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简明也觉得不需要太过追根究底,他只要将分内的事办好,无须多问。
    等简明一走,萧宁命明鉴、顾义、崔攸,思虑如何安民。
    众人各持己见,顾义道:“公主之前虽已准备,提防灾后瘟疫爆发,今亦不可松懈。”
    说到这里,萧宁道:“让所有人开窗开门,四处撒上石灰。”
    言至于此,萧宁一顿,石灰什么的,还得制成。制作过程是怎么样来着?
    思虑之时,明鉴一脸崇拜地望向萧宁,“公主亦知石灰?”
    萧宁颇有些汗颜,明鉴知道石灰,涉及略广,她吧,倒是有几分假的,毕竟谁也不像她一样,都经历过了21世纪,见多识广。
    “看过,知其功效。便记下了,原想不知哪日能用得上。”萧宁不敢自诩知之甚多,毕竟她这得先贤之功,知之甚多,和明鉴比起来,差得远了。
    明鉴道:“石灰却有奇效,然欲大面积生产,并不容易。”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公主,此事交由臣。”顾义请以接手,兖州的情况,他一个坐镇之人比之旁人要熟悉得多,更该出面,由办妥。
    “好。连同粮草药材也交由你来调集。”萧宁爽快地放权,顾义应唯。
    “兖州所得城池,取可用之人,忠义之士,愿意归顺者留,不愿意归顺者,杀!”萧宁望向作为吏部尚书的崔攸,崔攸垂拱应下。
    明鉴不用萧宁开口,自觉地道:“臣随在公主左右,为公主打打下手。”
    其实真论起来,跟在萧宁的身边给萧宁打下手,怕是最辛苦的事,什么都要管,什么也都得管。
    萧宁无奈,她这手下的人其实不缺。一眼扫过身后,玉毫,欧阳齐,明鉴莫不是把人当了摆设。
    “那臣和秋尚书一起。”正好,这一回明鉴和秋渠学了几手本事,发现这确实有用。
    眼下要说最忙得不可开交的人莫过于秋渠,故而明鉴请助秋渠一臂之力。
    萧宁一想也成,修堤立坝,多少琐事。
    “我已经让雍州将最近的研究成果陆续运来。”修渠引水,如何能缺得水泥。要知道现在想要修出好的工程,就得用糯米。
    糯米啊,在这粮食缺乏的年代,用米来修路修河,如何能不引起民愤。
    萧宁当时就想到了水泥!大概的原材料,萧宁记得。但就算记得,也不能尽说,给一个方向,让人努力研究。
    好在,改造制纸之法的人,听说萧宁有办法,用其他材料代替糯米,修路修河,马上想到此举成了之后的影响,大喜过望,立刻亮不犹豫地埋头按比例研究。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有年前有了结果。
    萧宁本来打算让人大面积生产,但这人力物力一时都在前线,并未有太多的兵力。
    兖州突发洪水,那么大的水灾之后有什么后果,萧宁完全可以想像得到,这种情况下,若是要重新建堤建坝,没有水泥绝对不成!
    是以,萧宁将兖州的情况以十万火急之势发了三封信回雍州,一封是给亲爹萧谌的,另外一封是瑶娘,最后一封,自然就是卢氏的!
    萧宁觉得,这桩事,要想快速办好,最好的人选就是卢氏。
    亲爹需得应对曹根兵马进犯,完了还有胡人,豫州战事未止,雍州又起战事,
    瑶娘,若用量不大,让瑶娘出面毫无问题,可现在这量大得惊人,又是必须的。
    毕竟兖州遭此灾难,本来粮食就短缺,这时候再用糯米修堤修坝,无异于雪上加霜。
    萧宁就算暂时没办法改变粮食产量问题,能少浪费粮食,就得少粮费些。
    尤其有替代品的情况下,为何要选择非用粮食不可?
    好在,卢氏坐镇,有难处,亲爹顾不上,就该请卢氏安排。
    比起萧谌,卢氏那必须更可靠得多。
    亏得萧谌不知道,在萧宁的心里自己竟然是这样的位置,否则定是饶不了她。
    “就是上回公主让人运到梁州的水泥?”明鉴确实挺了解事情的,一听萧宁说起,马上知道萧宁指的是什么。
    “正是。”萧宁一眼扫过明鉴,不得不说,这人啊,还真是消息灵通得很。
    明鉴欣喜地道:“此物用何为生产?”
