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费尽心思从别的地方网络人才,倒不如吏中取才。
    众人都等着萧宁说起她究竟忽略了什么?可等了半天,萧宁不发一言。
    只见萧宁陷入了沉思,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
    众人观之,岂敢打扰?
    纵然是潘仁,被突然掉下的馅饼砸得头昏脑胀,半响没反应过来!
    好不容易消化完了,有心想问问是真是假。发现萧宁似乎在考虑什么问题,也只能乖乖的不作声。
    “怎么,我的问题很难回答?”萧宁很快想明白,但这个事需得跟萧谌好好地讨论再作决定。潘仁并未回答她的问题,故再次询问。
    “小人愿为之,且请公主拭目以待。”潘仁害怕萧宁迟疑或许会改主意,官与吏,本就有着天渊之别,一个是士,一个却是贱籍,为天下人所不耻。
    将吏拉到官的高度,这是要改天下之制吗?萧宁被人劝阻,定不会再一意孤行。没想到萧宁并没有改主意。
    大喜过望的潘仁,更是打定主意,一定要向萧宁证明他可以当好这个官。
    “好!”比起凡事亲力亲为,萧宁巡视各州县需要做的是,发掘更多的人才,唯才是举不能只是一句空话,而是要成为常规。
    先前忽略了吏这些人,也是因为萧宁喊的再大声,用人为才,不拘小节,不问出生,家世地位。原以为这番呐喊应该已经刻入人的骨子里,不想并不是。
    前途未知,任重而道远,萧宁显然若是想让天下人都知道,大昌朝用人以才并不是一句空话,也得改一改,这吏不可为官的规矩。
    “公主殿下。”这时候,所有送往县衙的农具都已经被搬了出来。百姓看到这熟悉而陌生的农具,眼中闪过狂热和欢喜。
    已经亲眼见识过其他人如何操作这犁头、钉钯的人,明了这个等好物若是用上了,对大家伙来说都是好事。
    “交给你了。”萧宁既然已经选出了代县令,又怎么会再将事情大包大揽,十分爽快的将事情交给潘仁处置。
    潘仁待要应下一声,萧宁忽然转过头冲百姓道:“诸位想知道,为何我来得这般及时?”
    百姓们正看着拿出来的梨头、钉钯,欢喜的说不出话,来乍然听到萧宁一问,皆是面露诧异,好在很快反应过来萧宁所言。
    萧宁能来得及时,救他们于危急关头,不让他们犯下大错,这份恩情,他们岂能忘怀。
    “都说公主得天独厚,肯定是上天示警,请公主前来为我们主持公道。”人群中的百姓脑洞大开,在这一刻喊出了让萧宁哭笑不得的一番话。
    虽然萧宁在引天雷降下时,也是为了堵住天下悠悠众口,不过并不希望百姓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上苍身上。
    萧宁认真的摇摇头,指向一旁立在县衙前的四色铜匦,“此物名为铜匦,可毛遂自荐,亦可举报官吏百姓。若有为官不为者,或是草菅人命,横行乡里之人,皆可往其中投信举报。
    “我正是收到了县衙内有人举报马县令,是以微服前来,方才知晓你们过的竟然是这样的日子。”
    望着百姓的眼神透着怜悯,萧宁想让百姓过好,却有太多的人不愿。
    “公主殿下,我们都不识字。”虽然惊喜于铜匦果真如此有效,可是百姓中有人喊出了最大的问题,识字的百姓太少了,纵然备受欺负,写不出字,又怎么说得出委屈。
    萧宁只觉得胸口似是突然被人扎了一刀,痛得她呼吸一滞。
    这个问题萧宁早已考虑过,但事实摆在眼前,如今的大昌朝,连最基本的衣食住行都不能解决,又怎么考虑得了教育的普及。
    这甚至并不是一代人可以完成的事,或许可能需要两代、三代,甚至更多的人,必须不懈的努力,最后才有可能达成扫除文盲的结果。
    “将来,我会努力的让你们都识字。”再一次感受到肩上的责任有多重,萧宁轻声朝百姓许下承诺。
    “公主殿下,这犁头、钉钯我们能不能自己做?”感受到萧宁语气中的沉重,人群中的百姓忽然喊出了一句。
    木头做的犁头,只有前头用铁,找找家中还是有的,有了现成的成品摆在眼前,精通木工的人制作起来并不是难度。
    “有何不可?我已经令人将制作犁头的图纸印拓出来,朝廷制作供应天下,难免一时顾及不上来,若是百姓能够自给自足,再好不过。”一开始没有实物,谁都担心百姓们会不会接受,是以萧宁才会让人大肆生产,送到各州县内。
    成品在前,再有人上手一试,自然就能让百姓看到这东西的好处。
    百姓们只要发常见东西是好东西,接下来也就不用朝廷推广,他们会自主制作,萧宁要的就是迅速推广普及。
    “这个可真是太好了。公主殿下我不用图,你只要把这犁头给我一副,我今儿个拿回去,明天早上一定做出一副新的来。”人群中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突然站了出来,拍着胸膛向萧宁保证。
    萧宁面带笑容,“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便将犁头给你如何?”
