“行,这皇帝我不当了,就让阿宁来。”
    这下孔鸿如何还能坐得住,连忙道:“陛下,请陛下三思。天下初定,公主年幼,此时传承江山,不可。”
    萧谌气得瞪大眼睛地道:“那你怎么跟我说话的?我们是什么情分,我跟你说句掏心窝的话,难道你当我在诈你?亦或怕我跟你秋后算帐?”
    孔鸿不作声,可这不说话,何尝不是默认了。
    “行,我是看明白了。在你的心里,我现在就是大昌的皇帝,就不是同你出生入死的萧谌。唉,你我是兄弟,多年的兄弟,既是兄弟,有你这样的吗?生怕我对付你?
    “若是我有这个龌龊的心思,行啊,你倒是骂我一顿。你骂我,那还证明我们多年的兄弟没白当。可你这么不吭声的,既不是为臣之道,更不是当兄弟该做的事!”
    萧谌气得上窜下跳。叫外头的人听见了甚为诧异,不解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好好的吵起来了?
    不解的人何止一个,就是孔鸿也被骂得懵了!
    “孔子定,你且说说,我骂你骂错了吗?”看孔鸿傻乎乎的表情,可把萧谌再次气得不轻了,指着孔鸿的鼻子再骂。
    孔鸿,字子定。叫人骂成这样了,也不得不反省,他只记得为臣之道,却忘了最重要的一点,他不仅是臣,与萧谌是更过命交情的兄弟。
    他们之间,不管作为兄弟,亦或是一代良臣,都应该有话直说。萧谌但凡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自该指出。
    “陛下骂得对,是我错了。”萧谌在理,孔鸿不能不讲理,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之腹,是他太不像样。
    萧谌气道:“那你说,这个事如何安排?”
    孔鸿......不得不认真地考虑问题,最后,轻声地道:“为时尚早。公主尚未及笄,又未成亲,更未有子嗣,这一关关,若是没有陛下在上面照看着,由公主一人担起,太难了。”
    这话,倒还像样,萧谌道:“这生子更是鬼门前绕一圈的大事。”
    两个大男人说什么生子一事,实在让人尴尬。
    “那也无法,公主是女郎。女郎总是要过这一关的。陛下当年要是把公主生成儿子,不知省去多少事。”孔鸿亦是不想让萧谌太过操心,那能如何?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
    萧谌道:“我觉得女儿挺好的,贴心!看看你家的几个儿子,一个个惹你生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家大郎武艺高强,你是追了人三条街才把人追上。”
    被扒家里的黑历史,换成谁都是不可能高兴的,孔鸿的脸一下子黑了。
    萧谌完全不当回事,“这阿宁属官的事,她人不在跟前,就得你们多操心,但你们是不是该多考虑考虑,你们家里的人。能把人推出去独当一面的,别总拦着,也别总是操心孩子担不起。”
    说到这儿,萧谌是最具代表的,拍着他的胸膛道:“看我家阿宁,她是几岁开始担事的,你也得放着孩子们自己去试试。劝我你可真会,轮到自己头上,你怎不说了?”
    孔鸿刚想说,刚刚谁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儿?一个转头倒是教训起人了!
    结果倒好,人家不说他的不是,只是揪着他刚劝人的话,自己做到点。
    这,不能说不行。
    但被怼得太理所当然,孔鸿就想找回场子了。
    “公主殿下要是把兖州掀起三层浪,陛下考虑如何收场吗?”孔鸿决定不聊儿子的事,先跟萧谌聊萧宁的事。本来聊的好=也是萧宁的事,怎么能忘了。
    萧谌侧过头看向孔鸿,无声地询问,报复我提你追了儿子三条街的事?
    “堂堂左仆射,你也是我们军中的一把好手,就连我有时候也甘拜下风,追了你儿子三条街,你这儿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萧谌避之不论,兖州的事,如果萧宁敢闹起来,船到桥头自然直,他就别操心了。
    还是脑补孔鸿追着儿子跑的事吧。
    想孔鸿文武双全,自打当年差点被世族打死后,他是人到成年反而下了决心,一定要练成一身好武艺,将来再不叫人欺负得了他。
    有恒心的人,就没有办不成的事。
    孔鸿是极有天赋的人,这三五年下来,武功可是大成!
    偏就这样的本事,却奈何不得他的儿子,像样吗?
    孔鸿瞥过萧谌一眼,打定主意相互伤害吗?
    不,只是单方面的伤害!
    “陛下,臣以为陛下说得极是,孩子长大了,是应该让他们出去闯闯,若陛下不弃,且让小儿为公主侍卫如何?”行啊,你伤害我,我就让我儿子去祸害你女儿!
    孔鸿决定把那气得他半死的小子丢到萧宁手中,且让萧宁教训!
    萧谌一眼扫过,“之前不是舍不得吗?”
    “是舍不得。陛下以为我为何追他三条街也要揍他?”孔鸿提起这事满腹怒意,越说越是火起,恨不得把人吊起来打!
    这萧谌还真是不知道。
    不过听孔柔身边的伺候的人提了一嘴,萧谌难得看孔鸿的好戏,立刻选择打听一番。
    细节没有过问,只要知道孔鸿确实是追了人三条街才把人追下,这就能当着孔鸿的面笑话他了。
    “为何?”不过,若是孔鸿愿意告诉萧谌其中的缘故,萧谌乐意听。
    “臣以为他书读得不行,该再多读几年可为朝廷所用,他却不愿意,非要闹着追随公主前去。我怕这小子给公主惹事,生生把收拾包袱要追公主而去的人捉了回来。既然陛下认为可行,那就让他去保护公主。”孔鸿说了真话,可是萧谌听来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孔鸿很是光棍的表情,似在无声地说,既然你觉得我拦着闹事的儿子不去给你家闺女闹事,反而让你不乐意,那我就让我儿子去祸害你女儿,有事可别找我!
    喂!说好虎父无犬子,你可不能坑我女儿!
    “陛下不许?”然而眼神交流,彼此皆明,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想反悔,门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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