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长沙夫人,清河郡主处境,怕十分不好吧。”萧评瞬间明了,萧宁为何将人带回来,定然是出事了。
    “我们阿宁不是把人带回来了。”萧谌不由得多看了萧评几眼,萧评这是怎么回事?专往人的心口上扎刀。
    萧宁定然是察觉清河郡主的处境,甚是不好,故而才会将人领回来,不过是为了保护清河郡主罢了。
    清河郡主面上流露出了尴尬之色,有些事并不希望同外人道来太多,纵然萧评看穿了,清河郡主也从未想过,他竟会说破。
    “何时为清河郡主准备?既由清河郡主继承姬氏爵位,也该早做准备。纵然未成亲,亦可赐之府邸,以彰显我大昌对前朝公主的厚待。”更让人意外的是,萧评竟然当着清河郡主的面,提醒萧谌千万不要忘记,清河郡主的身份可以做成多少事。
    萧宁现在已经成为众矢之的,能够帮得上萧宁的人不多,清河郡主的身份得天独厚,在一定程度上能成为萧宁的助力。
    继承姬氏的爵位,这最少也得是个国公的位置。
    萧评眼中流露出阴暗,比起亲亲的侄女受天下人攻击,他更乐意让旁人代替。
    “五伯。”纵然有些话大家心中有数,那也不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出,这不是往人的心口上扎刀吗?
    萧宁轻声一唤,萧评不以为然的道:“清河郡主是聪明人,定然明了,有时候能够成为一颗有用的棋子,可比那些无用的奉承要好的多。”
    难得的,清河郡主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萧谌本来看着正值豆蔻年华的清河郡主,也觉得萧评话说的太难听一些。
    结果发现清河郡主并不在意,反而十分认同。这两人倒是说得上话。
    “况且天下人因赵十四郎一事,也对我们是否会宽待前朝遗孤心存疑惑,既如此,何不趁此机会,请清河郡主继承姬氏爵位?
    “荆州已得,天下必将一统,也是时候论功行赏,且看看他们怎么看待厚赏前朝遗孤之事。”
    萧评这是投石问路,想看看那些只会指手画脚的人,又有什么样的看法。
    作为棋子的清河郡主,眼中流露出了期待,有些话一开始,清河郡主已经同萧宁说的很清楚。
    姬氏一脉之子孙,到清河郡这之里,作为几位小皇帝一脉相承之人,只剩下清河郡主一人,是为他们的兄妹,便是第一顺位承继人。
    清河郡主不能说不想继承姬氏的所有一切。但之前并不是合适的机会,因此清河郡主一直等待不言。
    萧宁定然是心中有数的,只是比起推出清河郡主作为箭靶子,萧宁还是干脆地丢出她要封王一事。
    “五伯,我都已经跟人打赌了,不必再节外生枝了吧,清河郡主一事定下,许多人便会察觉阿爹的打算,这时候未必是好事。”虽然清河郡主也是作为女郎,但让女郎名正言顺的继承家业,甚至连爵位,这可不是一件小事。
    扪心自问,萧宁宁可一步一步的铺垫,慢慢地走向她想要的位置,也不愿意一蹴而就,事情该一点一点让人接受,而不是一鼓作气,全灌人脑子里。
    萧谌马上也考虑到,清河郡主要继承前朝爵位一事,和想萧宁封王的性质并不一样,的确不应该一起解决。
    “五哥,此事还是再放一放。阿宁既然已经跟他们打赌,现在只能是听天由命。不如,就听天由命吧。改日,待阿宁可以如同男儿一般,可以大展拳脚,到时候再继续准备女子可继承家业,爵位一事。”
    萧谌还是觉得此事可以再放一放的,“至于清河郡主的府邸,的确应该准备,毕竟郡主也到了该许配嫁人的年纪。郡主若有心上人,可与我明言,我为公主做媒。”
    “那自然最好,有阿爹出面做媒,这门亲事还能不是水到渠成。”之前萧宁就想做媒,可惜她是未嫁女,年纪不大,想当媒人还不成。
    让萧谌来倒是更好,皇帝做媒的人,若不是相互有仇,这门亲事谁都要给萧谌一个面子。
    清河郡主面上也露出了笑容,萧评反是挺好奇的,清河郡主欢喜的人是何人。
    “去见见你阿婆和阿娘。”事情到这儿,也没有什么进展,证天道的事,萧宁都有数了,知道如何应对,萧谌不懂这其中的道道,想帮忙也帮忙不上。
    萧宁应下一声是,这便与清河郡主一道去见卢氏。
    说起亲事,萧谌与萧评道:“你一个明王,至今不成亲,知道有多少人看中你吗?”