    “公主殿下只管吩咐。”谁也没有想到,萧宁这一个公主,竟然如此和颜悦色,与人亲近。威猛的男子连声示意萧宁只管吩咐。
    “若有上门求教如何制作犁头者,望你能倾囊相授。”
    萧宁的这些要求,不过是站在利于他人的立场。
    若有师傅手把手的教,想必很快做犁头的手艺就能普及。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人人都会,人人都懂,人人都能用上这样的农具,务农何尝不是事半功倍?
    “公主殿下放心,此事我一定做到。”威猛的男子应得十分爽快,一旁的老叔道:“公主殿下放心,这刘二一向是豪爽的性子,平日里木工做得极好,我们乡里乡亲上门请他帮忙,他从不推辞。”
    有人帮威猛.男子说好话,一旁的人也跟着附和,萧宁闻之笑意加深,“不仅是犁头,还有钉钯。”
    萧宁提起此,“只这钉钯是全铁所制,不比梨头,若有人愿意作铁,打制一应农具,朝廷可教之。”
    “那敢情好,公主,待这农忙之后,我们都愿意学。”百姓们听到朝廷还专门教,立刻大声地应下。萧宁听着笑意加深了。
    农具的重要性,百姓心里是有数的,就连生活中的各种各样的必需品,亦是人根据自身所需,不断地改进,不断的适应人的生活制作出来的。
    萧宁只是将百姓们好不容易摸索到的物品,提前展示出来,避免百姓迈过长久的摸索过程。
    萧宁一直注重研究,否则也不至于刚开始家里情况尚且不明白的情况下,便开始不断地网罗各种研究人员。
    建专门的机构供养这些在旁人看来异想天开的人,更能让他们全身心的投入研究,才能创造出更多利于生活,利于生产的东西。
    待将百姓们安抚后,萧宁命人宁琦前去查问马县令,虽然有举报信,萧宁今日也亲眼得见他的不作为,定一人之罪,须得慎重,再三查明。
    宁琦原以为何言有事可办,正纳闷何时才能轮得到她帮萧宁真正做事,想什么来什么,连忙应下,立刻提审马县令。
    “镇国公主,寻你太不容易。”萧宁交代完诸事,结果倒好,离开县衙大门前,只见不远处一个英姿飒爽,一身黑衣的女子立在不远处,环胸抱剑,意味深长地打量着萧宁。
    萧宁马上想起一人,“姚先生的关门弟子,木红娘。”
    “关门弟子的位置被抢了,现在镇国公主才是先生的关门弟子。”对面的女子正是木红娘,不过这会儿幽怨地扫过萧宁,显然对关门弟子这事耿耿于怀。
    萧宁接收到了,不过再来一回,该抢必须得抢!
    “先生给了你两封信,两封都是让你到兖州后寻我的信,一回两回,你倒是丝毫不急。”木红娘想起这个事,更是火起,大步流星地冲到萧宁的面前,质问萧宁。
    “是入旧京城,旧京城,娘子久居旧京城。”萧宁必须得纠正,兖州她去过了,然而旧京城,萧宁必须是没迈入,是故才没有亲自拜见这位姚圣一直推荐的人。
    怠慢人才一事,可大可小,萧宁必不能留下这不好的印象。
    木红娘高了萧宁半个头,居高临下地盯着萧宁,可惜,别人或许怕她身上的杀气,萧宁可是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人,能怕她?
    两人四目相对,剑拔弩张。欧阳齐一直密切注意,纵然听两人的对话,明了木红娘是姚圣的弟子,不代表这个弟子无害。
    若木红娘敢轻举妄动,他会更快。
    “你身边的人不错!”好在,木红娘并没有打算盯着萧宁看下去,亦不知是不是因为欧阳齐身上散发的气息,让木红娘明白,对萧宁动手成功的可能为零。
    眼神扫过欧阳齐,瞧见欧阳齐的脸时,顿了半响,眼神往下一瞟,叹道:“可惜了!”
    靠!莫以为萧宁不知其中何意,可是,木红娘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对,你就是看出来,该知道这是忌讳的吧,怎么还宣之于口?这日子,你还要不要过?确定不是来挑事的?