    有此一问,引得萧宁笑了,“不是粮食。”
    这回就连明鉴也忍不住地开怀大笑,“如此,天下之幸也。”
    心系天下的人,自明了粮食对天下人而言有多么重要。
    粮食,不仅是供人食,纵然修筑城池等地都需要用到粮食,想不用,又不得不用,朝堂何尝不为此而费心伤神。
    “不过,此等制法,不可就近?”明鉴脑子转得那叫一个飞快,马上想到这样的物甚若是可以就近生产,可以省去许多麻烦。
    “配方牢记在我脑海中。然在此可行?”萧宁想了想,自知这办法是最好的,但是她忧心的是,谁人来管此事,若不是信得过的人,萧宁还等着这方子好好的赚一把世族。
    明鉴立刻毛遂自荐,“公主,臣来。定保证此法绝不外传。”
    迫不及待露脸的人,既是得配合秋渠,能怎么节省时间,就得考虑如何节省时间为重。
    萧宁扫过明鉴一眼,“可。”
    无二话,显露出的是对明鉴的信任,明鉴眉开眼笑。
    萧宁迅速将配方和制作工艺告知明鉴,同时与明鉴道:“寻好地方,我会让雍州派一个人过来指导。”
    事不能急,尤其这样的事,找个懂行的人过来,能够指导于人,事半功倍。
    明鉴亦是这个意思。不过,他这感慨地道:“此物若为世族所知,必趋之若鹜。”
    这意思,引得萧宁的眉头不由地轻挑了挑,别以为她听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公主有其他的打算,如今算是好机会吧?”明鉴一看萧宁不接话,只好把话说得更明白,希望萧宁能正视正视。
    “这一回洪灾,我们自世族手中借粮不少。依你之见行事,如何让世族感恩戴德,我们又可得利,皆由你说了算。”行,这就是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萧宁干脆利落地放手,就让他放开去办,没什么不行的。
    “还是公主知臣。”明鉴喜笑颜开。他就喜欢萧宁爽快的劲儿,纵然他也是世族又怎么样,萧宁看中的就是他的本事,他的忠心,只要他做事是为大昌朝,有好建议,萧宁并不迟疑地接受。
    萧宁挥手,眼下她没时间搞事,要是明鉴想搞,且由着他吧!
    明鉴更喜了。萧宁明了他是个不安分的人,乐得他搞事,更是明摆着无论明鉴搞出什么样的事,都会给明鉴撑腰的架式,最是让明鉴欢喜。
    人啊,这辈子可以什么都不挑,就得挑一个信得过你的人,才是真正可以为了这样一个人效力。
    明鉴这心里得了萧宁一根定海神针,立刻马不停蹄的开始办事。
    几方面分工而为,萧宁主要安顿百姓,助百姓重建家园,消毒方面的事,自然不敢松懈。
    诸事办得有条不紊,与之相比之下,旧京城危机四伏。
    ***
    不仅是内忧外患,旧京城自打曹根的死讯传来,朝堂早已乱成一团,好在杨眉颇具威严,加之守卫旧京城的将士更是曹根的死忠,纵然曹根身死,曹根还有儿子。
    旧京城是曹根带人打下的,大吴朝也是曹根所建,曹根虽死,曹根还有儿子在,只要他的儿子还活着,活着一天,他们就绝不会允许吴朝亡了!
    文武联手,杨眉面对心存异心之人,这一回也是痛下杀手,每一个,但凡不服吴朝,意图归顺大昌的人,皆杀之。
    旧京城纵然兵力不够,一如萧宁所想,得百姓之心的人,可以动员城内的百姓,不计一切的帮他们守城。
    简明一开始以为攻破旧京城绝不难,毕竟兵力悬殊,他怎么可能攻不破一个旧京城。
    之前萧宁派来兵马那不是因为人太少了,一时应对不上,故而才只能围而不攻。
    然而简明率领五万兵马前来,发动强攻,虽然将士伤亡不重,一直无法攻入城内,这结果颇是让简明不愤。
    程永宜作为一个跟在萧宁身边的人,正式领兵也就是救人救灾,护送百姓回来,正好碰到简明退兵,看了半天,没能忍住地同简明道:“简将军,想破旧京城,不宜强攻。”
    败阵而归的简明,心里急得都冒泡了!