    此话问得,萧评浑不以然地答道:“与我何干。”
    听这光棍的语气,萧谌倒是知道萧评是情深之人,心上人去后,这些年,萧评就这么一个人,谁都瞧不上,任是家里人如何劝,并没有任何用处。
    萧谌知道萧评的伤心,也知萧评的情深,这些年从来没有劝过萧评。
    往日作为世家子弟,纵然不出仕,淡然处之,于萧家算是存在感极少的人,依然引人注目,更别说他现在是明王。他展露的手段,智谋,于萧家中那是数一数二。
    既为京兆府尹,更是实权在手,并不像其他兄弟一般,担着些闲职,素日也没有多少露脸的机会。
    作为明王的萧评,相貌俊秀,举止优雅,多年来不近女色,严于律己,正可谓是万里挑一的好男儿。
    “陛下若是觉得旁人家的女郎好,请陛下开枝散叶,绵延子嗣之人,数之不尽,不如请陛下先挑。”比起萧评引人注意,多了去的人家想把女儿嫁给萧评,也不是没有人想要送女儿给萧谌。
    “但凡有骨气的人家,谁乐意女儿做妾,你是想害我?”萧谌怒目以对,控诉萧评的坏心眼。
    妾就是妾,妻妾之间隔着的是一道永远无法越过的鸿沟。
    好人家的女儿,谁想不开去做妾。唯有贪图富贵,想要一步登天的人,才急于将女儿送到旁人手中,成了妾。
    反正萧谌是断然不想纳妾。
    “况且,我已有妻,你呢?”萧谌更得反驳,他们的情况一样吗?
    “我有心之所喜之人,纵然她不在人世,又如何。”萧评并不认为那死去的人,便从此不负存在,萧谌要是想以此为理由,莫怪他鄙视他!
    萧谌确实不像其他人一般,认定人死了,活着的人便该忘记对方。
    萧评不是小孩子,他知道自己要什么,定然也是不愿意旁人对他做下的决定横加干涉。
    “罢了罢了,人生漫漫长,你的日子,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萧谌不过是一问罢了,并没有要劝说萧评改变他坚持的意思。
    萧评决定的事,必有其道理,他们所需要做的不是对他的人生横加干涉,而是支持他的选择。
    闻萧谌所言,萧评露出笑容,不难看出他的满意。
    “叔父总与我提,我是想啊,就算你这一辈子不成亲,只要你快活,便一切都好。至于将来无人奉养,我的女儿也是你的,旁人要过继才肯养你敬你,我家阿宁不用。”萧谌总是无时无刻不忘帮萧宁刷好感。
    在这点上,萧谌甚是认同地颔首,“所言不虚。”
    得到认可,萧宁道:“是吧,我家阿宁最是孝顺。你也得多护着她些。”
    真是夸赞萧宁的同时,更请萧评千万别忘庇护萧宁。
    “自然。”要说家中诸多孩子,也是萧宁最对他脾气,聪明又机灵,博古通今,又是个不拘小节的。
    “为阿宁物色好未来夫婿了吗?”想到萧宁的好,萧评马上想起另一件事,萧宁的终身大事,都还记得的吧,不至于毫无准备。
    萧谌瞬间萎了,“你觉得我能去跟阿宁问,闺女,你想要个什么样的郎君?”
    萧评脑补了会儿,最终道:“改日我问问。”
    “不用问,我大概也猜得到,能容得下她做任何事的人,支持她的人。”萧谌不问是真不必去问,他心里有数。
    人,萧宁要说有什么特别的要求,确实没有太多,不过就是能包容她,支持她罢了。
    但这世上从哪里寻来一个这样的男人?
    萧评听清了要求,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我心里倒是有一个人选。”
    萧谌悠悠地道:“我心里也有一个人选,只是,不知道合不合她心意。”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慎重,罢了,这个事情最后的决定权在萧宁的身上,他们就算再怎么讨论,并没有任何意义。
    萧宁不知,她在想当媒人的时候,同样也有人心急她的婚事。
    卢氏听说清河郡主要进宫住上一段时间,招呼清河郡主上前,与清河郡主道:“都是自家人,不必道外。”
    听到卢氏的话,清河郡主抬眼偷偷打量了卢氏,乖巧的应下一声是。
    其实,清河郡主在雍州这些日子,一直没有闲着,也正是因为没有闲着,她便很清楚,眼前的卢氏看起来和善,在外也一直名声不显,但这位可以说是萧宁在雍州内,除了萧谌之外,最坚定的后盾。
    “谢太后。”清河郡主并无不适。早年在宫中,她纵为帝女,父亲早逝,纵然后来同父异母的兄长登基,对于他们而言,她从来都是不存在的人。
    作为一个透明人,清河郡主活得不容易。后来,若不是兴冲帝有所图,需要利用清河郡主,或许终其一生,清河郡主便只能消亡于宫中,史书上不会有任何关于她的记载。
    被人以平等相待,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被人正眼瞧过,便知道那种感觉何其可贵,也就舍不得再被人不当人看。
    卢氏,她望着清河郡主的神情,平淡而温和,并无任何鄙视轻蔑或是高傲,就像是看着寻常的一个小女郎,到了家中为客,她自是以礼相待,断然不会欺于她。
    萧宁微微一笑,同样也同清河郡主道:“难得有人与我作伴,不嫌弃便同我一个院子?”