    萧宁无声地询问,都不敢回头看欧阳齐一眼,只怕一个不小心点起火,烧着自己。
    不想欧阳齐道:“眼力不错。”
    “不仅是眼力不错,医术也不错。”木红娘将她的本事介绍一下。真本事是有,最重要的是,她还懂得医术,且医术高明。
    “公主殿下,我这能打能救命的人,毛遂自荐在公主的身边谋一差事如何?”木红娘端是干脆,来了这儿,更是将目的道来。
    “未免大才小用了。”萧宁可知道,这一位就是当初在旧京城内带人马守住姬氏皇陵的人!哪怕是最后曹军一心攻入皇陵,都只能败退。
    这样的一个人物,留在萧宁的身边,太大才小用了。
    木红娘挥手道:“不算不算。跟在你身边能随你走南闯北,见识种种人物,供我吃供我喝,我是求之不得。让我硬留在一处,我才是不乐意。”
    女子可为官,这事木红娘自明了,可是她没有当官的心,比起受官场的束缚,怎么看都觉得,跟在萧宁身边会更精彩。
    萧宁对此只有一问,“为何你在旧京许久?”
    话音落下,收获木红娘幽怨的眼神,“皆为公主。先生知曹根早以皇陵令萧家军止兵,不前,有一便可有二,命我网罗一些好手,必要助大昌一臂之力,尤其不能让大昌受制于人,不能前进一步。”
    一个不喜欢呆在一个地方,乐意游历天下的人,若不是自家先生吩咐,她是断然不会留在旧京许久。
    “后来,先生多赞于公主,我想着公主肯定会在大败曹军后抵达旧京城,不想这一等再等,公主就是不来。后来等我反应过来,赶往雍州时,又闻公主巡视各州。为此我连先生都呛了一顿,指责于他没有先生的样儿。”
    木红娘提起这事,越想越是怨念,好不容易碰上萧宁一个好玩的人,等在原地许久,结果萧宁一去不复返,两年的时间,连面都没见着。
    额!萧宁只想说,她不是故意的。
    “旧事不宜再提。公主且说吧,留与不留?”木红娘不过随口抱怨,旧事已过,当下和未来最重要。
    “我并非一直巡视。”萧宁真实的情况不好忽悠人,总得说清楚。
    “你为众矢之的,就算留在你身边,事情也少不了。再者,要是真有那么一天你身边不好呆,我自离去,定与公主说一声,公主不必介怀。”木红娘连后路都想好了,走或是留,且看萧宁身边有没有值得她留下的理由。
    萧宁笑了,还会说一声吗?萧宁还以为木红娘会说,若是见不着我,且当我已然离去,何日再见,不知。
    洒脱是洒脱,情分还是有的!
    “可。”萧宁亦爽快,别说一个木红娘了,就是她身边的每一个人,去留皆随己。
    “红娘医术高明,擅长女子之病吗?接生会吗?”木红娘正高兴萧宁也是爽快人,不想萧宁竟然丢出这些问题,木红娘面上一僵,“现学成吗?”
    “有何不可?时间还长着。”纵然萧宁已经让人准备这方面的人才,若是木红娘能成为其中的佼佼者,改进医学的领域,有何不可。
    木红娘是个阳光豪迈的女子,和姚圣从根子上或有相似之处。相处起来颇叫人喜欢。
    哪怕如欧阳齐这样的人,木红娘既对他无所畏惧,能一眼看破欧阳齐身体的缺陷,还能跟欧阳齐相处融洽,相较萧宁身边人都对欧阳齐心生畏惧,木红娘让萧宁一再另眼相看。
    宁琦有着小姑娘的特质,喜欢观察人,尤其是到萧宁身边来的人,不管是谁,她都会研究,在萧宁的面前亦对木红娘赞赏有加。
    “木娘子让人不由自主的喜欢,就好像公主,谁看到公主笑起来的时候,都会不由自主地喜欢公主的。”宁琦想来想去,身边的人若说有和木红娘相似的人,萧宁是一个。
    “而且木娘子的消息甚是灵通,公主让我核查马县令在任期间的所作所为,我没查出几样,木娘子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好些人,他们都说马县令担着县令之名,一直都是无所作为,而且是假的!”
    若只是表面,不至于让宁琦惊喜,还是本事摆在眼前,叫宁琦心生敬佩,这才叫她赞不绝口。
    萧宁听在耳朵里,“如此说来,你从木娘子处学到这本事了吗?”
    此问来,宁琦颔首,“木娘子甚是大方,她告诉我方法了。我之前一直从马县令的身上下手,查来查去,一直找不到有力的证据,百姓们纵然知道一直都是那一位潘先生代管衙内之事,总是听说而已。”
    这件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萧宁意示宁琦说下去,对假的这话,记下。
    “后来我就想,若是代理,上面的笔迹并不相同。我将所有衙内的公文全部翻找出来,确实不是马县令的笔迹,但潘先生本就有助县令办事的职责所在,就算笔迹不是马县令的,亦不能说明什么。”
    宁琦一样样去尝试,面对一个据不承认自己不作为的县令,若寻不到真凭实据,想以此定罪,自来的律法,疑罪从无。
    萧宁很显然更想利用马县令,警示天下,让天下官员知道,无所作为的官员是何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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