    想他和萧宁之前说过什么话?以为旧京城唾手可得的。结果一照面吃亏了啊!
    简明不禁自我反省了,果真是天下人才辈出,他当年在青州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要不是碰上一个萧宁是仁厚的,压根不想取人性命,只想用人用得踏踏实实的,他这条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之数了。
    一眼扫过程永宜,简明想啊,这人能跟在萧宁身边,看起来好像有些本事。既如此,他会不会有什么良策?
    “那你说说看,不能强攻,该怎么办?”简明就纳闷了,都说兵败如山倒,看曹根都死得透透了,怎么旧京城的守卫还这么严?攻都攻不进去。
    内心嫌弃无比,尤其败得他心焦。但简明将旧京城再三研究,实在不知该如何才好!
    兵力悬殊,进击旧京城,怎么就攻不进呢?
    “简将军觉得,若是陛下和公主所领兵马,只要有他们一人在,纵然雍州城内兵力不足,你以手中的这点兵力,可以攻破雍州吗?”程永宜不说其他,就问问正式和萧宁交过手的简明。
    要是对手换成了萧宁,他敢不敢认定了凭手中的兵力在萧宁之上,就敢跟萧宁强攻?
    简明想了想萧宁,“纵然我能强攻一回,第二回 ,第三回,公主是不会一味强守的。”
    程永宜一滞,他现在说的是萧宁的应对之法吗?
    不,而是让简明动动脑子,一但面对的敌人是萧宁,他到底该用什么样的办法,才能保证可以打败萧宁。
    在程永宜看来,曹军能和雍州抗衡,那是因为在很多时候,两方的军队很相似。
    和其他各州的守卫不同,守城之人,未必得人心,是以攻城略地之人,可以轻易地以人心而乱城。
    简明说完,越想越是觉得,不错,萧宁才不会一味跟人强攻,尤其是守城之战。
    结果抬头看到程永宜的表情,额,程永宜的样子,好像不太乐意再跟他解释了!
    那不行,哪怕简明一开始对程永宜所言可听可不听,现在,就因为程永宜的表情,他想好了,他绝对要听听程永宜的主意,程永宜必须说。
    “你有主意快说,大家都是自己人,公主在后方安顿百姓,我们能帮公主一些是一些,可不许推三阻四。”简明一顶高帽子往程永宜的头上扣,完全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程永宜既然开口,自然有心的,是以,与简明对视,亦不赘言,“伪朝得人心不假,可我们围困旧京有些时日,眼下的旧京城内,必是粮草短缺。
    “人心可为城墙,亦可为利刃。只要能让人心偏于我们,城,不攻自破。”
    简明一听,道理他是都懂了,不过,怎么弄?
    询问的眼神望向程永宜,无非让程永宜把话说得更明白些,越明白越好。
    程永宜亦不推脱,轻声地道:“办法也简单,就在城外做饭,送粮食,百姓只要出城,我们供应粮食。
    “另外,往城中传播一些消息,都得是夸曹军的。曹军心系百姓,吴朝纵然亡,也定舍不得百姓受苦。受困于城的百姓,为吴朝守城,想来吴朝亦感念百姓之心,必不愿意百姓当真饿死城中。
    “最后,让人混入城中,做一出戏......”
    具体什么戏,程永宜在简明的耳边轻语,简明听完,一脸震惊地看向程永宜,“你这些主意都是跟谁学的?”
    甚觉得惊奇的简明,真正对程永宜刮目相看了。
    “自然是陛下和公主。”所谓攻心为上,既然是攻心,再没有比诛心,令吴朝民心尽失更好的办法。
    程永宜也是一个擅长学习的人,跟在萧宁身边的日子越久,越让他学到更多的技能,这些本事正好用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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