    “则之幸也。”清河郡主一直向往的都是萧宁,想跟萧宁一样,也希望能有萧宁的底气。
    显然,她现在并未算真正的有底气,她会同意萧评的提议,更多是因为,她需要自己为自己争来底气。
    不过萧谌并不愿意急于一时将萧宁推出去,萧宁所面临的处境已然千难万难,萧谌作为一个父亲,比起冒险激进而成功,他更愿意稳扎稳把。
    萧谌一颗爱女之心,恰是清河郡主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叫她羡慕。
    “则?”卢氏闻清河郡主的自称,面露诧异。
    “公主为师,为我取名为则,字子常。”清河郡主连忙回答,卢氏细品这个名字,带着几分不确定地望向清河郡主,清河郡主面带笑容,似在无声地回答卢氏,她并未听错。
    “公主之理想,亦是则之理想。”清河郡主曾经亦十分迷茫,不知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可是遇上萧宁后,那心中所存的不确定,瞬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萧宁并未昭告天下她要做什么,比起宣告得人尽皆知,萧宁更愿意无声无息的做出实事,达到她的目的。
    卢氏这回眼睛都亮了,冲萧宁道:“你是一个有福之人。”
    此言不虚,若能得清河郡主相助,就清河郡主的身份,除非他们萧氏容不下清河郡主,否则断然不会有人攻击清河郡主。
    作为前朝的公主,兄长们两个为佞臣所害,一个为诛奸臣而不惜自尽,这等刚烈之举,为天下所敬服,无人舍得对付烈性之君,更不忍姬氏无后。
    卢氏已然可以想像得到,一但将来有一日,萧宁成功得到清河郡主相助,清河郡主能帮萧宁多少?
    正是因为想到了,更得称赞萧宁,她是有福之人,有福的得清河郡主这等助力,实大幸也。
    萧宁得说,果然聪明人不用多说,闻弦歌知雅意。卢氏这一声称赞落在萧宁的耳朵里,更验证卢氏的通透。
    “阿婆说得是。有幸得各方助力,三生有幸。”每一个愿意助萧宁一臂之力的人,萧宁都很珍惜。
    清河郡主望着萧宁,亦觉得心里暖暖的。
    有些人,只会永无止境的索取,而从来不考虑,你能给人什么。
    “外面的动静闹大了,你阿翁处也闹腾得厉害。”卢氏提点萧宁,千万别小瞧了人。“冯非仁此人,有些本事。”
    这是卢氏通过观察得出的结论,那样一个人,借萧钤的名头,笼络了好些不满于女子出仕,亦不满于萧宁势大,远不是天下男人可比的局面。
    萧宁挑起了眉头,“冯非仁。”
    这个名字萧宁不是第一回 听说,那样一张吊形脸,萧宁亦牢记在心。因查出赵十四郎是幕后构陷萧宁者,至今一群本想借朱家之事扳倒萧宁的人,一时间都由明转了暗。
    或许,这些人未必不是准备借用赵十四郎之故,再做出其他事。
    “本就不容于女子出头,如今我又要封王,他们坐不住也是理所当然。改日阿翁若是得人齐了,我去见见。”连卢氏都提醒萧宁要小心人了,萧宁岂能不去见见。
    卢氏道:“闹腾厉害的人,大致我们都心里有数了。你阿翁这些日子颇是难为。”
    可不是吗?若是当真不喜于萧宁出头,叫萧钤怎么掺和都成,装的,每日听着一群人不满于萧宁的话,很是让萧钤心塞,尤其是不能骂回去。
    一回两回就算了,冯非仁这些人,为了怕萧钤耳根子软,那是每日都在萧钤的跟前说女子掌权之祸,说得好像男人掌权以来,这些人就什么事都没有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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